第13章 坦诚交代
很快二人便抵达了思过堂。
推门进入，昏暗的堂内冷清空荡。
段逸并指一挥将烛灯点亮。烛火熠熠，堂内正中一尊巨大的灵龛，龛前木桌上摆放着贡品和笔墨纸砚，其下是一张软垫。
“目前还未洗清你的嫌疑，按规矩巳时、未时和戌时须在灵龛前念静心诀，”段逸牵着无忧，径直往灵龛后走去，“其他时辰在此休息。”
穿过层层轻纱帷帐，只见灵龛后方摆放着一张小床，一副桌椅。
段逸随手解了无忧周身的金圈。
无忧耷拉着脸：“我要被禁足几天呀？”
“不出三日，我会还你清白。”
“好，那师兄你可要快一点。”无忧勉力扯出笑容。
目送段逸离开，无忧在思过堂内踱步，回想着方才议事阁中的情形。
想不到验灵石竟生变故，本以为可以顺利洗脱罪名……
但验灵石有这般反应，莫非，我也有仙力？
这般想着，无忧抬手，尝试唤出一丝力量。
未果，她气呼呼地瘫倒在床上，想要就此歇息了。
可她一闭眼，脑海中便浮现萧乾父女对她咄咄逼人的画面，这让她很是郁闷。
凭什么萧襄舞弊还有她爹掩护……倘若议事阁真的抓不到人，我岂不是要成替死鬼了？！
无忧的心中一团乱麻，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不知躺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一早，曲无忧如往常一般的作息醒来。
起身下地。才走出内堂，便听见门外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师妹，醒了呀？”
无忧一愣，走上前将房门推开，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高大俊逸的男子，正是成昀和段逸。
段逸在成昀身后敛眉垂眸，而成昀则一脸春风拂面，两人站一块显见的温度差。
无忧不禁莞尔：“师兄怎么来了？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不久才到，”成昀一摆衣袖大步走进，语气轻佻，“关心关心小可怜，顺便送点吃食。”
说罢他将手指向身后，便见段逸单手拎着一个食盒，微微抬起。
“谢谢师兄！”无忧将二人领进内堂，示意段逸放在桌上。
“先别忙着谢，饭前先将这个吃了。”成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
无忧一愣，又听成昀道：“昨日之事剑宗这边都与我说了。关于验灵石的结果，希望我能配药验证一番。”
成昀将一粒药丸泡进装有水的碗中化开：“这是禁药，名曰益仙丹，短时间内可以让仙力大增。”
“师妹莫要怪师兄，我们也是依照规矩办事，”他将碗递向无忧，“乖，把它喝了。”
无忧恹恹地舔了舔唇，接过药仰头灌入嘴中。
尽管她勉力吞咽想一口灌完，药汁却缓缓淌过她的喉咙，当即苦涩得双眼迸出泪珠。
“太苦了！”
无忧眼中闪烁泪光，却见成昀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木盒。
验灵石……
无忧当下心领神会，狠心一咬指尖。
血点点滴滴地落在灵石上，竟又是与昨日别无二致的淡紫。
“奇怪了，竟然没有变化……”成昀抬头看向段逸，“昨日浓度也如这般？”
“嗯。”
“不应该啊。按理这仙丹入腹，立时便能令仙力大增，验灵石也该呈深色才对。再说，这紫色又是怎么回事？”成昀摸了摸下巴，“我也试试。”
说着他用帕子将灵石擦净，拇指掐指尖滴血于其上。
灵石登时呈现天青色。
“看嘛，应该是这样，”成昀看向段逸，“阿逸，你也来。”
段逸伸手，指尖血落下，方才擦净的莹白灵石竟变成了黛青色。
“唔，想不到咱俩差这么远……”成昀歪头思考，“看来验灵石应该没问题，只是小师妹的情况太古怪了。”
“如实禀报即可。”段逸上前将验灵石收起。
成昀点点头：“嗯，那师妹再把这个解药喝了。”
边说着成昀又给她装了一碗药，无忧含泪喝下。
她的心中苦涩难言，微张着嘴抽气，企图缓解嘴中的酸苦。
忽然想到段逸每餐都要喝这样的药。光是听着便已觉得很痛苦，实际体会了才知如此的煎熬。
无忧不禁对他产生了同情。
她正要望向段逸，眼前却见段逸伸手擦她的嘴角：“漏了。”
不经意地，她的嘴被他轻轻撬开，一颗东西缓缓划落舌中。
好甜。
是……蜜饯？
她眨眨眼，看着段逸将她的唇瓣轻轻合上，接着像个没事人似的，低头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
无忧一边不着痕迹地小口嚼着，一边偷偷打量段逸。
只见段逸又说：“今日申时，执行组会来例行审问。”
“噢……”无忧若有所思地点头。
“如实回答就好，我们知道不是你做的，”成昀微微一笑。
二人陪着无忧吃了会儿早膳，不多时便也和她告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在灵龛前念静心诀外，无忧要闲得发慌了。
午时，思过堂里来了一群看望她的同门，以及她的师尊。
“无忧，你没事吧，”三掌门殷殷拉着她的手，眉目忧愁，“都怪师尊没保护好你……”
“师尊！您说什么呢，这不关您的事！”无忧摇摇头，“只怪我运气不好，才被卷入了此事。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对呀师父，您别发愁了，议事阁不会拿无忧如何的。”一旁林瑶上前抚慰着三掌门。
“唉……”三掌门瞅了眼林瑶，沉重地叹了口气，又转向无忧，“无忧，你放心，师尊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带你回去。”
众人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因执行组的人仍在一旁监视着，他们把带来的一些书籍、物什交给无忧好生叮嘱了一番，便离去了。
申时，执行组进了思过堂，对无忧进行一番审问。
无忧知无不言，除了与林瑶的那一段插曲。
她简单说了结果，是自己吃坏了东西去了趟茅房，其间很可能被人趁虚而入。
这段叙述直接指向她被人陷害了。
此外得不到太多收获，执行组便要走了。
临走前，无忧偷偷将一张字条塞给段逸，冲他使了个眼色。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段逸商量此事。
既然先前段逸说好了要帮她夺魁，若她真的被诬陷，那唯一的“同伙”便只有段逸了。现在横竖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但眼下时机不好，须和他找出一个独处的时间。
段逸暗中向她飞了一道锐利的目光，提醒无忧注意自己的行为，然后才不动声色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消息成功传达，独处的时间也很快就找到了。
酉正，执行组派了两个人为曲无忧送晚膳。
其中便有段逸。
无忧心知眼下时机肯定是到了，但不知段师兄要如何避开另一人。
她站在内堂门口，见二人将食盒放在桌上就要走了。
正在他们快要跨出思过堂，段逸突然道：“我的剑穗。”
不管门外的同门，他转身便进内堂，将无忧也往内堂里带去。
二人的身影隐在层层轻纱帷帐后。
无忧忽觉眼前一晕。
待她定了定神，竟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闭目坐在床榻上！
无忧再一转视线，发现更诡异的是，自己的魂魄好像被封在了某个物体上。
一抬眼便是段逸的腰带。
她正发懵，忽然察觉段逸疾速走出内堂，对同门说：“想起上午将剑穗落在这里了。走吧。”
二人匆匆走出思过堂。穿过外门的守备，段逸便找了个由头和同门分别了。
他带着无忧飞了没多久，寻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才将无忧举了起来：“就在这吧，你的魂魄和肉身不能离太远。”
“我这是在哪啊！”无忧惊呼。
只见段逸屈指一弹，剑身发出“铛”的一声：“魂魄附在了我的剑上。”
“这么快？！我都没看到你念咒，”无忧震惊，“这是什么术法？”
“转魂诀，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段逸睨了她一眼，“你有何事要说。”
无忧便长话短说，将林瑶和萧襄的事，通通告知了他。
突然接受了这么多的情报，段逸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听他开口道：“说起来，执行组的调查结果出了。”
“如何？”
“第一批还书人中，有人的中咒时间和萧襄是一致的，都在第四日上午，这是已知的最晚时间。”
“所以，可以证明是同一时间下的咒了？”无忧激动地问。
“嗯。若按你所说，作案之人是趁你去茅房时下的手，咒术时效大约在两日半。”
正说着，段逸的眉头忽然紧锁。
“怎么了？”
“按普通弟子的水平，时效至多一日。下咒之人的实力应该和我不相上下。”
“这……那就不可能是阿瑶了吧？”
“不能确定，”段逸垂眸，“你多加小心。”
无忧沮丧地说：“怎么会这样……情况比我想象得复杂多了。”
“另外，萧襄之所以严惩下咒之人，我想应当是将此人和紫竹林外偷听的人联系起来了。现在她的视野里只有你。”
“亏我千方百计躲着她，这不还是要被她针对上了？这下可好，估计连铭仙会都参加不了了。”无忧小声嘀咕。
“无事。明日晚膳前，你应该就能被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