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上肉了
孩子们早把肉包吃完，十个手指头也舔了好几回，闻到这肉香味，还是很馋。
这简单的家常便饭，对孩子们而言是人间美味。
要知道过年都不一定有肉吃，今年地里没收成，尤其艰难。
奶在姑母家，原主不管他们，还是大伯和二伯时常装粥和饭接济他们，若不然过年都得吃糠咽草。
而眼下有两荤一素，还有大米饭，做梦都不敢想！
程婉刚把小桌子搬到华霆房间，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小孩的哭声，夹杂着“我要吃肉，我肉肉”的嚷嚷，还有大巴掌揍孩子的“啪啪”声，“让你馋……”
程婉回到伙房，拿碗夹些肉和猪肠，足有小半碗，交给华云琛，“给你张婶。”
华云琛接过，她又强调了句，“记住，要交到你张婶子手里，别给你王奶奶。”
张氏偷偷给过吃食自家孩子，华云琛落水也是她告知的，她心地不错，自家有的，也给点她。
但她家婆王婆子人品不如何，不能交到她手上。
至于张氏怎么分，她不管。
华云琛走后，她回房取油灯点燃，放华霆房内。
说来寒酸，全家就只有一盏油灯，下回去镇上，一定记得添置！
程婉把饭端上，让孩子自己装饭，想吃多少装多少，她再去伙房端菜。
她再次进来，孩子们都没有动筷子，在等她和华云琛。
还挺有教养，是华霆教的吧？
程婉不自觉地看了华霆一眼，见他面前只有半碗饭，她又把碗端过去装饭，一直装冒尖才罢手。
华霆出声，“多了，我半碗足矣。”
程婉望着他凹陷的脸颊，数落道，“就一碗饭，哪里多了？你也不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得把身体养好，伤才好得快。”
说完又有些懊悔，她不该多嘴的。
皆因以前在孤儿院操心年纪比自己小的孩子，习惯了。
再一个，她见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
而华霆挑了挑英挺的眉，她这是关心他？
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还不赖？
程婉又问，“我煮了蛋汤才出门，为何不让云琛他们吃？”
“我不知有汤。”
“那早饭、午饭时间，你不问问孩子吃没吃？”
华霆没接话。
以往也时常饿上一整日才有口糠吃，习惯了。
没吃的就忍忍，问孩子作甚？
让他难堪吗？
程婉也不想说他的，可一想到家里有食物放着不吃就好气。
“你们昨晚拉了那么多次，肚子都瘪了，今日还饿一整日，那肠胃就是铁打的都受不住。
可你那好大儿，让蛋汤在锅里沤坏，说是我的食物，不是你的，他不吃。你听听这什么混账话？要算这么清，那我以前吃你的补贴粮，从肚子里抠出来还你呗？”
华霆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眼眸微闪，移开了目光。
华云琛迟疑了下才进来。
以前晚上这一顿，家里人都不吃的。
方才吃了肉包子还不行，这女人还得煮大米饭，实在太奢侈。
但现在是她当家，若是不听她的，指定没好果子吃。
他方才没听，不就失去了两个肉包？
华云琛再次低头认错，“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程婉余气未消，“你不是不稀罕吗？那我炒的肉，你也别吃了。”
孩子们齐刷刷地看着她。
程婉板着脸，“都看我干嘛？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没罚他不许吃饭算不错了！
华云琛挨着华霆坐下，“娘说得对，我不吃肉。”
“蛋汤快放坏了，你自个儿吃吧。”程婉只捞小白菜吃。
“谢谢娘。”华云琛夹起一个鸭蛋，大大吃了一口。
他不像几个小的吃过肉包，眼下又能吃到如此诱人的肉。
他一天都没吃东西，饿狠了，能吃到鸭蛋，都已很满足。
程婉眼角的余光瞟了瞟他，她怎么感觉这小子突然间就对她转变了态度？
先前对她的恨意，不加掩饰。
求她救华芸时，虽然下跪了，但该恨还是恨。
方才给他肉包子，他还一脸傲气带不屑。
可被他爹喊去说话后，就一会儿的工夫，出来就不一样了。
对她低眉顺眼的，姿态放得很低。
华霆不可能替她说好话，这小子犟得很，他估计也不好训。
所以，华霆是怎么三言两语就让他变了性子的？她还真的挺好奇。
程婉想着这事儿入了神，华霆敲了下她的碗，说了句“吃饭”，她才抬头。
几个孩子风卷残云般的，快把桌子上的菜吃光了，个个满嘴流油。
华云峰抹了下嘴，“娘，这肉炒得也太好吃了。”
“好香好香！”华芸小嘴塞满了饭菜，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程婉莞尔，“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她又看了华云琛，他眼神总没忍住瞟了眼那剩菜盘子，应该也是馋的。
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程婉可没心疼他，若不治一治这小子，他处处跟自己唱反调，那得累死。
“食物和银两，你哪儿来的？”
华霆冷不丁冒出一句，程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
“哦，我今天给一贵夫人治病，得的诊金。”
要不然怎么说？
说她去跳大神？
得了吧，她自己都嫌丢人。
华霆目光透着探究，“我竟不知，你何时习了医术。”
程婉舀了口蛋汤喝，“我说过，我奶留下不少符箓和药水，管用得很。再说了，你我又不熟，你不知我的事多了去呢。”
华霆微怔，随之点了点头，“你我既已结为夫妻，自是要亲近些的。为加深了解，促进感情，你搬回我房间吧。”
“你想得美。”程婉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真夫妻，只是欠他点粮食，休想跟个保姆似的伺候他。
华霆被噎了噎，心里有些堵。
锐利的双眸，打量着她，“你外出治病，还得在外头换衣裳？”
程婉看了看自己，道：“天气热，我闷在马车里出了一身臭汗，人家兰夫人又是个讲究的，管事嬷嬷便赏了我身旧衣，要我沐浴更衣，才让靠近。”
她说归说，却心虚得很，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的事，你问这么多干嘛呀，管好你自个儿和孩子就成。”
华霆没吭声，华云琛却有些气怒，这女人实在是粗鄙不堪，不然你看看这十里八乡，有哪个做婆娘敢这么顶撞自己丈夫的？
早就一脚踹飞了。
他憋得脸满脸发红，华霆给他递了个眼色，才没有发作。
吃完饭，程婉让云琛收拾碗筷，她去给那两个小的找衣裳。
只是，她正要走，却看到几个孩子磨磨蹭蹭的都没起身，拳头紧紧握着。
里边到底攥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