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生活像一只歇斯底里的猫
肖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只发情的野猫在楼下歇斯底里地嚎叫，叫声格外凄厉，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将肖琳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讨厌的家伙，叫的这么瘆人。”
肖琳骂了一句，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也许应凯已经回来了。
她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客房的门。
床上空荡荡的，哪里有应凯的身影？
肖琳突然意识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她和应凯，经常连面都碰不到，过去的无数个夜晚，应凯真的睡在这张床上吗？
以前，她还是非常信任他的，从来不屑于查岗。
她认为对感情忠贞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查岗，不忠的男人都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想查到他也不容易，她一直认为应凯属于前者。
付丽纨在电话里含糊其辞，应凯在电话里撒谎说在加班，已经凌晨2点多他还没有回家……
难道这一切还不能说明应凯的感情出了问题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关上客房的门，她拨打了应凯的电话。
“喂，肖琳，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睡？有什么要紧事吗？”还没等她开口，应凯便是一连串的质问。
他的声音中，明显带有鼻音，肖琳最熟悉的鼻音，只有他在刚睡醒的时候才有。
肖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在等你呢，你在哪里？”
“今晚加班加得太晚了，就在公司对付一宿，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到公司去找你，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就在你办公室谈，正好不会不打扰小萌休息。”
“肖琳，你疯了吗？”
“应凯，我特别想知道，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哪种情况啊？肖琳，你怎么神经质了？深更半夜的，有话明天再说。”
“我就想今晚谈。”
“不行，赶紧睡吧。”
“应凯，我睡不着，请你马上回家，或者我去公司找你。”
“好好，我……马上回去。”
肖琳计算了一下，深夜的马路完全不会堵车，应凯开车从公司到家里，加上等红绿灯的时间，大约需要20-23分钟。
32分钟后，随着房门咔嚓一声，应凯回来了。
肖琳像一只猫一般蹿了出去，扑倒他身上。
应凯推了她一把，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像一只发情的母猫，这不是你的风格呀，肖主治。”
肖琳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与家里常用的那种完全不同，似乎带着一股迷人的香韵。
单凭这一点，肖琳就不相信他是在办公室过夜。
她翻了翻他雪白的衣领，打量了一遍灰色的羊绒衫，根本没有口红印、黑色长发之类的，看来，战场已经打扫过了。
应凯挂好外套，一把将肖琳拖进了卧室。
“说吧，肖琳，你想谈什么？”
“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老夫老妻，有一大一小两套房子，一个上小学6年级女儿，平时你忙你的事业，我忙我的业务。”
“你说的没错，这些只是表面的、物质的东西，我想谈谈我么之间的感情问题。”
“肖琳，你不觉得自己是在没事找事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没什么问题啊，我一直都在维系它，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它。”
“维系表面的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是吧？应凯。”
“肖琳，如果你抱着这种成见的话，我们根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应凯，我需要你拿出一点诚意来，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权利知道我的老公最近的感情经历。”
肖琳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觉提高了八度。
应凯朝小萌的房间努努嘴，示意她小点声，不要将女儿惊醒。
肖琳只好努力压着火气，小声问道：“应凯，你还爱我，爱这个家吗？”
应凯轻轻一耸肩，“当然爱了。”
“我不喜欢你耸肩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敷衍我。”
应凯无奈地摇摇头，他明白再这样吵下去，肯定吵不出个结果来，今晚的睡眠倒是要打水漂了。
好男不和女斗，他决定改变策略。
“肖琳，你不会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抑郁了吧？我听说国外的医生，要定期看心理医生的，要不要也找一位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我……我没有抑郁。”
说这话的时候，肖琳明显的底气不足，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怀疑自己抑郁了。
应凯抱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好了，肖琳，咱不闹了，赶紧休息，明天我还要见一个重要的人物，谈一笔重要的生意。”
应凯总是能及时地抓住她的软肋，三言两语就能让肖琳的火气消失了大半，“应凯，我觉得好累，是心里累。”
“我懂，我懂，其实我也觉得好累，等小萌考完了小升初，我们全家出去旅游，好好放松一下，好不好？”
“好。”肖琳的眼泪夺眶而出。
应凯抓起一张纸巾，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肖琳刚才的一肚子疑问，此时早已化作泡影，扔到漆黑的夜空中去了。
……
高超苏醒之后，收入病房住院治疗。
王任远主任问肖琳，“高超以前是由你主管的，昨天他儿子对你的态度我也看到了，要不要换个人来主管？”
肖琳摇摇头，“不用，我对他的病情最了解，还是由我来主管吧。”
王主任点点头，“昨天晚上，我在电脑上查看了你给高超开具的阿普唑仑，用法和用量都没有问题，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谢谢主任，忙了一天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受累。”
“谁让我是你们的主任呢，应该的嘛。我估计高超并没有按时服药，而是将药物积攒了之后，一次性服了下去，其目的性很明确，就是想结束生命。这次住院期间，你要多关心他，有时间的话，多开导他一下。”
“好的，主任，我知道了。”
“还有，他的病情进展很快，可以口服靶向药物控制，但此药目前不在报销范围内，你再征求一下家属的意见。”
“嗯嗯。”
“要注意说话方式，本着知情同意的原则。”
“嗯，我懂，主任。”
今天是周二，吴佳林副主任查房。
都说王主任严厉，但对比吴副主任，肖琳似乎更害怕后者。
吴副主任从来都是一副扑克脸，很少见他笑过。
查到高超时，吴副主任向肖琳说道：“患者是在化疗结束后3年复发转移的，可以继续原方案化疗，配合中药扶正升白细胞。”
高超摆摆手说，“吴主任，我不想化疗了，受不了那个罪。”
“那可以考虑分子靶向药物治疗，再配合上中药，副作用很小的。”
高超看到吴副主任一张严肃的脸，又看了看肖琳，点点头。
“另外，就患者目前的精神状态，有必要请精神科会诊。”
“明白。”
“查完房，跟患者家属好好沟通一下。”
“明白。”
查房结束后，肖琳将高超的儿子高飞叫到办公室，将高超目前的情况跟他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专业性的东西我不懂，直接说下一步怎么办吧？”高飞颇不耐烦地说。
“二位主任意见一致，都建议患者分子靶向治疗，配合中医中药。”
“行！只要对病人有好处，你们看着整就行。”
“但是，这种靶向药物目前不在医保目录之内，需要自费。”
“自费？这事你别找我，老爷子的钱都花在老大身上，我只管出力，不管掏钱。”
“那我需要跟谁谈？”
“跟我家老大谈呗。”
“可高师傅的儿子可我只见过你一个。”
“你很快就会见到另一个了，刚从国外回来，以后也不走了。”
“那你转告他一下，明晚是我的夜班，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这个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