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吾女皎皎
送走刘成后，凝霜才开始琢磨起“莲”这个封号。
萧时衍向来直白，“凝霜”一名是瞧见她细白皓腕时而想的、
“莲”这一字也没什么“濯清涟而不妖”的含义，也是昨日瞧见画在她脊背上的莲花时起了兴趣。
意动之时萧时衍不断轻轻吻着她的脊背，想来定是十分喜欢那一块地方。
凝霜略微沉思片刻，唤来青萝。
“青萝，你可知道宫里有没有善于刺青术的宫女？”
青萝道：“拾翠宫里就有一位，她的母亲曾专为青楼女子刺青……”
说着说着，她感觉不对劲：“娘娘，你这是要准备做什么？”
她“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在大堰女子刺青可是青楼女子所为，甚至在选秀时对女人的要求皆是身上不得出现刺青疤痕。”
凝霜倒无所谓，北羌人不忌讳这些，但为了将她送入后宫，因此没在她身上留了刺青。
她知道，刺青会疼。
但若是为了讨萧时衍欢心，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必管，我有分寸。”凝霜轻轻道：“你去请她过来吧。”
……
各国使臣逐渐抵达京城，北羌派来的是四王子赫连寒。
往往这个时刻，宫妃得以与家中女眷相见，萧时衍倒是特赦凝霜一份恩准，让她与赫连寒在奉先殿见面。
凝霜仅带乌云一人随侍左右。
赫连寒早早坐在此处吃茶，忽然听见外头请安的声音，抬眼见着一名身着宝蓝色软烟罗宫装女子缓缓而来，袖口绣着莲花图样，头戴一支青梅翠绿珍珠发钗，轻点绛唇，说不出的慵懒风韵。
赫连寒没有起身行礼，反而是警惕地看着看着这个女人。
赫连奴，北羌精心培养的细作，却将他好几个兄弟都勾得争风吃醋、自相残杀起来。
如今是大堰皇帝的宠妃。
她在赫连寒面前坐下，微微一笑。
“赫连奴。”四王子开口喊住她的名字，“近日在大堰过得可还好？”
乌云却道：“殿下，莲娘娘已得陛下赐名，不该再唤她以前的名字了。”
赫连寒嗤笑一声，低声讽道：“赫连奴便是赫连奴，我们赫连王族一辈子的奴隶，入后宫得皇帝宠幸便觉得一飞冲天了？”
“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主！”
乌云气得瞪眼，却见凝霜毫无反应，像是习惯了的样子，“四王子说的是。”
赫连奴，这名字一开始便是充满着恶意。
因此一来京城，凝霜才会迫不及待向萧时衍求赐新名。
新名意味着新生。
见凝霜也不反驳，四王子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件。
看到信的那一刻，凝霜像是活过来一般，直勾勾盯着那封信。
“这是父王让我带来的信件。”
凝霜从他手中接过，强忍着激动，放在一边。
四王子喝了一杯茶水，又说：“还有就是，前几日的那个事情，如今王族内已有了商讨结果。”
是大堰与柔然联盟之事。
他用指尖轻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断”字。
斩断两国联盟。
“若有什么需要。”赫连寒道：“尽管来找我。”
想要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并非凝霜一人就能够做到，宫外的事情少不了赫连寒的帮助。
凝霜只道：“多谢四王子。”
两人又静静坐了一会儿，四王子忽然问起乌雅：“话说乌将军的那位女儿乌雅呢？母后交代的事情你可还记着？”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凝霜立即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正要与四王子说。”她缓缓地道：“我本是要在皇宫站稳脚跟，再寻合适时机令她替我侍寝，不曾想，前段时日发生了一些大事。”
乌云冷哼一声：“四王子还不知道吧，乌雅在贞贵嫔前大声嚷嚷自己是将军女儿，惹恼了贞贵嫔，被贞贵嫔掌锢伤了脸，昨日才好。”
“莲娘娘去替她求情，反而惹了一身骚，直接失宠，这段时日费了好大心力才恢复荣宠。”
赫连寒一愣，喃喃道：“这怎么会？”
乌雅是北羌的底牌，她们到底还是不信有堰朝血脉的凝霜。
凝霜愁眉苦脸道：“乌雅在宫内这段时日……倒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失宠事小，却险些破坏大堰与北羌的和亲，这叫我怎么能不生气！”
她将说与乌雅的说辞又拿给赫连寒听，果然将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四王子不信也就罢了，这段时日正好有些机会。”凝霜叹气道：“我再试一试能不能成功，剩下的便要看乌雅表现了。”
赫连寒点头：“这样也好。”
两人交谈完毕，凝霜便伸手按在了书信上。
似乎又觉得自己过于激动，讪讪收回手。
“好好干。”赫连寒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与她告别，“母后说，既然你心悦六王子已久，待任务完成后便做主将你许给他做侧妃，还让你们家人团聚。”
凝霜热泪盈眶，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多谢王妃娘娘。”
回到拾翠宫里，她才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长得好身材好……活也好的萧时衍不要，她非得就舔着脸上赶着去做那六王子的妾室？
北羌王族长得大多不好看，尤其是六王子，鼻子扁平、头发稀疏，分明每日骑马射箭，身材还格外矮小，与萧时衍差不多年岁，像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
究竟是她眼瞎，还是北羌王后对自己儿子太过于自信。
平复完心情，凝霜迫不及待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北羌王的字迹。
大多是让她尽心尽力侍奉萧时衍，若有机会，努力怀上萧时衍的孩子。
她粗粗扫了一眼，仔细摸了摸纸张，发现这纸要比寻常的更厚一些。
拿出小刀细细将纸张分离开来，看着空白的信纸，凝霜将其放在烛火上微微加热。
不一会儿，便显出本来的文字。
吾女皎皎。
刚瞧见这四个字，凝霜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吾女皎皎：
自幼时一别，家中无日不念。
近日天气酷热，汝切勿因暑热而贪凉，致使身体受损。
家中诸事，皎皎不必过虑，吾与汝母一切安好。
书至此，愿皎皎早日归来，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