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意外访客
裴炎出现时,安家女眷们正在后院里赏梅花。
白雪红楼,一群豪华打扮的女眷,各色大氅铺开,照映的好不整齐。
这个时候裴炎出现了,不是是从大门进来,而是爬上墙头,意图翻墙进来。只是他刚露头,就被众人抓个正着。
院中赏梅的女眷怔了,墙头的裴炎也是瞪大双眼,一副被抓包的无辜表情。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裴氏上前斥责着,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担心。
后院墙头高,裴炎这样爬上去,要是倒下去可不是玩的。
“我,我……”裴炎连续两个我,好像被吓到了一般,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他脸孔稚嫩,带着幼子的稚气,此时又做出这等姿态来,可谓是楚楚可怜,更显得无辜。
裴氏看着越发胆心,连忙吩咐婆子搬来梯子,顾不得其他,先让婆子上墙把裴炎扶了下来。
婆子扶着裴炎下来,裴氏的担忧即除,立时换了脸色,训斥道:“好好的你爬墙头上去做什么,跟着你的人呢,任由你爬高上低。”
裴炎是她弟弟,虽然年龄小,但今天安国府的女眷都来了,尤其是几位未出阁的小姐。裴炎要是从正门进的就算了,这样爬墙进来算是什么事。
裴炎满脸委屈,眼泪汪汪的朝着安太君跪了下来,道:“我不知道太君在的,只是与朋友游玩至此,看到墙外红梅好看。想着院里更好看,便……”
说到这里,裴炎眼泪掉了下来,给安太君磕头道:“我真不知道老太君和姐姐们都在,冲撞了太君,还望太君恕罪。”
安太君听到这里,哪里还会责怪,伸手扶起裴炎,道:“好孩子,我哪里会见怪。倒是你爬那么高,实在不应该,万一摔到了不是玩的。”
裴炎站起身来,乖巧的连连点头,不像是闯祸的,反而像是无辜被连累的小可怜。
“以后想看梅花,只管拍开门进来看,切不可再爬墙了。”安太君叮嘱着他,又对裴氏道:“你也别责怪他了,难得遇上就一起热闹热闹,跟着我们一起玩吧。”
裴氏自然不会有异议,却是对裴炎道:“还不快谢谢老太君不怪罪于你。”
“谢老太君。”裴炎连忙说着,却是小声道:“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墙外……”
裴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刚想训斥几句。
就听裴炎又道:“是孟昭和苏哲,我们一起出来玩的。”
众人神色顿时变了,苏哲是苏玄秋目前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庶子,但都是唯一的了,嫡庶反而不重要。
孟昭更是不必说,鲁国长公主的独子,京城出名的孟霸王,欺男霸女,恶名远播。
“我跟他们一起来赏梅的……”裴炎小声说着。
因是裴炎惹的祸,裴氏不敢多言。
安太君则显有些犹豫,这一院子女眷,裴炎是裴氏的弟弟,兼之年龄小,跟着玩就玩了。
这孟昭和苏哲……
但要是不请他们进来,明知他们在外头站着,却不请进门,只怕要得罪两家了。
大夫人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都请了来,二爷在前院玩了一会,只怕要过来了。”
梅园是别院赏玩之处,花院十分大。虽然来了三个外男,但也可以把安家的爷们叫过来。
大老爷,二老爷年龄大了,不合适招呼少爷们。但裴氏的丈夫安初杰,今年二十岁,本就善于应酬,让他来招呼三位小爷,最合适不过。这样男女混在一起。既不失了礼数,又不会乱了规矩。
不然得罪了苏哲还好,得罪孟昭,他发狠报复起来,倒是给家里招祸。
“对,对,赶紧去请来。”安太君笑着道。
裴氏带着裴炎亲自开后门去请,又有婆子前头传话,把家里爷们都叫过来。
安初萦围观至此,看看安太君,又看看大夫人。
不得不说,大夫人做为国公府第一夫人,确实比安太君更称职些。
婆子到前面传话,安初杰很快来了。后门处裴氏,裴炎引着孟昭和苏哲也进到院中。
进后门时,裴炎给苏哲递了个眼色,带着几分得意,又有几分邀功。
为了这场相见,他可是使劲了手段。要是从大门进去,安国公府当然不会赶人出门,只是接待必然是安家的爷们们,连后院门都进不去。
想见佳人,还想多说几句话,必须得用非常手段。
“谢谢了。”苏哲用口型无声无息说着。
苏哲远远看到安初萦纤影时就低下了头,只觉得心口乱跳,几乎要脱腔而出。
这几天孟昭和裴炎没少打趣他,尤其是孟昭几次说要送他漂亮丫头,他都没理。
理国公府家规甚严,但他自小就跟孟昭一起玩耍,绝色美人见的多了,唯独安初萦让他念念不忘。
“瞧你那点出息,这就不敢抬头看了。”孟昭小声说着。
苏哲立时抬头挺胸,若是在佳人面前丢了脸,他才要羞死了。
进门厮见,三人先拜见安太君,又与众人厮见。小姐里头,只有安三娘没见过。
安初杰素知孟昭豪爽不拘小节,便笑着介绍:“这是舍妹三娘。”
安三娘福身见礼,苏哲格外多看她一眼。
倒不是因为安三娘多么出众,而是因为安三娘的订亲对象乃是杜俊。
靖北侯府嫡次子,生的一表人才,今年才十六岁,却己经中了举人,明年春闺还打算下场春闺,连苏玄秋都夸他有才,实乃京城公子哥里的一号人物。
而杜俊最出名的则是他的花名,他虽然不敢像孟昭那样未娶妻公然纳妾,但也是风流场里的急前锋,最重女子样貌。
安三娘样貌平常,这样的长相只怕入不了杜俊的眼,将来前途堪忧。
“今天天冷,三位爷怎么出门了?”安四娘几乎是迫不急待的说话,又笑着道:“不过能如此巧遇上,实乃缘份。”
说话间安四娘格外看向苏哲,做出一副小女儿娇羞之态来。
只是苏哲正看着安初萦,哪里会注意到安四娘。
安初杰听得皱眉,未出阁的小姐,说什么缘份不缘份的,实在不像样。
“是呀,真是缘份。”孟昭微笑着说,目光却是扫过众人,直看向安初萦,“是不是啊,初萦小姐。”
被点名的安初萦多少愣了一下,这种场合她向来喜欢当背景版。
而且孟昭这笑吟吟的口吻,三分古怪中透着七分诡异,便笑着道:“此时园中梅花开的最好,孟大爷来的正是时候。”
孟昭唇角勾起一抹笑,突然把苏哲拉到自己身侧,手搭到他肩上,道:“我对花儿草儿向来没兴趣,是我这个贤弟,非要吵着来看花,我才跟着他来的。”
苏哲本就害羞不敢多言,又听孟昭这样打趣,顿时更不好意思了。几乎是强撑着道:“小姐莫听孟大哥胡说,他这个人最爱打趣的。”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孟昭笑着说,却不再难为苏哲。
安初萦听得心念一动,孟昭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苏哲对她有意思?不会吧,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己,这么自恋不太好。
安初杰看他们越说越不像样,便想把孟昭和苏哲带走,笑着道:“难得遇上孟大爷和苏三爷,楼里烫了热酒,我们进去喝两杯吧。”
“只有酒,没有肉哪里称的上痛快。”孟昭笑着说,“今天出门时,我与两位贤弟就议定,要一边赏雪一边烧肉。出门时我特意命小厮拿了一大块鹿肉来,打算烧着吃了。”
孟昭话都说成这样了,安初杰再不敢扫他的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厨房收拾了,我们也跟着沾沾口福。”
“何必让厨房收拾,自己动手岂不是更有趣。”孟昭笑着说,又推推苏哲,“看你喜欢哪里,选定了地方,让厨房送来烧烤的东西,叫上安家小姐们一起,边吃边玩岂不是乐子。”
苏哲显得有点犹豫,自己家里这样就算了,别人家里……尤其是不太相熟的人家,就显得十分不妥当,小声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万事有我呢,就是你爹骂你,我也帮你扛了。”孟昭说着,又转头对安初杰道:“叨扰了。”
安初杰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孟昭凡事都安排好了,比他这个主人家还主人家,笑着道:“哪里哪里。”
安初萦旁边看着也是无语,果然是孟霸王呢,在别人家里也能如此放肆。
安太君逛了一会便觉得乏了,再者孟昭提议烧烤,她这个老人就不想凑热闹,反正自己家里惹不出事来,不如放任他们年轻人去玩。笑着道:“你们年轻人玩吧,我到前头楼里听戏。”
又命周氏,裴氏,安初杰以及众小姐作陪,她扶着丫头走了。
大夫人看安太君走了,也不想再留,也紧跟着走了。二夫人虽然很想留下来,但大夫人都走了,安三娘也频频给她使眼,她也只得走了。
三位长辈去了,剩下最大的是安初杰,众人也就更放松了。
苏哲先选了地方,就在前头高岗上的望乡亭上,不远处几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十分精神。
孟昭的小厮抬来鹿肉,果然如经孟昭所说,好大一块,他们一行十来人都未必吃得完。三人拿这么一大块肉,肯定是早有预谋。
厨房抬来铁炉,铁叉,铁丝,又搬来佐料。
裴氏有心,又叫来厨子过来侍侯。烧烤看着容易,只是这一堆少爷小姐,哪个是能动手。
婆子拿来厚厚的坐垫,垫在凉亭坐椅上。孟昭十分不客气,第一个坐着下来,还顺手捎着苏哲。
倒是把苏哲弄的很不好意思,拱手向安初杰赔罪,安初杰连连摆手,和裴炎一起坐下来了。
男人们先坐下,安家小姐们也跟着坐下来,安五娘心中感激安初萦,又与安三娘,安四娘不对付,便拉着安初萦一起坐下。
至于裴氏和周氏,两个嫂子却是站着,一个张罗厨房割肉拌佐料,另一个却是张罗烫酒端果碟。
“劳烦二位嫂子辛苦。”苏哲说着。
裴氏笑着道:“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们好好玩吧。”
孟昭侧头看向安初萦,问:“初萦小姐可会什么才艺?”
安初萦听得眨眨眼,这是什么问题,她就是会才艺,难道还要当众表演不成,笑着道:“我不会什么才艺,平常在屋里只做针线。”
“什么都不会吗?”孟昭满脸失望。
以安初萦的美貌,再有十分的才艺,才貌全双才可称佳人。只会做针线的蠢材,难道爷们还穿不起衣服吗,非得让正妻做。
苏哲连忙道:“女子本当以针织女红为主,这是女儿家的本份,初萦小姐精于女红,正该如此。”
安初萦朝苏哲微微一笑,表达感激之情。
心里却是纳闷之极,这孟昭和苏哲是什么意思,一个给他难堪,另一个给他圆场,如此一唱一和的,算是什么意思。
难道苏哲真对她有意,先让孟昭对她发难,然后他再来圆场,让自己感激他?
心里这么想着,安初萦不自觉得打量着苏哲。
只见他穿着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罩一件海龙皮小小鹰膀褂,束了腰,脚下沙棠屐,披着大戏猩猩毡大氅。
一般男孩子穿正红,多少有些压不住的,但苏哲样貌清秀俊逸,论起五官来,比其父苏玄秋还要漂亮几分。
再者他年龄尚幼,也就十二三岁模样,五官并未长开,还带几分婴儿肥。
这样的一通打扮,真可谓是雪团美人,精致又可爱。论美色,只把安家几位小姐都要压下去了。
“三爷说的是,女儿家本该是以女红为主,小女子不才新习得一曲……”安四娘见缝插针说着。
国公府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不怎么读书,但女儿家要学才艺,家里也不拦着的。
安四娘一心高嫁,自然会几样乐器。
周氏当即变了脸色,女人家学几样乐器,是自己玩的,最多也就在家人面前表演。在外男表演,那是乐伎所为,道:“肉好了,四小姐吃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