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中毒
陆璟听了她的话，有些震惊，随后低下头淡淡道：“殿下若想，璟儿便去做。”她的声音柔婉，但却自有坚毅之感，一时间躺在床上的肖婉看着陆璟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良久，肖婉悠悠道：“本宫被下了毒。”
陆璟蓦然抬头看向床上之人，惊骇地道：“殿下的…毒，可解么？”
肖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毒下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有许多年了，这些时日激上了引子，神仙在世也难医治。”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甚是落寞，但说完后却突然笑了起来，沙哑的笑声中略带着些讽刺。
“哈哈哈，你可知下药之人是谁？”肖婉像是终于找到了说话之人，将自己这些时日的压抑一泄而出，她看着陆璟，眼底带着深深的嘲讽。
陆璟心中一动，眉眼里透着忧心，“殿下…是子衿么？”
肖婉听了她的话，悲凉一下，“你不过只与他见了一次，便能察觉出来，可笑我与他相处数年，竟然浑不知身边养了一头恶狼…”
从密林回来后，陆璟居于公主府上，与子衿不过只见了一面，听了他一场曲子，隐约察觉到了他琴声里的肃杀之意，只不过这杀意藏得太好，若不是陆璟上一世随着肖君复被太多人刺杀过，对于身边之人的意图更为敏锐，怕是也难察觉。
只是便是她也没想到子衿敢下杀手，还如此快。
陆璟皱了皱眉，“璟儿上次来时，殿下很难过。这世间，能让殿下失意的，没有几人。”
肖婉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公主府严防死守，每日用过的膳食都会由人专行验毒，只有未央楼…也只有子衿能在自己身边动手。
“当年他父亲谏言，惹得父皇大怒，最后招致灭族之祸，阖府上下，全部斩首，是我求到父皇身边，饶了他一条性命，为此，我在雨中跪了一夜，最后被责罚了十杖。”肖婉慢慢坐起身来，陆璟见状，忙上前扶她坐好。
“后来，我将他带回公主府，好生照顾。我自锦儿去世后，便与驸马关系不和，这偌大的府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但是子衿来了便好了。”肖婉在讲起心上人的时候，目光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父皇虽然饶了他的性命，可这生仕途无望，还给他下了令，终生不得出府。我心疼他年纪轻轻便只能居于此，便给他修了未央楼，那时，我们一起弹琴品茗，赏花听雪，好不快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早就投靠了肖琉！”
“哈哈！”肖婉冷笑一声，“这楼我是用价值千金的灵犀木所建，园中种的花树，皆是会京城中遍寻不获的奇花珍品，他的生活起居，我挑的全部是最好最贵的，那清香的美人兰，娇艳的一品牡丹，一朵朵，一束束，他每几日便会送来最新鲜的赠与我，我原先以为他是在讨我高兴，后来才知道这里面皆下了慢性毒。”
“他不是想将枝头最好的花赠与我，而是想时时刻刻都让我浸润在花中的毒香里。”肖婉声音哽咽，一滴泪从她的面颊滑下，落下后，很快消失在衣领里。
她笑了笑，看向陆璟，眼睛有些红，声音颤抖，“你说，我应当拿他如何？”
陆璟看着面前的人，她笑得有些疯狂，看来上一世肖婉的病逝应当和子衿脱不了关系，只是她直到死后，也未有发现，这一世虽然重蹈覆辙，但好在知道了谁才是背叛自己的那个人。
人在可以活得时候，应当拼命活下去，但是人既然要死了，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陆璟垂了眼帘，声音清冷，“恩将仇报者，当杀之。”
肖婉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一下比一下高，像是在抒发着自己心中连天的不满。
良久，笑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面前之人，“好，好，好！背叛本宫之人，当然该不得好死！”
肖婉动了动手指，她朝妆台前的铜镜指了一指，“那里有个机关，你摸住铜镜下端，有一段凸起，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拿过来。”
陆璟听着她的话，走到了妆台前，顺着铜镜的下沿摸了下去，果然底座之处有一凸起，她用力一按，一个小小的木盒便落了出来，她将木盒放入掌中后，递向了肖婉。
肖婉看了看那木盒，却没有接，淡淡道：“打开吧。”
陆璟一只手轻轻打开了木盒的塔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冰凉的玄铁。
她看向肖婉，目光中露出不解，肖婉笑道：“本宫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与你有缘，普阳山刚刚初见，本宫确实将你当作了锦儿。”
“只是当本宫知道了你的身份后，便知道有些事情乃是人为。”她淡淡的声音落在安静的房间中，却突然带起一阵暖意，“但本宫不介意。”
陆璟陡然抬头，看向肖婉，面前之人得知她的震惊，却只是笑了笑，“本宫这一生都在利用与被利用之中盘旋，父皇为了让赵氏放松警惕，便用我来作棋子，谋一段姻亲。为此，不惜杀了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相许之人。”肖婉说起那相许之人，目光露出几丝许柔和。
“他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却也是个再天真不过的人。未许婚之时，父皇自是不介意我与他之事，但是许婚之后，若我还与他有情意，父皇为了联姻也定会做出些举动。”
“好在他是个孤儿，无家族负累，我用了许多侍卫，终于保住他离开了会京，父皇知道后不想与我闹得太难看，便睁一只闭一只眼。
只是没想到他得知我要成婚，竟然又瞒过护卫，骑马一路回了公主府。”
“我在公主府见着他的时候，千般高兴下，便是万般的害怕，果然，父皇很快便得知了消息，派人包围了公主府后，硬生生将他斩杀于庭院中，那天的血流了满地，我被人押住了双手，就这么看着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陆璟听着她的话，心中突然有了猜想，却还是压住了没问，听着肖婉继续讲道，“那是我一生从未利用之人，全是满心的喜欢。”
\"后来他死了，我随驸马成了婚，父皇需要我们有一个孩子，便有了锦儿。”
“你知道有一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吗？”肖婉看向陆璟，却又未有等她回答后，继续道：“那是一个只属于本宫的孩子，她天真善良，懂事听话，满心满眼地全是她的父母，只是没想到父皇去世后，赵氏突然投靠了瑞王，驸马便以这孩子作了投名状。”
肖婉讲到这里，眼睛通红，“若不是前些日子我发现自己中了毒，若不是府中突然来了一封书信，若是没有找人调查，你可知，本宫就会成为这世上死得最愚蠢之人！”
“若我自己死了便死了，但是锦儿的仇不报，我这辈子都不甘心！！！”“
”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肖婉突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血液溅了陆璟一身，她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想要去外面叫大夫，却突然被肖婉抓住了手腕。
肖婉看着她摇摇头，笑了笑，“没用的，我左不过就这两日。”
“现在，我还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