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8 自相矛盾
“实话说来,伊兰亚斯算得上是神明纪元里存在最渊远的一位神只。”
“在祂还未与阿锲多尔神战前,吾对祂的认知一直是冷酷无情,仿佛万物都入不了祂的眼。”
“直到祂神战受伤后神力大减、神性削减沉眠化为人身,祂身上才少了几分那坚冰似的冷意。”
“人身的伊牧是祂,却不是完整的祂。”
“人性压制大部分沉睡神性的伊牧爱上你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唯一冲突的是,神性的祂冷酷无情,祂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一点。”
“就像年幼时的你喜欢吃糖,觉得糖是你最喜爱的,可现在的你并不一定认可,你认为糖吃多了会让你的牙齿掉光,应该将糖果都扔掉,甚至限制糖果的生产来阻止自己吃糖。”
“错不在你,也不在伊牧,只是你没能让真正冷酷无情的祂甘愿为你打破原则。”
“神性冷酷,祂宁愿违背神诺杀了你、同人身的自己一起受到神罚也不愿意让自己回归后受到回归前的种种影响…”
祂的话语温柔至极,爱芙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好像一下接收了很多个点,乱糟糟地一团汇聚在一起,一时间错综复杂到让她不知道该细究哪一个。
在斯尔兰珀玩味的目光下,爱芙莫名觉得祂眼中的光另有深意。
她当即捕捉到一个重要的点。
什么叫她没能让真正的祂甘愿为她打破原则?
她莫名其妙被莱恩送到了少年时期的祂面前,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被祂不由分说地杀了。
这叫她怎么让真正的祂心心甘情愿打破原则?
爱芙刚想开口,脑中就有微光一闪而过,蓦然间让她僵直了身子。
什么叫宁愿违背神诺也要杀了她?
少年时期的祂怎么会知道伊牧为她许下的神诺?
难道那不是少年时期的祂?
斯尔兰珀看着爱芙那拧紧眉头思索的忧愁神色,只觉得她好似把一整个秋天都背在了身上。
“独属于伊兰亚斯的神之禁地如若没有祂的首肯,谁都进不去。”
斯尔兰珀温柔地叹息,可眼里却闪着戏谑的光。
一句话,让爱芙的拳头都握紧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痛意蔓延至心脏处,随着蓬勃的心跳泵至全身。
爱芙的脑子转得很快,一瞬间便察觉出不对劲的点。
少年时期的伊兰亚斯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放一个那时还不相熟的她进入祂的神之禁地吧?
伊牧更不可能伤害她。
那剩下的只有当今时期的伊兰亚斯了?
“伊牧身上的神性提前苏醒了?”
爱芙紧紧盯着斯尔兰珀,嗓音都低哑起来。
斯尔兰珀不置可否。
爱芙脑海中的思绪宛如金戈铁马般,纷纷扰扰着不断相撞摩擦,擦出了理智深刻的光。
爱芙越想越心惊,手脚都止不住地发冷。
“所以是那神性提前苏醒,真正神身的祂知道了莱恩的计划的,并且还推波助澜,最后纵容了过往的自己杀了我?”
爱芙吐字艰难,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平白无故出现在那个昏暗的地方,还遇到了那个白袍少年?
既然独属于祂的神之禁地只有祂能掌控,那莱恩怎么可能将她送进去?
除非,这其中有伊兰亚斯的默许…
斯尔兰珀挑唇一笑,没有反驳。
爱芙抿紧了唇,骨子里又腾起那股彻骨的痛意,却被她一声不吭地压了下去。
所以,这和伊牧又有何关系?
难道要杀了她,绑着伊牧一起受到神罚后真正的祂才会回归吗?
似乎哪里又很矛盾,爱芙眸里的光不知何时又亮起了,闪着诡谲的光。
“人身的伊牧是祂,却不是完整的祂,那么伊牧的消弭会给伊兰亚斯造成影响是么?”
见到斯尔兰珀肯定后,爱芙顺着心中那根藤继续摸索。
“如果没有我,伊牧的人性在真正的祂回归后会逐渐消磨没掉么?”
斯尔兰珀不置可否,只是温柔地勾唇。
“祢既然说我没能让真正的祂打破原则,可另一方面又说祂宁愿杀了人身的自己、一起承受神罚也要杀死我,这不自相矛盾么?”
“不想让牙齿因为吃糖果而坏掉?如果克制力足够强,又怎么会担忧?又怎么会把糖果扔掉、甚至是限制糖果的生产?”
“如果我的存在没有让祂感受到威胁,冷酷无情的祂又怎么会将目光投掷在我身上,甚至不惜让自己承受那般残酷的代价也要杀死我呢??”
“伊牧虽不是完整的祂,可也是祂,不是吗?”
爱芙的指尖都颤紧了。
“祂既然这么做了,不就是在证明祂受到了影响吗?”
那白袍少年在对她动手前说的那番话,她依旧刻骨铭心。
“看来,未来的你,会成为吾的软肋。”
“那么,更不该留下你了。”
这不就是恰恰印证了真正的祂绝对是察觉意识到了什么才会对她痛下杀手吗?
她不妨大胆想想。
伊牧从未对她说过祂的神力在慢慢恢复。
可如若是祂神力恢复的同时,神性也渐渐复苏,也在不知不觉中因她有了触动呢?
既然伊牧的消弭对真正的祂有影响,那么伊牧对她的情意也有可能会影响祂。
是否是察觉到可能的威胁,在理智尚未溃败之前,祂采取了最狠的手段逼迫自己将她和伊牧这个威胁掐死呢?
爱芙的思绪冷静着却又莫名火热起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却又说得通逻辑的秘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
瞧着爱芙一下便捉住了祂隐晦的提醒,斯尔兰珀更觉有趣。
“可是有一点,如果回归神位的祂是神性占据上风、人性意识会逐渐消磨的话。”
“那么,祂大可什么都不做,等待回归即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杀死伊牧和我呢?”
爱芙目光灼灼。
其他点似乎都有理有据,唯一存疑的点便是这个。
一想到伊牧也是祂,却被更冷酷的祂绞杀,她的心就酸涩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