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来无回
第二十一章 有来无回
红羊关外三百里处，有一座大沙丘，唤为”虎啸丘”，大风吹过，沙丘抖动，如下山虎吼，说来奇特，沙丘底部却有一汪清泉，长不过九，宽不过三，形如玄月，终年不断清泉，泉水周边稀稀疏疏的长着芦苇，却不见半株易活易长的胡杨树。
二十骑人马行至虎啸丘底部，人马同饮清泉，待人员喝足水后，捧起一窝清水，涮洗健马马鼻，马鸣声接连响起。
“呼和骑长，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一身腱子肉的的呼和脱里轻点下下巴，手掌轻拍马臀，任由坐骑信马由缰，独自一人爬上沙丘。“呼和骑长，可以吃饭了。”单肩斜披一张羔羊皮的副骑长走到离呼和脱里两米的说道，神色中带着几分尊敬和畏惧。
呼和脱里留着西凉军卒相同的发辫，肤色被阳光和风霜催生的有些老气，样貌有些显老，但副骑长知道眼前的骑长不过二十五的年华，同时他也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乃是草原大姓家族的子弟。
“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呼和脱里没有起身，反倒问了起来。
副骑长顺着呼和脱里的目光望去，脸上微微一笑，说：“咱们的放养场，美酒和牛羊肉的营帐。”
呼和脱里脸上不由一怒，起身说道：“那是草原男儿的耻辱！堂堂一队百人骑兵生生折在那里，有什么脸面说那是放养场？那是美地？”
“要不是拓跋忽贺儿护住那个早该死在黄沙上的懦夫百夫长，我呼和脱里一定一刀砍下他的脑袋，留着他不过是给草原男儿抹黑而已。”
副骑长默不作声，呼和脱里可以直呼万夫长的名字，能无所顾忌的指点，但他却不能。虽说呼和脱里没有草原儿郎彪悍的身型，但只要见过他杀敌时的勇猛后，必然会被他所折服，呼和脱里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蓝天的鹰，他是最被王帐看好的大姓子弟，最有希望问鼎最年轻万夫长的人，也被草原儿郎赞誉为”草原猎鹰”。
“行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也不敢说。”呼和脱里脸色转为平淡，率先往沙丘底下走。
“呼和骑长，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一问一答的往下走着。
“为什么上次乌兰万夫长让你去他手下当百夫长，你不愿意去呢？”
“那头红虎手下都是软蛋，去他那里，我用不上一年便可当上千夫长，可惜没有仗打，又不可能把那头红虎的位置给抢了，去那里干什么？还不如带着你们这些家伙多砍些脑袋换酒喝来的舒服。”
副骑长嘿嘿一笑，虽说乌兰巴尔思手下的家伙确实不咋样，但绝对没有呼和脱里说的那样不堪，他当然知道是呼和脱里不愿意舍弃他们这些汉子罢了。
吃完东西，给马匹喂完草料，在骑队准备休息时，呼和脱里突然说道：“明天跟我去红羊关砍脑袋，然后一起回家喝好酒。”
“嗷呜。。。。”
凶悍的怪叫声，压过虎啸丘的低鸣，夜幕也被压低下来。
哒哒的马蹄声，惊醒早上的清梦，陈忠走出窝棚，看着暗沉的天色，一种将要出城的预感油然而生。
随军卒操练声，刚组织好圈养场的死囚列阵完毕，圈养场大门被人打开，吴晗披甲而来，身后跟着拿绳索和脚镣的军卒。
“副尉大人，能否增加绳子长度？这样上了沙场，我们好动作些。”陈忠示意刀疤等人帮着军卒往死囚身上带刑具，同时也开口提出意见。
吴晗哈哈一笑，向前走上几步，身上的鱼鳞铁甲碰撞发出几分金戈气，颇有信心的说道：“不用不用，据斥候骑马来报，不过是一队二十人的小队，用不着如何。当然，如果你们能够一举将他们给灭了，本副尉答应你们，每人半斤猪肉。”
本有些担心的死囚们，听到吴晗口中的信息和许诺，顿时眼冒精光，精气神生生的提高一大截，恨不得此刻便出门杀敌。
圈养场死囚被带到城门口，手里自然是削尖的木棒，上次遗留下来的几块”方盾”也被他们拿在手中，每个人神情都跃跃欲试。
陈忠等人身披皮甲，手握短刀，站在军卒与死囚之间，千爷更是要来一张硬弓背负在身上，可惜箭羽没有几根，但着实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二爷，我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千爷靠近陈忠小声说着。
陈忠微微点了点头，虽然眼前这一二百人斗志不俗，可陈忠心头总感觉有些发飘。
“你们想太多了吧！以前咱们都是出城送死，这一次我们可是有训练过的人马，自然会比以前感觉不同，你们这样纯粹就是给自己添堵。”
沈拓一番话，让人细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陈忠看着身边几人，暗暗摇头，心中自语道：“看来是真的想多了。”
“你们说，这二十人，我们可以吃下他们多少人？”瘦猴听城楼上传报军情里数之慢，不由开口问道。
“全部杀死！”刀疤言简意赅，却换来瘦猴一个白眼。薛狼心中思思考量后，开口说：“五五之数！”
薛狼一说话，争论声立刻就平复下来，见陈忠对他点头，薛狼接着说道：“蛮子都是骑马的，不可能同我们一起步战，只要不步战，他们就具有灵活性，所以我们很难把他们全部留下；第二，也要看指挥是何人，要是他贪功的话，那这二十骑是有来无回了，如果是名果断的指挥，当他看到折损超过五人，定然会放弃所有进攻，改为游斗或者撤退，那时我们能够斩杀的人数便会更少。”
“你想要他是什么人呢？”沈拓笑着问道，薛狼的话简单直白，他也能够听懂。
“自然是包他娘的饺子。”千爷替薛狼回答沈拓的提问。
杨志等人也随声附和。
薛狼望着城墙，眼神晦暗，有些话他没有说，也说不出口。“会死多少人？”
陈忠等人的谈话，没有避讳他人，圈养场的死囚自然也是听到了，虽说和他们预想的有很大的差距，可他娘的有便宜占啊！不说每人半斤肉，但至少可以沾点荤腥了啊！
“杀他娘的狗蛮子！”
“不杀光他们，老子这趟城算是白出了。”
“对！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换肉吃。”
死囚们的战意高涨，城楼上的军卒准备报喊蛮子离城二十里，吴晗听后从城楼上探出半个身子，脸色潮红的喊道：“出城迎敌！”
陈忠等人最后离开门洞，身后城门关闭，”砰”的一声，好似砸在他心口上，没由来的想到四个字”有去无回”。
二十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看到红羊关城城外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呼和脱里有一瞬间中计的感觉，但前方探路的探马回报说那些不过是以前的老套路时，呼和脱里差点惊喜的想向上天祷告。
“儿郎们，肥美的牛羊在我们眼前，告诉我，你们还想等吗？”
“不想！”
“既然大宋送给我们一份厚礼，那我们就收下吧！这些羔羊们，儿郎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了！”
“听我号令，备弓上弦，随我杀！”
“杀干净他们，用他们的尸体给我堆成山！我要让大宋这群猪狗知道草原的男儿战无不胜！”
二十骑慢悠悠的骑兵突然转变成草原饿狼，一骑当先，其余轻骑紧随其后，犹如一枚黑色铁杵箭头贴近地面激射而来。
陈忠等人暗道不好，前方死囚一见此等架势，气势顿时泄了一半，原本还保持的阵型立马出现慌乱。
“慌个卵蛋！他们就二十人，我们有两百人，一个打不过，咱两个上，两个打不过，咱三个上，三个打不过，咱十五个一起上！堆都堆死他们了，怕个毛啊！”
“冲上去，干死他们！”
慌乱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两声大喊，如同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看着急速冲击过来的蛮子畏惧不再增加。
陈忠目光看向薛狼，薛狼双眼通红，大吼一声”杀”。
身先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