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重新开始
第二百零一章：重新开始
“不合适的，怕是陈家吧。这妇人生产原本便是鬼门关走一遭的事情，却连个郎中都没有备着，这若是到了公堂上，怕是故意谋杀了吧。”季凛一番话说得陈家老爷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带我……离开……”原本谢华棠打算陈家的人寻来郎中，再给阿莲诊治，可是她撑着一口气，只说要离开陈家。
这个时候从陈家带人，不是直接跟陈家撕破脸嘛，谢华棠就算再想救阿莲，也没办法直接越过陈家老爷，把人带走吧。
“她……阿莲要离开这里。”
“离开既然是我陈家的人，生完孩子却要离开，这叫什么道理。若是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们陈家的脸面哪里去！”
陈家老爷子年事已高，出了名的规矩大，行事执拗。一句话不同意，便已经叫家丁围了主院，就连那失火的仓库都没去瞧一眼。
对老爷子来说，仓库失火就连城里面的救火队都来了，他就算是去了也无济于事。但是内宅的事情，却关系到家族门风，虽然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是大夫人打理，但是今日大夫人没来，自然是要他守着家风的。
陈家出了个不孝子，跟烟花之地的女子暗结珠胎，原本已经成了镇上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现在这女子生完孩子却要被一个县衙带走，这成何体统。
陈家可是丢不起这样的人。
方才悠悠转醒的稳婆，还没看明白现在这场面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望了一眼床上的产妇，大惊，“不好了，产妇……大出血了……”众人一惊，谢华棠急忙冲进内室，只见阿莲身下的褥子已经染红，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折腾一个晚上，为的只是当时的一个承诺，却不想就算是司徒润君那药暂时稳住阿莲的情况，也还是没能当真把她救回来。
着急难过自责……一股脑的情绪涌上心头，谢华棠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渐渐黑了过去。
晕倒之前他听到季凛大声叫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力气应答了。
谢华棠再从醒过来时，已经睡在自己房间，嫣儿伏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她觉得有些口渴想喝点水，却全身无力坐不起来。
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胳膊戳了戳身边的嫣儿。
原本睡得不沉，嫣儿被碰了一下便醒了，见到谢华棠已经苏醒很是欢喜，“姐姐，你醒啦，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我想喝水。”
“好好，我给你倒。”
嫣儿赶紧起身倒水，谢华棠微微闭着眼睛，那天在陈家庄子的一场混乱历历在目，阿莲她……
“阿莲呢？她怎么样了？”
“来，姐，先喝点水。”嫣儿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题，只是过去扶起谢华棠把水端到她的嘴边。
华棠缓缓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却发现吞咽的时候嗓子剧痛，难怪自己方才说话也觉得难受，“阿莲呢？”强忍着不适，谢华棠继续追问。
这下嫣儿没办法继续当做没听到了，只是低头说道，“姐，你刚醒，别人的事情咱们就先不要管了，要不，你再躺下睡一会儿？”
嫣儿明显不想回答，谢华棠的心里自然也就有了答案，“她是不是……是不是没了？”
谢华棠直接问出来，嫣儿只好沉默着点点头。
得了答案之后的谢华棠觉得心中一片茫然，其实晕倒之前阿莲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染红的褥子那么多血，怎么还能救得回来。
只是，原本答应她要教她双面绣，还答应她要救她出陈家，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到。
“姐，你不要乱想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嫣儿把谢华棠的被角收了一下，“你不知道，昨天半夜季大哥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季大哥眼睛都急红了。”
“不过，那天不是司徒公子跟你一起去的陈家庄子么，怎么是季大哥带你回来的？”嫣儿明明亲眼看着司徒润君与谢华棠一起上了马车，却没想到带她回来的竟然是季凛，而且从头到尾司徒润君都没有出现过。嫣儿这么一提醒，谢华棠忽然记起，那天院子里传来陈家老爷子的声音之后，司徒润君便赶紧把手边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吩咐谢华棠不要提起他便从后窗离开了。
陈家那个时候注意力都在主院和仓库上面，那一夜乱哄哄的恐怕也没有人注意到司徒润君，更大的可能是他已经安全离开了吧。
司徒润君的话，谢华棠是丝毫不用担心的，凭借司徒家的身份和他本身的本事，在青石镇还不会有人对他怎么样。
只是那天季凛出现，的确让她意外。
他不是跟公主之间早就两情相悦么，可是那天他望着自己那种担忧心疼的眼神，也不是假的吧。
但是谢华棠何其骄傲，就算是对季凛再留有旧情，也不会在明知道当今陛下有心给季凛和公主拉媒的情况下，还跟季凛之间再有什么瓜葛。“不知道，可能那天他有什么公务要去办吧，正好遇上了。”谢华棠这样的解释，嫣儿是不那么相信的，但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你醒了，还没跟娘说呢，我去跟娘说一声，妹妹们都去私塾了，你好好休息。”
黄氏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很担心华棠，不过郎中瞧过了只是说，谢姑娘原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有那样结实，又经过昨夜的惊慌无措这才晕倒的，只要好好歇息就没什么问题。
蓬莱坊还需要黄氏打理，一天也离不开人，这不黄氏也就先出门了。倒是谢记点心，这些日子黄一鸣一直跟着嫣儿学做点心的事情，不只是学的像模像样，有些都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新意。
出了几款新的点心，还有不少人捧场，都觉得味道不错。所以，嫣儿偶尔不在店里倒是也无妨了。
知道黄氏虽然人在蓬莱坊，心里肯定还是记挂着谢华棠的情况，“嗯，你去吧，跟娘说我没事，让她放心就好。”
“哎，我去说一声马上回来。”嫣儿起身先去了厨房，端了一碗小米粥，“你先吃点小米粥。”
华棠看着嫣儿把粥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轻轻点点头应了一下。
只是嫣儿一出门，谢华棠的心中便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痛快，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消失了。
阿莲当真是拼了命把孩子生下来的，陈家的人应该得了这个孙子，也是开心的吧，这世上活着的人好像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然而阿莲却没有。
她活着的时候原本以为可以同陈家少爷双宿双飞，可是陈少爷却英年早逝，若不是为了当初的那点情分，又怎么会带着一个遗腹子去了陈家呢？外面的人只是说，烟花柳巷的女人，竟然可能被送进陈家的大门，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是有多么的不得已。
“阿莲，来世投身一个好人家吧。”谢华棠轻声喃喃低语，若是生在好人家，凭着阿莲的聪颖姿色，想必日子也能过得顺心一些。
不过现在失了阿莲这样一个对刺绣当真热爱的人，谢华棠觉得既然如此，那就把自己的绣坊好好开起来吧，这样至少也算是对得起阿莲活着的时候对双面绣的痴迷。
嫣儿桌上放的一碗小米粥，仔细一闻还真是觉得香甜，谢华棠起身当真是觉得饿了，便都给吃光了。
经历一场这样的事情，恐怕陈家也要乱一阵子吧，自己在家里躺着那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外面的消息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飞到房间里来，谢华棠决定出去打听一下，司徒润君和陈家的情况。
至于季凛，那边随他吧，不是自己的终究也不会成为自己的。
坐在铜镜前面，瞧着眼前这个模样，的确是清减了不少，从前些日子落水开始自己就一直身上不痛快，这些日子气色也一般，谢华棠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怎么可以。
自己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因为得了一场算不上失恋的失恋，再加上一个还算朋友的人离去，就因此承受不来一病不起吧。
这可不是谢华棠，谢华棠是要永远都振作精神，积极向上的。
想到这里，便细细得给自己梳了一个瞧着就叫人觉得舒服的发型，换上一件素净的衣衫，虽然没有插新鲜的珠花，但是一直素银簪子瞧着简单，却也整齐。
“重新开始吧！把绣房发扬光大！”
谢华棠正给自己打气呢，嫣儿刚巧去报信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谢华棠自己在喊口号，听见这样的声音，她心里面也欢喜。
谁都知道谢华棠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次阿莲没了，嫣儿也生怕对她的打击很大，好在这下谢华棠也算是恢复的比较快。
往后自己也决定不在谢华棠面前提起这件事了，也希望阿莲的在天之灵能安息。
“我一进门就听到你在屋里说话，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嫣儿提了一份点心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