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交心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巨龙盘旋而下，直接和那火鸟对撞在一起。
顷刻之间，巨大的灵气炸裂开来，撕扯着周围的一切，扬起一片烟尘。
待烟尘散去之后，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无一不在诉说着刚才那一下的威力。
废墟之中，裘安将穆穗穗压在身下，一把剑插在地里，和穗穗的脖子挨得很近，但是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和我回去。”
“回哪儿？”
“回家。”
“我还有家吗？”
“轰隆！”伴随着雷声，天上的乌云开始往这边汇集。
裘安的头发散着，看不清脸，穆穗穗则还是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瘫脸。
“啪嗒，啪嗒。”
几滴水珠落下，落在穆穗穗的脸上，顺着她的脸，滑落到地上，渗透到地里，最后消失不见。
究竟是裘安的泪，还是天上的雨？裘安不知道，穆穗穗也不知道。
“我以御剑门朱雀玄女的身份来到这天星城，就是为了除掉那拿着魔剑的人，看样子就是你了。”
穆穗穗说着，依旧没有表情，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一点感情。
“你最好在这里杀了我，不然，我就在这里杀了你。”
话语刚落，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的巨响，大雨倾盆而下，掩盖了周边的一切声音。
裘安的嘴唇动着，但是没人听得到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留下了一件衣服，盖在穗穗身上，又用剑割下了穆穗穗的一簇头发，然后离开了。
滂沱大雨之中，只剩下一个拿着长剑，冒雨赶路的少年，还有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
雨越来越大，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那大雨就如同水墙，隔离着两人，让两人在彼此的眼睛中越发模糊起来。
三个时辰之后，提刑司客房之内。
裘安整个人成大字瘫倒在床上，看上去毫无力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案子，你还打算查下去么？穗儿杀的那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说起来也是为民除害。”
魏三玄靠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裘安。
裘安没有回答魏三玄的话，只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魏三玄看了看那被随意丢在一旁，如小山一般高的卷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裘安的肩膀上。
裘安抖了抖身子，将老魏的手抖落。
“还在耍小孩子脾气呢，”魏三玄笑笑，“你若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裘安微微扭过脑袋，一脸冷漠地看了老魏一眼，然后又转过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魏三玄只是笑笑，缓缓开口。
“花开的时候不去珍惜，等失去了就开始后悔，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
魏三玄站起身，抬头看向窗外的远方，思绪回到了很久之前。
“当初，我喜欢过一个姑娘，人家也挺喜欢我，但是后来，我们并未走到一起，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裘安依旧没有回答，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因为一些事情，我错怪了她，她伤心了，离开了我，之后就嫁人了。”
裘安依旧没有转过身，但是那动了一下的身躯和那轻微而又不屑的“哼”，让魏三玄明白，这小子，一直听着。
“当时，御剑门死了几个弟子，那手法，和她如出一辙，而我正是御剑门门主，你猜猜我们当时闹成什么样子？”
裘安似乎来了些兴趣，将手从耳朵上拿开，转过身子，盘腿坐起，盯着魏三玄看。
“当时，我们大打出手，也正因此分道扬镳，但后来才知道，死掉的那几个弟子，本就仗势欺人，该死。别说是她，即使是我，也会动手。”
“所以，你们最后讲清楚了？”裘安的眼神中恢复了些光亮。
“嗯。”魏三玄点了点头，“穗穗所杀之人，皆为地痞乡绅，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杀？”
“或许会，或许不会。”
“为什么？”
“即使他们该死，那也得按照齐国的法律办事。”
“可你的确做过类似的事情，还记得那个死在你剑下的齐遥吗？”
裘安将头低了下去。
的确，如魏三玄所说，他也办过类似的“错事”，如今却去要求穗穗，也的确差了些意思。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穗穗是因为秘法才变成这十六七岁的模样的，心智还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你该做的，是把她带回正道。”
魏三玄说完，看着窗外，用灵气推开了门。
屋子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不知道多久了，地上也快干得差不多了，只有些小水坑。
“雨停了，出去走走吧，”裘安跳下床来，深吸了一口气，又伸了个懒腰，“咱们去齐王府看看，穗穗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
“嗯……这天星城内又有钱又畜生的人家，只剩下一户了。”裘安略显尴尬地笑笑。
魏三玄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到了剑里，随他一起出了门。
不过，两人并未直接前往，而是来到了天星城的大街之上。
裘安能感觉得出，穗穗的实力虽然很高，但是却时常漂浮不定。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聪明。
齐王府高手众多，而穗穗刚和自己交手完，不可能马上就前往。
所以他决定，一边赶路，一边给穗穗买些东西。
“大婶，这镯子多少钱？”
在一处卖女子首饰的摊位上，裘安看中了一只镯子。
通体透明，不含一点杂质，青绿色里透着些白嫩，穗穗一定喜欢。
“七两。”
裘安没有思考，直接掏出银子买下，随后小心收好，生怕磕了碰了，之后就继续往齐王府走去。
不远处，穆穗穗戴着一灰色兜帽，披着黑色的斗篷，紧紧地跟着裘安。
裘安一直晃荡着，来到齐王府时，月亮和星星已经出来为非作歹了。
他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出来吧，跟了我一路了。”
话语落下，穆穗穗从一尊石狮子后边出来，站在了裘安面前。
“和你玩捉迷藏，我就没输过。”裘安冲穗穗笑笑。
可穗穗似乎并不领情，只是看了裘安一眼，之后就打算进齐王府。
“别急，我带你进去。”
裘安一把拉住了穗穗的手臂，看着穗穗。
两人的目光相遇，心中的一些话，似乎在这一时刻说清楚了些。
穗穗摆了摆手，裘安赶忙松开，走到齐王府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叩响了那朱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