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入主朝堂
三月初一，常朝。
已深深迷恋上种田的相王李旦，正琢磨着退朝后，再去买些树苗来，在相王府内种些果树。
抬眼，百余名朝臣陆续觐殿。
三省乱七八糟，中书省竟有两位中书令，俩人势如水火。
武三思来常朝时，会带着十余侍郎一道而来。
另一位中书令袁恕己，则按律带两位侍郎上朝，俩人左右而站，互翻白眼。
相王与袁恕己是数十年挚交。
眼看着朝堂如此分裂，他怕惹祸，只能当没看到，袁恕己对相王很失望，但仍保持着恭敬。
门下省还好，门下侍中敬晖脾气臭，想买官进来，可以，今天进来明天滚。
且上官婉儿也属门下省，俩人背后都背靠太平，难得门下省还清明。
尚书省，相王已不知如何面对了，反正都是姓韦或姓武的，见面除了摆笑脸和稀泥，他也不知还有甚别的方式。
且六部属尚书省直辖，六部更是乌烟瘴气。
简单来说，门下省和文武散官，背后是太平。
而尚书省和中书省，以及六部之四、南衙之□□左右禁卫，背后是韦后。
太平静立在左侧，直勾勾的看着坐在对面、随时准备提笔写昭书的上官婉儿。
朝堂也很“平和”，自动分成两边而立，侧望时，只有锐利的瞪眼。
“哈哈哈！”
未几，刺耳的爽朗笑声，从殿外传来。
武三思“压轴”出场，身后跟着十余侍郎。
他径直走到上官婉儿旁边，满目柔情的垂眸，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相王偶然一抬眼，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玦儿？你怎么回事？！
李玦一袭紫袍，跟在武三思身后，第一次来觐殿常朝。
看到阿父直勾勾的目光，她保持微笑，装没看到。
李显姗姗而来，入座龙椅后，韦后携着安乐，走入他后方的幕帘。
山呼万岁之后，武三思率先走出一步，道：
“陛下，春闱已过，十位英才已经殿试考验，中书省掌侍进奏，参议表章，以及草拟诏旨制敕，玺书册命。”
“需大量英才。”
“请陛下将这十位英才，制事于中书省。”
“啊，好……”
“嘁。”李显本想答应，熟料又有异议声音。
吏部尚书张柬之，迈出一步来，瞪着武三思、内心连连唾骂——
你中书省舞弊科举考试，想借此继续扩大势力，这的漏洞百出，还有没有点脑子！
“陛下，惯例来说，中第者须经事地方检验，劳考后方能入京畿事官。”
“武大人不懂律法，陛下自是懂的。”
此话一出，武三思拧眉浓眉，这又是在故意让他当众丢丑！
可恨的是，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看他语塞，张柬之更冷笑道：
“中第者毫无治事经验，上来就想官居堂上？呵呵！”
“若是崔大人在，这种荒谬话，都不可能在朝中听见。”
又将他与崔晔相比较，武三思只想提刀剁了他！
“非也。”
此时，李玦站出来反驳道：
“张大人，中书省需掌管过往数十年来，一切之诏旨制敕、玺书册命。”
“本就需要诸多校书郎、拾遗郎、补阙郎，严谨掌管。”
“武大人何时说过，要人才是要使其身居堂上了？”
武三思一听，就是！不禁一喜。
旋即又悲痛下神色，对李显叹息道：
“哎，陛下，这才是臣的本意，张大人怎总是曲解臣呢？”
“就是！”武延秀帮腔道：
“张大人，您是否偏见太深了呢？”
“武大人生怕事有疏漏，特才请领英才的。”
“总这般恶意曲解他人，这可不好。”
“好了好了，”李显皱眉：
“中书省要人是应该的，毕竟朕总将大多数来往事牒公牒，都交至中书省掌管。”
“武大人，你要用人，便领用去吧。”
太平抬眼看向相王，不出意料，相王又在默默擦汗。
再看李玦，武三思对她神情柔和，武延秀在跟她，互相笑着说悄悄话。
她已有点分不清，李玦到底是谁的人了。
喧闹的常朝，吵了一个多时辰。
公开对峙的情况下，李玦大抵能摸清楚一些情况。
但也公开得罪了不少阁老。
阿父的懦弱，虽是意料之中，但亲眼所见时，还是感到很无奈。
退朝后，武三思并没有直接回西阁，而是跟随上官婉儿一道，去了通天宫。
在外殿候着未几，便听到内殿传来说笑声。
“孔明棋也没多好玩，三思，陪本宫搓牌。”
“陛下，过来一起嘛。”
“好好好。”
隐隐约约的对话，能明显听出，李显头上的绿。
“延秀，还要等多久？”李玦对他低声问道。
“没一个时辰，走不了，耐心等吧。”武延秀也很无奈：
“你最近去哪了？一个月没见你，阿父本来都有点生气呢。”
“都是上官大人帮你说话，替你处理公牒。”
“啊，是吗，”李玦有些恍神：
“我另还领着商州刺史之职，回商州了。”
“这样啊，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要不叫阿父帮你，谪除地方……”
“不必，我忙的过来，谢阿兄心意。”李玦笑着阻止。
“别呀，我还想跟你组奏唱乐队呢。”
“安乐近来迷上了突厥舞乐，一天到晚跳给她看，好累。”
对聊间，隐隐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上官婉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李侍郎，本官有事问你。”
“哦。”
跟上官婉儿走到她的御案前。
一片金黄的龙案前后，韦后跟武三思正快活搓牌，偶尔对视，那眼神，眉目传情，难以直睹。
而李显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样，笑呵呵的继续出牌。
这样的皇帝……
“李重俊如何了？”上官婉儿入座御案后，故意问道。
韦后听到敏感词，下意识竖耳倾听，牌也不出了。
李玦明白上官婉儿的用意，只得故作头疼：
“整日跟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连皇宫都不愿进，哎。”
武三思一听，饶有兴趣的走过来：
“他平日都去哪些地方？”
“平民的书局、球肆、或跟人去郊外打猎。”
“啧啧，”武三思也故作头疼道：
“如此这般，真叫人头疼呢。”
“你是卫王宾客，总不能任由他这般堕落。”
“忙完分内事，还是多去辅佐他吧。”
李玦以余光看向李显，李显的笑呵呵，已然消散，并被凝重替代。
“那下官就先退下了。”
……
深夜，太平私府深院。
今日的深院，颇显热闹，白天公开对辩过的张柬之也在。
看到李玦竟然来了，他先皱眉，短暂了然后，旋即便舒开眉头。
“大人，今日顶撞，还请恕罪。”李玦走到他面前，躬身致歉。
张柬之毕竟八十多岁了，又怎可能不明白。
“嗯。”淡淡一声，便翻篇。
陆续间，来了十二位朝中阁老，其中有五位，顶着宰相名号。
张柬之、敬晖、桓彦范……
不久，李重俊和李隆基，也被府吏领来。
太平抿着茶水，坐在茶案旁。
又等了一会儿，却只等到一封信。
【近来身体不适，御医称须早睡休养。——李旦。】
太平无奈一笑：
“相王不来了。”
此话一出，阁老纷纷皱眉。
“没关系，三郎和八郎，足以代表他。”太平又补充一句。
“八郎？”李隆基一愣，看向李玦。
这也太……
行吧。
“如今韦氏盘踞，越来越过分，本宫会找时机，公开提册封公主的事。”
“此后，只需相王顺势提出册封几位王，才足以于朝堂抗衡。”
“可惜相王回信不来，就由诸位宰相提吧，逼相王开口说话。”
“私下跟陛下提及，韦后定会阻拦，只能公开来了。”
“可以，”袁恕己看向李隆基：
“当初神龙之变时，诛杀二张党羽，是三郎的功劳。”
“异姓都封王了，三郎功绩在身，封王本就是情理之中。”
李重俊很兴奋，太平姑姑公开支持他了。
“姑姑，下侄满心感激，定不负重望！”
太平轻笑一下，看向李重俊：
“你找时机，去找南衙左威卫将军，薛崇训，他是你表兄，本宫的长子。”
“由他护你无虞，你还是得回宫，夺回东宫入主权。”
李重俊激动的连连点头。
一通精心密谋后，众人陆续离去。
李玦才想起，上官婉儿不在。
刚要告辞，却被太平留下。
“你跟灵儿，何时成亲合适呢。”太平莫名觉得好笑。
这情况在她看来，确实很好笑。
“顺利封王之后吧。”李玦红着脸，垂着头。
太平不知她是感到尴尬而脸红，还是因为对灵儿的情意。
“那日，是本宫叫灵儿去东宫找你的。”太平试探道。
李玦愣了一下，然后平静的点点头：
“姑姑做的对。”
各怀心思的沉默少许，太平挥挥手，让她离开。
回到木屋舍外头，李玦瞧见里头，竟亮着烛光。
门也没关。
入内才看到，武灵坐在书案旁，正借着烛光，托腮看她的书。
“你怎么来这了。”
这里这么简陋，晚上连风都挡不足七分。
且……床那么硬，被褥单薄又粗糙。
武灵等她很久了，终于等到人回来，便兴奋地搂住她脖子，紧紧抱着。
“想你了。”
这话，让李玦整个人都酥软了。
“我也想你，恨不得吃掉你。”
话音落罢，便贴上她的唇，像品尝美味点心一样，轻轻亲吻。
武灵身子越来越软，若非被紧抱着，几乎站不稳。
索性于亲吻中，直接将她直接抱起。
后仰躺到床上，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免得梆硬的床，硌疼她后背。
“明早还要早起呢，早些回去睡……”
“我不，我也要在这睡。”武灵像个树懒，巴在她身上：
“明早一起进宫。”
李玦只能点点头，她即将重新册封，自然有事要做。
迷恋般凝视她的小脸，真是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