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台下
岳老师的俱乐部就在我和黑子第一次干活的那个县城，是一幢二层独栋小楼，从周围繁华程度来看应该是处于县城中心地段。
刚一进小楼大门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学员们训练发出的阵阵吆喝声。
走廊里时有穿梭的学员与疯子打着招呼，有的人还向我投来猜测的目光。
在路过一扇开着的房门时，屋里面的训练器材一下子就把我的目光吸引住。
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向里面张望，就见里面有好多器械都是我之前没见过的，于是，我一脸好奇地看着学员如何使用。
正在训练的学员见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也向我投来嘲笑的目光。
走在前面的疯子见我没有跟上他，便停下脚步向我催促道：“快走吧，办完正事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实在看不够的话，你向师父要，抱回宿舍搂着看。”边说边扯着我的胳膊向楼上走去。
岳老师的办公室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训练器材。
因为没关门，岳老师见我和疯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在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招呼我俩坐下。
我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甚至都没敢把后背靠在沙发背上。
疯子刚不同，就像个打家劫舍的强盗似的，到处翻动，见啥拿啥。把岳老师放在抽屉里的巧克力拿了出来，还往我手里塞了两块。
我有些难为情地没敢吃。
岳老师睥睨着疯子的举动，也不吱声。
等疯子搜刮完，坐回到沙发上后，岳老师才向疯子戏谑道：“完了？我身上还有几个兜你用不用再搜搜？”
“师父，你怎么越来越抠门了？再这么下去，我可就不来了。”疯子大言不惭地说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以后就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呗？你个小兔崽子，我还没让你给我养老，你反倒搜刮起我来了。”岳老师佯怒道。
就见疯子嬉皮笑脸地把头转向我说道：“听到没，师父在说你不孝呢？”
疯子的话让我觉得更难为情了，表情讪讪地向岳老师说道：“师父，我，我来得急，所以，所以也没给您带点什么礼物。”
岳老师摆了摆手打断我的话，对我语气和蔼地说道：“别听疯子胡说八道，师父不差你那点东西。”
说到这里，岳老师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你都过成啥样了，让你来你也不来。对了，一会走的时候，相中啥就拿啥。”
岳老师的话让疯子立马在脸上流露出忿忿的表情，刚要张嘴说话，就听岳老师向他喝斥道：“你给我闭嘴。”
疯子一脸委屈地撇了撇嘴。
我一脸愧疚地看着岳老师，蠕动着嘴唇说道：“不用，师父，我什么都不缺。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说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岳老师听到我的话，脸色一正向我投来垂询的目光。
疯子也收起那嬉皮笑脸的神态，表情严肃起来。
于是，我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向岳老师讲述了一遍。
岳老师在听完我的讲述后，略作沉吟对我说道：“啸天，牛在山说的对，有些事确实得需要你本人拿主意。”
听到岳老师的话，我迫不及待地向他问道：“师父，什么是台下啊？”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一直都想向岳老师请教。
岳老师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疯子说道：“是时候告诉啸天了。”
疯子把头转向我说道：“啸天，咱们这里的搏击圈有两个赛场，一个是台上，另一个就是台下。台上，指的是正规比赛，就像你之前在尚武参加过的比赛。台下，当然就是指非正规比赛，也就是打黑拳。”
因为是第一次听说打黑拳，我神色不解地向疯子问道：“师兄，为什么要进行台下比赛呢？”
疯子语气颇为感慨地向我说道：“因为台上争的是荣誉，台下挣的是钱。”
一听疯子这么解释，我立马就来了精神。其实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我只是觉得如果真能赚到钱的话，我和黑子或许就再也不用去干那连我们自己都不耻的偷窃行为。
于是，我满脸兴奋地向疯子问道：“师兄，怎么赚钱呢？”
见我这迫切的神情，疯子和岳老师对视了一眼，都在眼里流露出笑意。
我知道他们误会我了，以为我是着急想赚钱，但我也没和他们解释。
就听疯子向我说道“凡是打黑拳的选手，都必须加入俱乐部，以俱乐部的名义参加比赛。俱乐部会根据选手的成绩给予奖励，而且俱乐部为了留住好的选手，也会每月给选手发放固定工资。”
俱乐部发放工资的事，疯子以前和我说过，只是当时他没告诉我“台下”是怎么回事。
眼下，听疯子和我说台下比赛可以赚钱，我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出来，继续向他问道“师兄，俱乐部能给选手多少奖励呢？”
“这个奖励算法挺复杂，不同赛制奖励的比例也不一样。”疯子向我说道。
疯子的解释太过笼统，我没听明白，在脸上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给你举个例子。例如，你和强子比赛，你的实力明显比他强，所以，即使你和他比赛赢了，也拿不到俱乐部的奖励。但如果是你和和尚比赛，两人实力差别不大，你要是获胜了，就可以拿到奖励，当然能拿到多少，还要看俱乐部能在你身上获利多少。”
“是不是说，比赛选手实力差别越小，获胜一方得到的奖金就越多。”
疯子沉吟了一下，对我说道：“也可以这么讲，但主要还得看外围有多少人下注。”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拿比赛结果做赌博？”我用着惊诧的语气向他问道。
“那你以为呢？选手和俱乐部就是靠这个赚钱的。”说完，向我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我一脸懵懂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又不是打扑克牌，可以赌运气。搏击可是实打实地靠实力，孰强孰弱手底下见真章，还能靠运气赌输赢？”
“啸天，这你就不懂了，台下比赛和正规比赛不一样，不是单纯地看比赛结果，还有更细致的赔率划分。否则，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哪还有人去赌。”
正当我还要把心中的不解向疯子追问时，就听岳老师在旁边向我说道：“啸天啊，这里面的水很深，短时间内你也很难弄明白。等以后你参与其中，时间久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急这一时三刻。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得拿个主意出来，看看进哪家俱乐部好。刚才你也听疯子说了，想要赚钱，就必须要先加入一个俱乐部。”
听到岳老师的话，我毫不犹豫地就向他说道：“师父，我当然是加入你的俱乐部啊。”
岳老师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直接答应我，而是对我说道：“啸天啊，你先别急着进我俱乐部，等下次有台下比赛时，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到时会有很多俱乐部都会到场，你各家看看，各方面衡量后再做决定。”
我还以为岳老师误会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了，于是慌忙向他解释道：“师父，你别误会，别的俱乐部再好我都不会去的，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你教的，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出来。”
岳老师点着头对我说道：“你我还不了解啊，你要真是那样的人，现在还能待在振武吃苦遭罪？”
听岳老师这么说，不知道他意图的我，在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岳老师向我解释道：“良禽择木而栖！因为你昨天的表现，一定会有俱乐部陆续找你加入。你先看看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去是留再做决定。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给你的报酬肯定不会比别的俱乐部低。”
我还要再向岳老师表白，就听岳老师岔开话题道：“你现在什么水平了，能不能打赢和尚？”
“是和尚让着我，我才能偶尔赢他。”我用着谦虚的语气向岳老师说道。
“哦？真的？啸天，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的一种表现啦。”岳老师说完，表情玩味地盯着我看。
在岳老师的目光注视下，我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就是在近一段时间才打赢和尚的，之前一直都是他赢。”
岳老师听到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疯子在一旁忿忿地说道：“要是和尚能一直留在尚武，也不至于迟迟没有长进。”
看着疯子那不忿的神情，我向他说道：“师兄，和尚和我说过，直到今天他和叶子都不恨你，他俩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
“用不着！”疯子猛地站起身来向我吼道，快步向门外走去。
我刚要起身去追，就见岳老师向我摆了摆手，神色黯然地向我说道：“这是疯子心里的坎，这道坎得靠他自己去迈，别人帮不了他。”
说完，站起身来和我说道：“走，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在岳老师的带领下，我来到刚才进楼时那个敞开房门的屋子。
此时，屋子里的人比我早上看到时明显多了起来，屋子中间的拳台上正有两个人在演练。
这些人在见到岳老师进来后纷纷停止手上动作，向岳老师恭敬地打着招呼，同时把诧异的目光看向我。
岳老师向屋子里的人介绍道：“他就是我以前和你们提到过的，我的徒弟张啸天。”
也许是碍于岳老师的面子，学员们在听到岳老师介绍后发出热烈掌声。
我表情拘谨地看着屋子里的人，笑了笑算是和他们打过招呼。
岳老师把目光在屋子里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来检验一下我这徒弟这段时间以来训练成果的，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有兴趣和他比试一下。”说完，用眼神示意我上台。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拳台，就见台下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或许我是岳老师徒弟的原因，在听到岳老师的话后，居然没有人答应上台应战。
就见岳老师拔高声调嚷道：“嘿，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我发现现在要是不给你们来点好处刺激，还真就请不动你们了。这样，我那辆摩托车，你们知道的，旧是旧了点，但能照常开。今天我就把它当作奖品了，谁要是赢得比赛，这辆摩托车就归谁。”
岳老师的话音刚落，台下的学员“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老师，你那摩托车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还能拿得出手吗？”有学员向岳老师调侃道。
就见岳老师佯装生气道：“怎么着？嫌弃我奖品了是吧？跟你们讲，东西不在贵贱，那是荣誉，荣誉懂不懂？那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岳老师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台下有学员跃跃欲试了。
我记得，之前叶子和我说过，岳老师的学生都是一群有钱的主。他们或许不在意岳老师那辆旧摩托车，但岳老师的最后说的那句话一定是让他们心动了。
是啊，荣誉对于这些人来说，那就是面子，有钱人往往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果不其然，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年轻人高声喊道：“老师，我来。”
“好！志东应战！大家鼓励一下！”在岳老师的带动下，学员们纷纷鼓起掌来。
疯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已恢复常态。
在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便跟着起哄道，“报名，报名，我坐庄，下注，下注。”
屋里的人似乎跟疯子都很熟，在听到疯子的话后，一下子就把他给围了起来，吵吵嚷嚷地和疯子说着一些赌博上的术语，我也听不懂。
但疯子最后说的话我听明白了，就听疯子喊道：“我赌我师弟赢，赔率1赔3，平局1赔2！”。
就见现场的学员争先恐后地掏钱，没现钱的到处找人借。还有人一再和疯子商量稍等片刻，他回更衣箱去取。
不大工夫，就见疯子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堆钱，面值多大的都有。
疯子向我喊道：“师弟，你要是输了，我可就破产了，还有那几个买你赢的同学也只能穿着裤头回家了。”疯子的话惹得屋内所有学员哄堂大笑起来。
岳老师看到疯子赌徒一般的行为也不生气，像是司空见惯似的对疯子说道：“告诉你啊，不准吃独食，赢了得分啸天一半。”
说完，把目光转向台上的我语气温和地说道：“别紧张，全力以赴就好，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实力。你对手的水平要比和尚高很多，所以，你要多加小心，不可轻敌。”
我向岳老师点了点头，在与对手拉开一段距离后，摆出进攻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