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宁愫被摇醒,声音慵懒地问了声“谁呀”。
对面小男人急切地骂人,“你晚上跑出去,至少来个消息告诉我一声吧?我在画廊和家附近兜了一圈又一圈,满世界找你!半夜三点了,好好一大姑娘不见了,你嫌我命长,吓我玩呢是吧?”
宁愫被吼得酒醒了一半,抬眼看见韩宸一脸怒气望着她,她缩缩脖子抱着手机溜去了卫生间,压低声音说,“杨浚我没事,我朋友明天结婚,今晚我们在一起……你怎么电话打到韩宸手机上了?”
杨浚声音阴测测的,“很意外吗?凡是我知道名字,跟你有点关联的人,我几乎都找了一遍。托朋友,求人,到处问电话,你在那狂欢,我一个人急的热锅上蚂蚁似的。平时你开车,我还放心点,你说你今天要是自己在外头走的时候遇上点什么事,你叫我活不活了?”
他骂人骂得很凶,嗓门也大,宁愫被他说得半天不敢吭声,等他骂完了,才慢吞吞地解释,“我手机没电了,再说,以前我就这么过的,干嘛呀,你以后还什么都管着我啦?”
他被揶得哽了一下,“宁愫,你他妈就把我的心当泥巴踩着玩吧,你个狼心狗肺的。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非打你一顿出出气。”
宁愫被他逗笑了,“有本事你打,谁怂谁是狗。”
他也骂骂咧咧地笑起来,“你还挺高兴?气死我你更高兴。”
“好啦,我姐儿们都睡觉呢,我不跟你说啦。”她匆匆要挂断,听他在对面急嚷嚷,“哎哎哎,等下。”
“还有事?这可是韩宸手机。”
“手机充上电,不管去哪,跟哪个野男人在一起,告诉我一声。”他声音低暗下去,隔着话筒,她仿佛看见他英俊的脸上笼上一层沉沉的阴影。
“至少让我知道你平安。知道去哪把你接回来。宁愫——”
后半句话,她根本不敢听。匆匆挂断电话,她在卫生间独自站了好久。
这一晚杨浚内心经过怎么样的挣扎折磨,猜测过多少她可能遇到的险境,疑心过她怎样婉转在别的男人怀中承-欢,他有多矛盾多痛苦,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只当他是偶然闯入她生活的一点意外,她没想过出门去哪要跟他交代,没想过他会担心会等她会睡不着。
身边骤然多了这样一个人,她不习惯,不习惯极了。
但不能否认,被人放在心尖上珍重的感觉,是温暖的。
alice的婚礼办的盛大、温馨,热闹,宁愫和韩宸等人组成的伴娘团,也因为颜值身材出挑,小小地轰动了一把。
伴郎团里有两个人,满场围着宁愫转,一会儿给她递纸巾,一会儿帮忙送饮料,韩宸一幅欣慰模样,苦口婆心地劝她快跟杨浚分,“趁着你的脸胶原蛋白还没流失完,赶紧骗个差不多的青年才俊把你娶回家,杨浚根本不靠谱,小白脸哪是过日子的料?”
宁愫死猪不怕开水烫,由着她唠叨。
新娘扔捧花的环节一完毕,两手空空的宁愫直接换了衣服闪人。
宿醉后脑袋昏昏沉沉,婚礼上忙前跑后,她只想快快回到家,抓紧补个觉去。
陷入自己软软的床垫里,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一瞬,头脑中忽然闪现过某个奇怪的念头。
她抓起手机编了消息点击发送。
正在咖啡厅里打瞌睡的杨浚点开微信,就看到置顶的那个头像边多出一个代表收到新消息的小红点。
他立即惊醒,快速点开那条讯息。
——“我到家了,睡觉,可能听不到电话。”
他抓起车钥匙,飞快跳起来,朝外冲了出去。
……
十一月末是考试周,经常逃课的杨浚也不得不乖乖留在学校。
他趴在宿舍床上给宁愫打视频。被拒接了。
过一会儿,宁愫的消息传过来,“身边有人,不方便。”
杨浚想象她穿着露小腿的裙子,亲热坐在男人身边,边喝酒边撩头发的模样。
“操。”
他翻个身,嫉妒得直泛酸。
对床兄弟喊他:“老大,双排吃鸡啊?”
他没好气地说:“滚,老子气都气饱了,还吃鸡。”
话音刚落,宁愫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他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咧嘴笑道:“喂?不是说身边有人吗?那你还敢打给我?”
对床的男生被他变脸速度惊得目瞪口呆。
电话那头,女人声音压得很低,“刚才在开小会呢。你找我有事吗?”
杨浚笑说:“有事啊,天大的事!”
“你说。”
“我想你了,你想没想我?”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杨浚抓着手机嬉皮笑脸地道:“车给你停地下库了,你天天穿高跟鞋,别走路上班,磨坏了你那两只小嫩蹄子,我可心疼的。”
“……”宁愫沉默片刻,直接把语音挂断了。她就知道,杨浚找她就没什么正经的事。
杨浚话没说完就被挂了,他嘻嘻笑了一会儿,又蒙上被子躺在床上哀嚎。
下面刚洗漱完的室友经过,抬头问他对床,“老大咋了?”
对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秘兮兮地道:“可能大概……陷进去了。”
室友愣了,“陷哪儿了?”
漫长的考试周总算熬过去,周五下午考完最后一门,杨浚打个车就杀到了宁愫住的公寓。
宁愫没在家,这妞近来忙事业,比陀螺转的还快,他百无聊赖在她床上睡了一觉,又起来把她没来得及洗的睡衣塞进洗衣机,看看时间,估摸着她应该快到家,赶紧用手机下单了几样蔬菜肉类的半成品,打开美食app照着教程准备晚餐。
为了追宁愫,他这个从来不进厨房的大少爷连花胶鸡这种高难度的菜都学做了,炒几盘家常小菜自然难不倒他。
宁愫一推门,就看见门口随意扔着的两只四十五码aj鞋。
他有五六天没来了,这些天她一天三餐都靠外卖度日,闻见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她突然有种好像正与他居家过日子般的感觉。
杨浚虽然容易暴躁,又十分孩子气,但不可否认,他对她真的很用心。
回身看见她,大男孩咧嘴露齿一笑,“回来了?你先去洗洗,出来就能吃饭了。”
宁愫沉默地点点头,把自己在楼下买的披萨放在鞋柜上。
等她从浴室洗澡出来,发觉客厅的灯被关上了。餐桌上摆满粉色的心型水晶杯蜡烛。
四碟小菜摆盘精美。
她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放着一大簇半开的白玫瑰。
只是餐桌前含笑望着她的男人穿着打扮过分随意,短袖t恤大短裤,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傻里傻气的。
宁愫不动声色,捧起花在自己位置上落座。花被放到一边,杨浚从桌子底下掏出两瓶啤酒,“来来来,庆祝我渡劫成功,喝点。”
什么呀?烛光晚餐白玫瑰配大裤衩和啤酒?宁愫忍不住笑,“不就是考个试,有那么严重吗?”
杨浚嘿嘿笑了两声,“五天没见你,不是渡劫是什么?”
他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说肉麻情话,宁愫垂眼夹菜,不理他。
杨浚也不尴尬,他自己就能天南地北的聊起来,从来不会冷场。
饭吃完,他自觉收拾饭桌洗碗,宁愫看看时间,十一点二十,他学校大门已经关了。
屋里地暖开得很足,她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衣,热得背上发汗。回头就能看见他在外头忙碌的身影,她心里很清楚,他这样殷勤的付出,想从她这里换取些什么。
杨浚哼着歌,在厨房忙完又去卫生间洗澡,歌声断断续续,间杂着哗啦啦的水声。
宁愫脸色是红的,侧躺在床上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畔的床垫塌下去一块。
宁愫闭紧眼睛,被男人从后拥住。
他身上传来沐浴露的清香,皮肤上水珠没擦干,微微的凉。
温热大手滑进被子,以为会摸到她那件绒面的兔子睡衣。未料到入手是滑溜的丝绸。
不知什么时候,她换了件香槟色吊带真丝睡裙。
她用手臂紧紧环住自己,他稍稍用劲,才把她手臂拉开。男人宽大的手掌取下肩头的细带。
她闭紧双眼,被他扳成平躺的姿势。
他贴上来,结实的手臂撑在她头两侧。
“阿愫……”
他压低声音喊她的名字。
嘴唇覆上她的,火热的缠吻。
……
半夜两点四十,宁愫忍着不适爬起来洗澡。
杨浚坐在床边上打游戏,宁愫湿着头发进来,在床头柜里找出两颗药片就水吞了。
等她次日离开家,杨浚把昨晚她吃的药翻了出来。
是盒避孕药。
二十一粒装的剂量,只剩最后两颗。
他和她快两个月,一共只发生过两回,一回在酒店,一回在昨晚。
他不会忘记,她说过自己还有别人。
他对她来说不是多特殊的存在,是他厚颜无耻死缠烂打不肯放手。
镜柜里的剃须刀,鞋柜里那双她从来没拿给他穿过的男士拖鞋。它们属于另一个男人。
那男人比他还先走进她的世界。
他虽然早就说服自己,她比他年长,不可能没有过去。她这样漂亮,当然会有无数男人追求她。大多数时候他不去想,不去提,但不代表,他不会妒忌。
宁愫在车上接了个电话。
“愫愫啊,明天就是爸爸生日,你记得早点回来,千万带着你那个男朋友啊,谈了这么多年,他也该跟咱爸妈有个交代吧?爸妈已经跟亲戚朋友都说过了,你可别让他们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