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谭玉秀狐媚惑主
一桩陈年旧案审到了天黑，龙应辰说：“祖母放不下娘家，可是董家消失在瘟疫中，无法延续了。王壮侵占董家的田地房屋等财产已变成糊涂账，算不清了，索给官府处置吧。”
田地房屋带不走，换成银子倒是行。
但他看不上那点钱，不如给官府做个人情。
他大方慷慨，曾尔荣也不是个贪心的人：
“我命人搜了王壮的家，搜出许多借条、田契、地契。
“此人不仅侵占董家的财产，还巧取豪夺百姓的田地等财产，以至于靠山镇大半田地归他，许多农户无田无地……
“他夺来的那些田地，还之于民是最合适的。”
忽然，王壮喊道：“大人，小人要告谭二娘！她折断了我的手指，逼我拿钱……”
谭玉秀是在第二天被请到公堂的，此时王壮像是一整夜没有睡那样，眼里泛着红血丝，看起来仿佛瘦了十斤。
面对他的指控，谭玉秀没否认：“你能弄假文书诓骗我阿爹租田地给你，我怎么不能问你讨债？”
她看向审案的曾尔荣。
这人不太喜欢她，她也不需要他喜欢，传音说道：“我提醒你，你才抓住王壮，现在你该回报我了。”
曾尔荣的嘴角微微一抽，为官多年，徇私他还是会的，尤其王壮不占理。
于是他驳回了王壮告谭玉秀一事，扬言追究曾尔荣贿赂县令一事，王壮登时闭了嘴，唯恐自己罪加一等。
就这样，霸占许多田地的地主王壮倒了，其财产遭到清算。人们得知王壮侵占的田地将归还，纷纷说曾尔荣是青天大老爷，十分感谢他。
眼看着自己不好了，王壮被关了几天，破罐子破摔。
他把里正吴一天卖了：“……那些借据不是我写的，是吴一天帮我写的，我要给他银子。”
没读过多少书的王壮，连送两个儿子读书都舍不得，哪里会捣鼓看似是租赁文书，实则是借条的文字游戏？
他有一个善于玩弄文字的同伙——里正吴一天。
对吴一天来说，与王壮狼狈为奸是私下的事。
表面上，他与王壮关系不亲近，他也没有通过王壮得到田地。
毕竟田地太显眼，不如拿银子来得便利。
曾尔荣没料到吴一天这里正助纣为虐，当即将吴一天抓了，并在他家搜出证据。
吴一天没法继续做里正了，尽管他和奸贼没有牵扯，可他没干好事，要面临徭役和牢狱之灾。
里正之位空了出来，谭青山心动。
谭玉秀也心动，奈何封建时代不允许女人当里正，她只好支持阿爹谭青山。
曾尔荣打听了谭青山的名声，想到谭玉秀是他的女儿，不赞同谭青山做里正。
固然里正是不起眼的乡间小吏，可小吏也是朝廷的脸面。
谭青山养出谭玉秀这样名声差的女儿，如何让百姓服他？
只是，曾尔荣不仅是朝廷的官，还是九皇子裴流风的亲信手下。裴流风开了金口，曾尔荣除了让谭青山做里正，没有第二个选择。
——曾尔荣更不爽谭玉秀了，觉得她狐媚惑主。
他爽不爽，谭玉秀不关心。
她选了学堂的地址，找人修建。
等到乔富贵弄来烧制玻璃的原料，她借用砖窑的土窑，烧出一个玻璃杯。
它绿莹莹的，因为含有二价铁，玻璃内有小气泡，形状不够圆，是瑕疵品，也许遇到热水就会炸裂。
然而它依然是稀罕物，大家蜂拥而至，兴奋地参观、讨论，佩服谭玉秀的本事。
谭玉秀把玻璃杯送给砖窑的主人，又做了玻璃。
这次她驾轻就熟，做了几块无气泡的玻璃板，拿回去镶在宅子的窗户上，室内立刻变得明亮许多。
大宝和贝贝没见过玻璃，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生怕摸坏了。
谭玉秀好笑：“坏了我再做，不要害怕。”
“玻璃像冰一样。”贝贝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听到响声，眉开眼笑。
她扑到谭玉秀怀里：“娘，肥皂能卖钱，玻璃是不是也能卖钱？”
“当然！”谭玉秀搂着女儿，和她脸贴着脸蹭了蹭，“不过，娘精力有限，先把肥皂作坊搞定，才有空去搞玻璃作坊。”
“我要帮娘赚钱！”贝贝亲了娘一口，噔噔地跑去学习。
大宝内敛，也凑过来，在谭玉秀的另一边脸上亲一口，跟着妹妹去学习了。
没能得到两个孩子的亲，裴流风心里泛酸：“不就是琉璃片吗？”
谭玉秀赶他走：“去教孩子。”
裴流风被赶走了。
谭玉秀去找谭冰清，了解谭冰清对女工的培训，然后回家编写《语文》、《数学》，以期在学堂修建起来后作为教材使用。
一晃眼，她与顾鸿锦的十日之约到了。
骑上裴流风送的骏马，谭玉秀带着谭冰清前往鹿山书院。
远远地看到鹿山书院的大门，谭冰清低声说：“好气派的书院！比大户人家还大气！”
谭玉秀笑道：“这是全天下最好的书院之一，哪里能不气派？大姐，姚天成是这书院里出来的。他轻视女人，他的同窗们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顿时，谭冰清心里少了几分敬意：“女人生的男子，竟然瞧不起女人，岂有此理！”
书院附近有村镇和街道，两姐妹共骑一马走过，引来了许多目光。今朝对女子的束缚较轻，有行走江湖的女侠，人们看谭玉秀二人，看稀奇多过谴责姐妹俩抛头露面。
路边的一处民居前，一个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小女孩，吃力地抱着一盆衣服走到竹竿下。
她看见马儿和马背上的两姐妹，被吸引住。
却有一个小男孩抓着一把泥土悄悄凑近，把泥土扔进盆里，弄脏了衣服。
他叉着腰，哈哈大笑：“蠢货！”
小女孩一看，登时急了：“弟弟你——”
小男孩哧溜一下跑开，朝她扮鬼脸：“谁让你不小心？哈哈哈，快去洗衣服！你是我们家做活的丫鬟，我爹娘捡了你，给你吃穿，不是让你当小姐的！”
将小男孩欺负小女孩的过程看在眼里，谭玉秀皱眉，谭冰清感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