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裴流风听罢，心里愤怒又憋闷，他还委屈：“不喜欢我，你还留我住在你家？”
看见她脸上多了戏谑之色，他陡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像怨夫，冷着脸说：“本皇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每逢本皇子出行，无数女子争着见本皇子。你是个貌丑村妇，本皇子不稀罕你喜欢。”
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继续说：“山猪吃不来细糠！”
谭玉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乐不可支：“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把自己比喻成细糠，哈哈哈，裴流风，你能把我逗笑，很有才华。”
“……”裴流风的俊美脸庞微微抽搐，胸中的火猛然喷发，“不准笑！”
“好笑嘛，干嘛不笑？”谭玉秀才不会体贴地考虑裴流风的感受，她素来是自我的。
瞧见裴流风快要气炸了，她才收敛少许：“别生气，裴流风，能把人逗笑确实是一种本事。”
说着，她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柔柔地注视着他，吐出似真似假的话语：“你信吗？我比刚才更喜欢你。”
奇异地，裴流风的情绪平息下来。
可他仍然恼她不给他面子，声音里像是混着冰渣：“谁在意你喜不喜欢！”
谭玉秀眨眼睛：“你在意。”
裴流风不假思索地道：“我不在意！”
谭玉秀语气轻快：“真不在意，你早就走了，何必与我斗嘴？”
揭穿他的底细，她叹道：
“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我便怎么对待你。
“你认为我态度差，你应该反思。
“都是相处，怎么我和大宝、贝贝从来没红过脸，跟你却老是吵架？
“实话说，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停顿了几秒，谭玉秀又补充：
“是个人都喜欢被尊重，被捧着敬着那就更喜欢了。
“你生来便是皇子，人人捧着你敬着你，把你惯得完全不懂尊重，一开口就惹人厌恶。
“什么叫捧杀？
“这就是了。”
审视自身，裴流风不得不承认她是正确的。
看向他，谭玉秀问道：“你跟你那皇帝爹说话，也是颐指气使，毫无敬重？我不信。说到底，你是欺软怕硬，皇帝你不敢不敬着，别人你看不起。”
你才欺软怕硬！
裴流风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想斥责她，转念想到她歪理多，真斥责她，指不定到最后吃瘪的是他。
“觉得难堪是吧？忠言逆耳利于行。”谭玉秀微笑，“你耐心点，待人温和点，别遇到一丁点不顺就发脾气，大宝和贝贝会更喜欢你。”
裴流风大约是听入耳了，没吭声。
该说的都说了，谭玉秀低下头，接着画设计图。
她看上裴流风的身份，将来二人相处的时间只会更长，与其忍耐他的脾气，不如用话术改造他，横竖说几句话费不了什么劲。
其实他是识趣的，跟她斗他斗不赢，待她的态度越来越温和。
平时他接触到两个孩子，大宝和贝贝会指出他的不足之处，潜移默化地影响他，没准她以后能和他正常相处。
至于夏明月，谭玉秀确实没想歪她和裴流风的关系。
画了几笔，谭玉秀听到裴流风说：“夏明月去住客栈了。”
谭玉秀：“知道了。”
她又在设计图上画了几笔，拿了一张白纸，默写烧制玻璃的配方。少顷，她出门找乔富贵，让他凑烧制玻璃的原料。
却道曾尔荣亲自审问地主王壮，王壮含糊其辞，一问三不知，把曾尔荣给惹毛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招呼手下，“上夹板！”
夹板呈上来，王壮心里发慌，脑海里想到谭玉秀折断他两根手指的惨痛经历，连忙喊道：“我招！”
曾尔荣冷面无情，让王壮受了一回刑，方询问他：“鲁太仁的小船可是你准备？”
王壮迟疑了下，窥见曾尔荣没有宽容他的意思，赶紧说：“这、这……他恐吓我，说我不准备小船就要砍了我，我实在、我是没了办法才……”
万事开头难，王壮开了口，能说的都说了。
他极力撇清自己和奸贼的关系，只说他是被逼迫的、无辜的、清白的。
这时，方多田从外面走进来，凑近了曾尔荣：“龙大公子和龙二公子要告王壮侵占他们祖母的娘家财产。”
众所周知，龙家兄弟会到乡下来，是为了给去世多年的长辈迁坟。但两兄弟在靠山镇住了一个多月，一直没迁坟，倒是想长住。
乍然听闻龙家兄弟告王壮，曾尔荣也起了八卦的心思：“请他们进来。”
龙应辰和龙元淳来到临时公堂，递上物证和人证，龙应辰道：
“大约二十五六年前，安定府发生恐怖的瘟疫，十室九空，尸骨随处可见。
“那时，我祖母——她娘家姓董，是靠山镇的地主，祖母的父亲和兄弟都当过官，就住在王壮现在住着的房子里。
“为了躲瘟疫，我祖母随婆家迁走，与娘家断了联系。
“好不容易瘟疫平息了，我祖母惦记娘家，写了一封信，派人送来这里，才晓得董家没有了，田地和房屋都落在王壮手里。
“如今我祖母去世四五年了，我偶然看到她的信，决定把她的坟迁回这里安葬，顺便查明董家当年如何没的。”
望着汗如雨下的王壮，龙应辰寒声说：“王壮是靠山镇本地人，不是外来者。在瘟疫发生之前，他是董家奴仆。为何董家死光了，他反而在瘟疫平息后成为地主？”
龙元淳没耐心，指着证人说：“这些人是瘟疫幸存者，当年董家覆灭一事，他们是知道一点内情的。”
曾尔荣挑眉，看了证据，问过证人，再看向王壮，眼里露出深意。
区区奴仆，如何能在瘟疫平息后当地主？
当然是有人撑腰。
而为王壮撑腰的人，多半是要求他参与搜山、为鲁太仁行方便之人。
很快，曾尔荣问出王壮的靠山。
这靠山不是别人，正是安定府卫指挥佥事，钱百户的叔叔钱申。
龙应辰早已预知到审问结果，递上更多的证据：“董家是被钱申灭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