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有四只驴，从来也不骑
三个家丁中贼眉鼠眼的那个立刻上台阶，牵狗的在犹豫，剩下那个一脸憨厚的说：“你们进去，俺就不进了。”
“愣着干嘛？进去！”贼眉鼠眼的招呼牵狗的，觉得庙里可能藏着胡有庆。
牵狗的看了看谭玉秀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拉一拉狗，狗却不肯进庙，朝着庙狂吠不止。
贼眉鼠眼的觉得不对劲，夺了狗绳，怎么拉也没法把狗拉进庙里。
一抬眼，对上谭玉秀平淡的目光，贼眉鼠眼的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不妙。
“死狗怎么不走！”他呵斥狗。
狗朝他龇牙。
被夺狗绳的家丁退缩：“别进去了吧？要进你进，我不进！”
最终，三个家丁和一条狗都没有进山神庙，去别处了。黑狗离开山神庙，明显活泼许多，若是贼眉鼠眼的家丁设法接近山神庙，黑狗会大叫，甚至攻击。
牵狗的家丁道：“庙里有脏东西，狗都害怕。”
山中不仅有猛虎豺狼等野兽，还有山精鬼魅等传说。三人想到谭玉秀从山神庙里出来，不约而同地打哆嗦：
“谭二娘该不会是精怪变的吧？一般女人哪有她那么大的力气。”
“你住嘴！”
“她没准在我们身边藏着！”
三个家丁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恐惧，不想找通缉犯了，一致决定下山。
谭玉秀在山神庙周围转了转，拎着一只野兔回到山神庙的后院，野兔给了梁金堂，柴刀也借给梁金桃：“我住在山脚的茅屋里。要是秃子打歪主意，你们尽管砍他。”
梁金桃领着一群人郑重地谢过她。
谭玉秀也下山了。
在山路上，她遇到秃子。
他是从山上下来的，扛着一袋红薯，讪讪地道：“我家有红薯，那钱给别人赚了，不如给我。”
谭玉秀伸手：“欠我的二十文钱，该还了。”
秃子：“……”
不想还钱的秃子乖乖地掏出二十文钱，讲了句好话：“姑奶奶上下平安，无病无灾。”
谭玉秀：“承你吉言。”
上山下山大约花了一个半小时，两个孩子没发现母亲离家多时，正丢石子玩。黄狗趴在兄妹俩身边旁观，听到脚步声，它向山上回来的谭玉秀投去疑惑的眼神。
跟狗解释是不可能的，谭玉秀看了一会儿两兄妹的游戏，问：“饿了吗？”
俩孩子说不饿。
谭玉秀饿了，去下面条吃。
哪知大宝和贝贝闻到牛肉面的香味，又说饿。谭玉秀给两人下了面，再给黄狗阿庆倒了一盘早上没喝完的红薯粥。
盛粥的盘子很干净，黄狗阿庆忍着别扭，吃完一盘粥，舔舔嘴，在门口晒太阳。
晚餐是炒牛肉和牛肉丸子汤，饭没蒸多少，光吃菜就吃饱了。
天还没亮，狗窝里的阿庆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
谭玉秀示意黄狗安静。
她扎好了头发，换了贴身的猎装，又穿了靴子，带着柴刀出门。
黑夜宁静，月光照亮大地，星辰在天上闪耀。
黄狗要跟上谭玉秀，被挡在大门里。
好不容易从茅屋里出去，谭玉秀不见踪影，黄狗只得回家，睁着眼睛等天亮。
她干嘛去了？
谭玉秀没有干嘛，她在茅屋附近和梁金桃一行人会合，带着麻绳绑起来的梁金桃等人去河边的渡口，等待接应人拐子的船靠岸。
天色微明之际，一条船靠岸。十分钟后，船上的人贩子一个不落地被打晕，剥了衣服丢进芦苇丛。
船载着梁金桃等人，沿河道逆流而上，在镇码头靠岸，谭玉秀下船。
不多时，谭玉秀牵来两头精神萎靡的驴子，对梁金桃说：
“这两头驴前世拐卖了许多可怜人，今生要还债，你们千万别心疼它俩。”
梁金桃和别的女人孩子一起面色不善地看着两头驴，驴挤成一团，大滴大滴地掉眼泪。
船再次离岸，前往位于上游的清泉镇。
谭玉秀又牵了两头驴子给仙来楼的掌柜，掌柜高兴地收下：“多谢二娘子，我保证让这两头驴随时有活干。”
带着镇上买的早餐、三个新鲜的猪肘子，谭玉秀回村，遇到和里正之妻周氏结伴去镇上买肉的张佩芬。
“娘，早上好。”她叫了一声。
“秀秀今儿起这么早？”看到女儿买的菜，张佩芬问，“钱够不够花？”
“当然够。”谭玉秀晃了晃三个猪肘，“你看我买菜多舍得花钱。”
“不够就跟我说。”张佩芬叮嘱道，“你把田地的租金要回来，你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作为家用。他嘴上没说，我晓得他许我给你钱……没有你，钱能不能要回还不知道呢……”
王壮不许家丁长工们说他被谭玉秀威胁的事实，挨打的家丁长工不承认他们输给女人，谭玉秀在村子里依然是柔弱善良的形象，不是女战神或女土匪。
大家觉得她能讨回田地和租金是运气好。
张佩芬也是这么想，可谭青山讨不回债，谭玉秀能讨，凭的是运气又如何？
她运气足够好，便有本事。
想到谭青山，以及不省心的父女关系，张佩芬说：“你阿爹心情好，要庆祝生辰。你记得他的生辰吧？”
谭玉秀说记得：“下个月就是了。”
张佩芬拍了拍女儿的肩：“到时候别忘了给你阿爹祝个寿。”
再往村里走几步，谭玉秀遇到牵着牛的张婆婆。
牛是黄牛，穿了鼻环没几天，眼里含着泪，试图躲在张婆婆身后。
张婆婆对谭玉秀改观，主动打招呼：“这是你家的牛，借我了。我女儿女婿盖房子，青砖在镇上，找头牛拉砖好过自己搬。”
谭玉秀道了句恭喜：“你女儿和女婿过得不错，舍得买青砖来盖房子。”
张婆婆甜滋滋的：“可不是，我女儿说要给我一个房间，接我去她家养老……”
黄牛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哀求地望着谭玉秀。
她视而不见。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哼着小曲，谭玉秀和家里的一双大宝贝团聚。
拐卖人口的罗水生昨夜被秃子背到镇上，和他的老婆一起变成驴子。他们的儿子参与拐卖，也和秃子一块变成驴子。
作为拐卖窝点的院子被她开了门，不管里面的人跑不跑，她都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