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要怕，娘给你们撑腰
这天晚上，谭家新得的黄牛叫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睡，让一早醒来看牛的谭平安叹气：“今天别让它去干活了，明天再看看它能不能干活。”
而全村最泼的王氏等到天明也等不到弟弟回家，嘀咕道：“这家伙走了也不说，让我白担心许久！”
镇上的小院子里，秃子找到机会，将舅舅舅母的儿子——他的表哥打晕。关起门，秃子将表哥捆住手脚堵住嘴塞进地窖，又给地窖上锁，忐忑不安地等待进山做买卖的舅舅舅母回到镇上。
亮着灯光的茅屋内，大宝和贝贝兴致勃勃地给黄狗阿庆做了个窝，让黄狗阿庆躺下。两兄妹摸摸黄狗的头：“狗狗，我们准备睡觉了，你也要睡觉哦。”
阿庆：“汪呜~”
它点了点头。
贝贝兴奋地说道：“狗狗好乖！”
大宝忍不住摸狗耳朵，摸狗尾巴，被狗瞪了也不肯挪开手。
狗不咬人，怕什么！
孩子小，谭玉秀是和孩子一起睡的。
当然，丑汉躺过的凉席被单枕套她都换了。想到明天要手洗丑汉弄脏的床品，她脸色难看，打算狠狠地奴役丑汉变的黄牛，不然她心里不舒服。
两个逗狗的孩子终于放过狗，去洗了手，钻到床上，一左一右地包围母亲：“娘，大宝/贝贝要抱，要听故事。”
谭玉秀熄了油灯，搂着两个孩子，讲了一个乌鸦喝水的小故事：“好了，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黄狗阿庆躺在旧衣服做的窝里，听她哄孩子睡觉，不禁想入非非：谭二娘对待父不详的孩子，都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要是我娶了她，和她生了孩子……
念及自己变成一条黄狗，不知何时才能做人，阿庆潸然泪下。它哭得垫在身下的旧衣服湿了一小片，才换了个地方躺，静静入睡。
……
……
好不容易天晴，镇上却来了一队官兵，气氛变得紧张。
几张通缉令被贴在墙上，分别是悬赏若干银子捉拿的凶恶土匪甲乙丙丁，杀人犯胡有庆被悬赏三两银子，很不起眼。
但人们认识胡有庆，不认识悍匪，被讨论得最频繁的通缉犯还是胡有庆。
“他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杀了人？”
“越老实的人越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阿庆杀了谁了？……”
跟着谭玉秀一家三口来镇上，黄狗阿庆看到值守、巡逻的官兵，听到人们的议论，忽然庆幸自己变狗。
要是没变狗，他指不定被抓起来了。
说起来，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
阿庆茫然地想，他只是跟秃子的人牙子舅舅去深山寨子相看姑娘而已。
转眼间山寨被官兵们攻破，所有寨民被抓住。他听到人牙子夫妻得意地商量，说女人小孩要卖到远方，干不动活的老人是杀还是留，青壮年送去挖矿，因为矿上死了人，要补充……
雨水连绵，官兵离不开山寨，阿庆找到机会逃走了，马上被发现。
他杀了追来的官兵，自己受了伤，艰难地在山林里逃命……
拴住脖子的绳子被扯动，贝贝叫道：“狗狗，走了。”
黄狗阿庆看了一眼通缉令，和谭玉秀一家过桥，心想：这件事不能这样算了！
谭玉秀不关心悬赏通缉的悍匪长什么样，横竖他们没犯到她头上来，她更关心镇上有哪些新鲜食材。
“二娘又来买菜？”杂货铺老板娘站在门口嗑瓜子，“今天有人卖牛肉，一斤三十文，贵得我想吃也不舍得买。”
“牛肉在哪卖？”谭玉秀的眼睛亮了。
这时代禁止宰杀耕牛，牛肉可不是容易遇到的，得看运气。
老板娘朝菜市场努了努嘴：“在那，是一头摔断腿的牛，没法干活，只能宰了吃肉。下雨嘛，人容易滑倒，牛也会滑……”
好食材不缺乏买家，谭玉秀赶到牛肉摊时，牛肉卖得只剩下骨头。
官兵们嘴馋，一口气买了几十斤，地主乡绅们买走了几十斤，酒楼食肆阔气，买走半头牛……
牛骨头谭玉秀不稀罕啃，打听了买下半头牛的酒楼，她去酒楼。
镇上有两家酒楼，一家叫聚福，一家叫仙来。
聚福楼的大厨做得一手好菜，生意红火。仙来楼是今年开春建起来的，营业时间短，大厨的手艺不太行，又遭到聚福楼打压，难以获得优质食材，即将关门大吉。
买了半头牛的正是仙来楼，谭玉秀走到酒楼门口，发现酒楼招牌上有龙家商号的标记。
酒楼开门迎客，大厅内桌椅空空，小二闲得打苍蝇。见到谭玉秀一家和黄狗进来，小二挥了挥打苍蝇的拍子，道：“走开，我们酒楼不接待你这种人，别踩脏酒楼的地面！”
他显然认识谭玉秀。
谭玉秀不认识他，觉得他眼熟，高声问道：“掌柜的呢？大厨在哪？我要买牛肉。”
“不卖！走！”小二走过来，不耐烦地道，“听不懂人话？你被野男人污了清白，又生下一对野种，合该跳进河里淹死！”
“你——”谭玉秀变了脸色。
“你才是野种！”大宝愤怒地叫道。
“我和哥哥有娘生有娘养，不是野种！”贝贝瞪小二。
“汪汪汪！”狗也叫了。
小二冷哼：“野种就是没教养——”
话尚未说完，谭玉秀啪啪两巴掌扇他脸上，护着两个孩子，沉声说：“我好好地讲话你不听，巴掌声你听得懂吧？”低头看孩子，“谁骂了你们不道歉，你们打谁，不要怕，娘给你们撑腰！”
两个对称的巴掌印在小二脸上。
他退后两步，畏惧又羞恼地看她，身后传来了掌柜的扬声质问：“怎么回事？”
自以为靠山来了，小二捂着脸告状：“谭二娘打我！”
掌柜看了看谭玉秀，又看了看小二，火气上涌，不是冲着谭玉秀去的，是冲着小二来的：“你骂人家的孩子，人家能不打你？怪不得酒楼生意差，请了你做小二，把客人往外赶，生意能好才怪！”
劈头盖脑训了小二一顿，掌柜冷冷地说：“仙来楼请不起你，你去找账房结了工钱，卷铺盖滚吧！”
被辞退的小二慌了神：“掌柜，我上有老下有小……”
将他推开，掌柜客气地对谭玉秀道：“抱歉！”
“无碍，我已出气。”谭玉秀摆手，问他牛肉卖不卖。
“这……”掌柜露出难色，“谭二娘子，不是我不肯卖，仙来楼等着牛肉救命呢。若是酒楼这个月亏本，得倒闭，我到时候估计也要卷铺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