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再次被打击

    公司开大会，张之义在台上坐好后，一眼看到了坐在台下第三排的吴良，“蔫茄子”三个字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坐在他左右和台下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坐在吴良身边的人感受到他的视线，纷纷检查自己的仪表。

    张之义为了忍住笑，不看吴良，视线换了一个方向，看到坐在后排的人多数在低头刷手机。他从材料纸上撕下一张纸条，写上一句话递给主持会议的领导。

    领导看了一眼，打开话筒：“现在开会，先宣布一条纪律，开会期间看手机的同事，会议结束后单独留下来，讨论一下都看了什么内容。”

    然后，张之义就看到，会场内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把手机从桌上收起放到了口袋或者包里。

    在一个半小时的会议里，李云程看到张之义的视线时不时投向自己，心里有点儿不安。最近公司在投两个大标，其中一项是他有丰富施工经验的堤坝项目，远在云南，他担心张之义会让他出任项目经理，大脑紧张地转动着，想自己应该怎么回绝。李自扬在国外读书，他再到项目上，他不舍得把高晓佳一个人放在家里。事业心爆发的高晓佳早出晚归，比以前更需要他。他的周末和节假日都用来支持高晓佳的事业，要么陪着她值班，要么陪着她参观考察养老院。从他的角度看，高晓佳完全是个管理白痴，风风火火忙活几天的工作，庄敬一个小时就能轻轻松松地搞定。但岳父说了，开心最重要。不图别的，就图个开心也不错。如果他去了云南，谁陪高晓佳东奔西跑呢？

    张之义不知道李云程在心里计划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不停地看他，还是因为“蔫茄子”三个字。他不能看吴良，一看就想笑，只好把视线投向相反的方向，李云程恰巧就坐在他视线之内。他能看出李云程大脑全程云游天外，心想下面有多少人是同样的状态。他想到一个名词：会议摆件。他们这些人都是摆在会场的摆件，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张之义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杜绝‘假忙’，做有意义的管理”。他在上面划了一个圈，计划在会后让办公室组织一个相关的讨论，接着又在下面写下近期的几项工作安排，想应该安排给谁时，抬头看了看坐在下面的同事，对“管理就是管人理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体会。他以前做的事太多了，他的主要职责是“理事”，而不是“做事”。

    工作安排下去，张之义下午轻松下班。他想约庄敬看场电影，电话打过去，听到庄敬说张蓁蓁生气回家了。无它，李自红来了。

    李自勤在姐姐的哭诉中，听明白有一所大学的美术系学生把民宿租下来了，租了三个月。小姑一家现在不但成了周围做民宿的标杆，还带动了周围其它民宿的生意，村里因此奖励了他们一笔钱。春天打工活不好找，看到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民宿，李自红眼红，想要回来。

    公公婆婆和李自勤与李自红说话，张蓁蓁陪着儿子玩耍。李自红一哭，小满害怕，伸手让妈妈抱，张蓁蓁怀孕三个多月，不能抱孩子，拿玩具哄他，小满委屈地大哭，李自红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看爸爸妈妈把你惯得。”

    张蓁蓁二话不说，抱起儿子就走，开车直奔娘家。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李自勤穿着拖鞋睡衣追出去门，电梯已经下楼。等他再追到地下车库时，张蓁蓁的车已经启动。

    回家来不及换衣服，李自勤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走了。李自红全程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就说了一句话吗？父母看着她一言难尽，她的脾气不改，与张蓁蓁的关系会越来越差。张蓁蓁摆明了一点儿不让她。

    张蓁蓁虽然生气，但是车上有孩子，她肚子里还有两个，车开得很慢，等她的车到父母楼下时，父母和李自勤已经一起在楼下等她。

    李自勤先看了张蓁蓁，确认她没事后，才从车里把儿子抱下来。庄敬和张之义看到她无事，长舒一口气，对视一眼：“上楼再说。”

    一进门，李自勤急忙道歉：“对不起，蓁蓁，姐姐说话太难听了，我也做得不好。应该我看着孩子，不应该让你照顾孩子。”

    张蓁蓁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李自勤挨着她坐下，讨好地哄着：“蓁蓁最好了，不生气了哈，爸爸妈妈一定会训她的。”

    张蓁蓁不高兴，拉着脸垂着眼睛说：“什么叫你爸爸妈妈惯得？在你们家，孩子哭就是罪是吗？”

    张之义和庄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一边不插话，安静地听着。

    李自勤哄了十几分钟，又解释又安慰，紧张得额头上都是汗，看张蓁蓁脸色不再发白，才长出了一口气。

    听明白不是什么大事，庄敬笑起来：“李老师，你心理素质也一般呀。你的威风呢？你的气势呢？你叫张蓁蓁时那威严的眼神儿呢？都去哪里了？”

    面对岳母的调侃，心情刚刚放松下来的李自勤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仗着自己老师的身份，还能耍耍威风，现在身为丈夫，只能甘拜下风。蓁蓁年纪轻轻就生三个孩子，如果连他的小脾气都不能包容，我还是个人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本来看笑话的张之义立刻觉得自己不算是个人了，因为婚姻的前十年里，他从来没有包容过庄静的小脾气，庄静生气，他会比她更生气；庄静发脾气，他也会发脾气；庄敬气急败坏地骂他，骂不过他就会离家出走。每次吵架吵急眼，他就会万分委屈：“我天天这么辛苦，为了谁？不是为了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吗？”庄静是怎么回答的呢？“我需要你为了我好吗？我花你一分钱了吗？还为了我们娘俩好，只要你不帮着别人欺负我们，我就谢谢你。”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张之义简直就要气疯了，吵又吵不过，打又舍不得，气又无处撒，就只有离家出走一条路可走了。就这条路，每次还会被姑父笑话得体无完肤：“你说你，堂堂老张家长孙，连庄敬那么好的老婆都哄不好，我看你哪凉快哪呆着得了。”

    两个姑姑则劝他：“庄敬娘家那么远，你多让让她。别忘了你岳父在婚礼上说的那句话，请亲朋好友多多照顾远嫁的女儿，想想心里就难受。”他怎么说的？“脾气那么大，说翻脸就翻脸，她心里难受，我心里还难受呢，谁管我？”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有一次他请几家聚会，王心丹带着周娅一起参加，结束以后高晓佳发脾气问为什么要请王心丹，李云程二话不说，赶紧道歉：“我错了，佳宝，我错了，佳宝不生气啊，生气面膜就白做了。”

    高晓佳不依不饶，大声嚷嚷：“每次都认错，每次都不改。”

    李云程更加低声下气：“我保证改，我一定保证改。今天这事不是我做的，是张之义请来的。”

    张之义无语至极，他请客，他当然有权力决定请谁。实在看不上李云程低三下四的样子，讽刺他窝囊，李云程得意地回击他：“你不懂，这不是窝囊，这是实实在在的爱，是对老婆全心全意实实在在的爱。爱自己老婆，第一条就是不能和老婆吵架。”

    当时张之义看着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庄敬，觉得李云程是在内涵自己。从那时起，他尽最大努力不和庄敬吵架，实在忍不住时，就吵几句，但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一句不让。这些年，尤其是近三年来，他本来觉得在做丈夫方面，自己进步够大，做得够好了，结果今天又听到了这样一句“不包容老婆的小脾气就不算是个人。”

    张蓁蓁被哄好了，开心地与庄敬分享张君牧和张莲的消息，但是身为父亲的张之义再次被打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