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气冲牛斗
而这时，围观群众却早已炸锅！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把人家孩子杀了，还管人家爹要赔偿？”
“什么是创伤性应激障碍，什么是精神损害赔偿，这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听说叶家小女儿叶清灵是国子监女子班的天才，说不定这些概念是叶凡从他妹妹那听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好像有点厉害！”
仙人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安静，又道：
“叶凡，你通晓刑名之学不假，但在场的除了本仙外，还有证刑人四十一位，我们皆通晓刑名律，如果没记错，刑名律中并无关于什么应激障碍和精神赔偿的规定。”
叶凡点了点头，身体却转向证刑人，耐心的解释道：
“众所周知，刑名之法分为听讼和断狱两部分，断狱自是与重罪相关，而听讼则是用来规制民间平等交易的法令，刑名颁行八百年来无人敢删改填充一字。”
众人点了点头。
“可时光悠悠，权利界限在变化，刑名律或可一字不变，但我们解释刑名的思维必须发生变化，否则便会陷入思想僵化的误区。”
证刑人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深谙刑名律之人，对叶凡所提到的群己权界变化深以为然，但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让八百年前的律令与现在行为和谐。
故而当听到解释思维的时候，无不是目光振奋。
就见叶凡又道：
“我所说的应激障碍，通俗点讲就是人受了刺激，康健的心智受到了损害，症状是每日失眠健忘、身体麻木，生活质量明显降低，那么请各位思考一个问题？”
叶凡目光在证刑人们眼前一一扫过，轻轻的说道：
“心智受损与身体受伤相比，哪一个对苦主伤害更大？”
现场忽然安静了不少。
落针可闻！
深谙法律的证刑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是啊，他们赫然发现，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问题，难道心智受伤比身体受伤危害更小吗？
确实不好比较！
叶凡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必各位从各自的生活经验里已经找到了答案，很多情况下，心智受到伤害较身体受伤更难痊愈，但在刑名律中却没有关乎心智损害赔偿的规定，所以身为律令诸位难道不觉得现有的刑名律有问题？”
众人哗然，有几个急性子甚至已经开始私下讨论起这个有趣的问题来。
“想必各位都熟知刑名律中的侵害人身损害那部分的内容，有赎铜入杀伤之家的规定，有断付财产养赡的规定，还有烧埋银和保辜制度！”
“叶凡，你说这些和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仙人打断道。
叶凡摆了摆手，终于说道：
“保辜制度中规定，殴打致人损害的由侵害人支付医治费用，辜限内治好的可以减轻处罚，如果我们将心智受损损纳入保辜范围内，便可规制这种表面身体完整，但心智受损严重的情形。”
众人闻言，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就见叶凡又道：
“所谓殴打，除了能解释为对身体进行通常意义上的接触、撞击外，还可以类推适用对心智的破坏，这并不违背一般人对伤害的理解，我将这一解释律令的方法称为类推解释！”
众人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证刑人中的好几个甚至眼中露出了狂热的神色。
“所以我心智受损了，王家得赔我银子，我好去看病。”叶凡长舒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嗡！
叶凡气冲牛斗！
炼体境五重！
这次连仙人也似乎发觉了叶凡气息的变化。
白衣仙人眉头拧出了两个疙瘩，心中直打鼓：
“不愧是你，入断狱场的时候还是个凡人，转瞬间，竟已是炼体五重！”
此时，证刑人团队的注意力却全在律令上，而他们听了叶凡的话，也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中二十个少妇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嘴上还在热烈讨论：
“似乎有点道理，我打小就怕狗，如果我被老虎追着咬，我也会做好几天噩梦，吃不好睡不好的，比被人打了还要难受。”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说。
“我还打小怕血呢，如果强迫我用斧子把别人脑袋剁下来，我是要大病一场的，还要回奶好不啦，到时候喂不了娃会被附加休掉的好不啦！刑名律却从未关注过这些！”另一位粗布麻衣的女人大大咧咧的道。
“呵呵，那我既怕狗咬，也怕血，怎么办？要是我遇到这种倒霉事，当场就能抽过去，这时候你问我砍人还是砍狗？”一名手握书卷的女人接着道。
“我觉得将殴打这一概念类推包括殴打心智的想法实在是很有见地！”贵妇人补充道。
叶凡细细听着证刑人的意见，嘴角不由得泛起自信的微笑。
但听到另一些人的讨论后，他又不由得皱眉：
“叶凡出身商贾世家，自幼接触过仙法，虽资质有限，未能成仙，但力气大于常人，或有制伏老虎的能力，我觉得这个案子存在疑点。”一名中年儒士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抛开这些不说，天帝律令中根本没有他说那个类推解释的规定啊，难道我们因为这小子说的有一些道理就让他脱罪，让苦主赔偿身为人犯的他？”一位官老爷穿着的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认为不能让叶凡脱罪，按照目击者的交代，他们只看到叶凡掐死王敖的过程，却并未看到老虎袭击叶凡的过程，我觉得这里不应该草率定案。”一位耄耋老者颤颤巍巍的道。
证刑人来虽都来自东胜神州，但职业、身份、性别各不相同，有博古通今的大儒，有周游四海的行商，也有平日幽居深闺中的妇人。
他们统一被称为证刑人。
八百年前，英明神武的天帝余延益颁布了刑名律法，就此开启仙朝以律治天下的格局，其中最大的亮点，便是证刑人制度。
这制度不用多说，必然是从山姆大叔那抄来的，至于刑名律则可能抄于大吃货国的古代。
这不伦不类的法律制度设计，显然出自穿越者之手啊！
所以叶凡断定余延益必然是一个穿越者。
叶凡一个月前穿越进了溺水而死的叶凡体内，对于之前倒霉蛋死前的记忆，他多少有点印象，却又无法连贯起来。
他似乎记得自己被什么人推入水中，却没看清那人的容貌。
而王敖放纵老虎杀他这件事，保不齐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