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有蹊跷
莫唤晚偏头看向桃红,“大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少奶奶温柔贤淑,是极好相处的人。对姑娘你也从未有过为难。”桃红笑脸如花,对她们大少奶奶是相当满意。
杏儿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惊恐。只是莫姑娘和桃红都未能瞧见。
莫唤晚转念一想,这只是个丞相府,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不过凡事自己得隐藏一二,不说韬光养晦,至少不要锋芒毕露才好。
说曹操曹操到。
房门被门外二等丫鬟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说妹妹昨夜便醒来了,天可怜见,你总算熬过来了。”
门里棉帘一掀,珠帘碰撞声响起,随即被丫鬟两边打起,迎面走来个身披玫瑰粉大氅的贵妇人。
“大少奶奶。”桃红杏儿忙站立一旁见礼。
跟随贵妇人来的丫鬟一进屋便将其大氅褪去挂立在火盆旁榉木立柱桩上。
“这屋里真暖和。”说着便笑盈盈地凑到床前来。
莫唤晚在床上打量着这贵妇人,除去大氅来人上身着的是浅粉对襟棉袄,襟边缀有一圈洁白的兔毛,衣身刺绣是缠枝花卉,下身是白色百褶轻棉裙。标准的鹅蛋脸,大眼睛,挺立的鼻子,是个长相大气瞧着也亲切的美人。
桃红见莫姑娘还在直愣愣的盯着大少奶奶看,便上前不经意地拉扯了一下莫唤晚的衣袖,朝她挤了挤眼,嘴形说着“见礼”。
莫唤晚不知所措地挣扎想起身,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拉住自己将其按下,“妹妹勿需多礼,自家姐妹不作那虚的。”
莫唤晚一笑,坐躺回去,乐意之极。她本也没真想折腾自己给眼前所谓的“好姐姐”行礼。
“听府医说妹妹身体已无大碍,好好将养半年便能如初,到时以爷对妹妹的宠爱,再想要个孩子又有何难,你且放宽心养好身体。”
“缺什么只管找我要。我没有的也定想方设法去帮寻来。妹妹你千万别和我生分。”
“是。”
莫唤晚不知这大少奶奶是真好相与还是假好相与,面上不显,话里也挑不出错处,只是直觉让她对面前人笑容有点抵触,不知道还真以为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好姐们。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重觉得这笑容看似很真心,却不及眼底。
“你好好休息,妹妹无大碍,我就放心了,我就不扰妹妹休息了。改日姐姐再来看你。”
大少奶奶邹氏走后,莫唤晚问了杏儿桃红才知道大少奶奶嫁到府已有一载,未生养。
暗忖半晌才突然明白过来那里不对,一个还未有所出的正室按理是不会对丈夫的妾这么有好感的,那怕是她不爱那个人,可她也绝对没大度到乐意让丈夫和小妾生孩。
听说自己是被夫人赶去庄子的,莫非这里面有她手笔不成?
“桃红,杏儿,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这这奴婢们也不甚清楚,只从大少爷处听说姑娘是在庄子摔跤难产,大少爷赶到时孩子已经没了?”桃红敛下眼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明明大少爷已经回答过莫姑娘了,不明白她为啥还会问起。倒是杏儿害怕身体一缩之后低下头不说话。
莫唤晚恰巧看到了杏儿的动作,她按下心中疑虑继续道:“杏儿,我为什么会在庄子上?”
杏儿肉跳心惊,顿时后背冷汗涔涔,她以为莫姑娘知道了些什么。本能地就跪下连连磕头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桃红和莫唤晚都有些吃惊,对杏儿的举动很是不解。
“不知就不知,你害怕什么?起来。”莫唤晚平静地道。
杏儿跪着不动,桃红忙去拉她:“你今天怎么回事?小姐又不是责问你,起来好好说话。”
杏儿定了定心神,是了,自己害怕什么,当初证据早就抹干净了,只要自己不再出错,莫姑娘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差点蠢得害了自己。她默默站起来立在一旁,眼神低垂埋着头让人看不出喜乐。
“桃红,你说说,我为什么会在庄子上生产?”
“姑娘,我们也不甚清楚,只记得有一日大少奶奶来姑娘屋里喝茶,两人相处就如今天愉快,夫人大丫鬟来请大少奶奶和姑娘一同前去,后来奴婢私下打听说是姑娘打碎了夫人喜爱的茶具,被夫人罚去了庄子。”
“打碎了夫人喜爱的茶具就被撵去了庄子?那时我可怀有身孕?”莫唤晚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妾地位真的够低的了。
“已五月有余。”桃红眼神有些悲戚,那时候姑娘应该很绝望吧,虽她们主仆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有了不少的感情。
不过好在当初被撵走时,姑娘身边秋禾,孙嬷嬷,还有护卫小布一起走的。
她费了很大劲才打听到姑娘尽是因为这样一个小事被撵去了庄子,心里也替莫姑娘难过,当初知道屋内情况的人全被发卖了,她也是几经转折才寻着这个消息。
如今姑娘身边秋禾孙嬷嬷小布不见踪影,姑娘又失去了记忆,更不清楚当时是何种情况。
莫唤晚觉得事情定不如这么简单,如果那时她已怀了身孕,为何夫人会对她如此苛刻,按理说就算不看她面也该看在夫人孙子面上才是。
她怀的虽是庶子女可是为一件小事就不顾自己家子嗣的人还真是少见。
她不由得对夫人印象差起来,想着以后得尽量避开和夫人正面接触。
也不知这次被林烁接回来,是夫人授意还是林烁自个儿违背夫人意愿,无论那一个,估计今后都不会太愉快。
只是明明门当户对,为何却成为了小妾,这点她无聊如何也想不通,只是猜测她母家那边一定发生了变故。以往看过的宫廷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义勇侯府那边被贬官了吗?”她凭着感觉不关痛痒地问了一句。
杏儿和桃红如临大敌,一脸惶恐。
莫唤晚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犯罪了吧?
“义勇侯府犯了何罪?”她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问出口。
“侯爷犯了谋逆罪。”当初闹得满城皆知,就是她们这些丫鬟仆妇也是知道的。
莫唤晚心下大骇,前世看过电视不算少,谋逆罪是抄家灭族的罪名,罪臣之女若是侥幸不被诛杀,不是纳入教司坊为奴为仆甚至为妓,就是罚入达官贵人家做奴婢,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都算不得好,不过是苟活度日罢了。
她抚了抚心跳加速的胸膛,悲悯着这具身体的前主人,难怪门当户对最后成为小妾,难怪相府夫人不待见她,怀有子嗣还将她撵出去自生自灭。
像她这种无娘家支撑又无亲无故的孤女便若那任意被风雨摧打蹂躏的浮萍,停渡无着罗,只能随波逐流,活一日便算得一日。
很明显是林烁说的那纸婚约救了自己,因为古代有罪不及出嫁女的规定。
她突然感性起来,一股悲伤贯穿自己的心。
“姑娘,你莫要伤心难过,你还在养月子,不宜流泪。”桃红上前用手绢拭去莫唤晚眼角眼泪,眼神关切又心疼。
莫唤晚也不知竟是自己流了泪,她记下了桃红的关心,冲桃红一笑。
“别担心,我没事。”她很庆幸来这个世界上,只有死过才知命贵。
目前接触到的人大部分都对自己还算真心实意,她不会拂她们好意。
第一个是那间破屋子里那个愧疚担心的男仆。
他的难过,他的担忧,惊喜发自内心,她全部揽于眼,尽管那时她疼得快神志不清,她也能明白那种只有亲人才会有的神情,只是不知现下不知他在哪里。
“和我一起去庄子的就只有小布一人吗?”
“不是的,姑娘,和你一起去庄子的有三人,一个是你贴身丫鬟秋禾,一个是姑娘奶娘孙嬷嬷,一个是你家护卫小布。”
莫唤晚又陷如沉思中,这么说才说得通,这个男女大防时代怎可只带一男仆,林烁说他见到了小布,这么说自己昏迷过去后小布寻来了产婆。
那孙嬷嬷和秋禾去那儿了呢?
总觉着这事里透着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