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子诊室
桃花抬头看去，只见诊室的帘帐内，进来一女子，她用袖口遮面，声音细小低微。
桃花立刻起身，“是，有何症结，坐下说吧。”
那女子见桃花年纪尚小，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本想离开，听见桃花让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那女子坐下后，迟疑了半晌未曾开口，桃花看出她的顾虑，笑着道：“你放心，若是怕我年轻，还有沈大夫在，我将方子拿给他过目后你在抓药也无妨。”
那女子听见她这样说，这才稍微放下些疑虑，凑近了，小声说话。
桃花认真听她说完，让她伸出手，双手各自号了脉，又低声问了她几句，那女子一一答了。
桃花笑着道：“没有大的问题，脾气虚，肝气郁，体内有湿气，如今天热，内湿外热引发，我开个方子，你自去抓药，先抓两幅喝着，若是症状减轻，再接着喝四副，即可痊愈。”
那女子听闻可治愈，感激着点点头，桃花本想拿着药方去让沈时瞧瞧，那女子却道，“不必了，我信得过你。”
听见这话，桃花心里一阵莫大的安慰，也笑着道：“你若是不方便，我去帮你取药即可。”
女子又连声道谢，桃花自说不用，起身抓药。
待送走了那女子，瞧着没了人，又跟着到沈时旁边，帮着他接诊病人。
期初那些病人瞧见她一个小姑娘，都对她有所怀疑，甚至也有人跟沈时问起，怎么收了个丫头片子？
沈时笑而不语，再多的口舌也不如实际的行动更能让人信服。
果然桃花这丫头，不负他的期望，无论是切脉问诊，还是抓药开方，这丫头的天资一度让他觉得她不像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倒像是行医多年的大夫。
病人们也逐渐对桃花熟悉起来，发现她年纪虽轻，但医术不低，又是沈时爱徒，顿时对她信任起来。
沈时坐诊，遇到病人排队，也会有人向她问询，她认真又心细，倒是得到了许多病人的称赞。
于是不过数日，仁宝堂的女医桃花，便在青州城有了名声，以往那些讳疾忌医的妇人，也都在门前排起队来，倒也有些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也会请她上门问诊。
这日临近晌午，桃花才将上午的病人接完，又听见一个略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那日第一个找自己瞧病的女子。
“是你？”桃花微笑道：“最近怎么样？可有效果？”
那女子感激的笑道：“已然好多了，我按照你所说，昨日又来抓了两幅药。”
看到她如今神色轻松，桃花欣慰道：“那便好，那你今日是”
那女子脸上露出一抹赧然，“是这样，我有个姐姐，自成婚后，一直无所出……”
“她那婆婆又时常骂她是个没福气的，我那姐姐每日忙着家里的琐事，一来不得空，二来也为这事被她那婆婆传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实在没办法出门来，所以”她抬头看着桃花，欲言又止。
桃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跟你去瞧瞧。”
那女子听闻她愿意出诊，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多谢姑娘了，你放心，这诊金定不会少了你的。”
桃花倒是不在意这些，拎起药箱，跟沈时说了一声，便跟着那女子去了。
路上通行得知，这女子姓李，姐妹两家嫁人后住的不远。
她那个姐姐自嫁人后，那婆婆整日刁难她，除了每日要跟着男人们下地干活，回来还要洗衣烧饭，家里杂事一样也不落下，活的很是艰难。
偏偏她这个姐姐又是个软性子，由得她那婆婆拿捏，如今又因为不能生养，更是在家里没有一席之地。
“那她的夫君也不劝解吗？”桃花不解，女子嫁人后，婆媳之间少不了矛盾，若是自家男人也不帮她，岂不是更加难过？
那李氏道：“我那个姐夫，是个老实本分的，但也不敢在他那老娘面前顶嘴，唉，只是苦了我姐姐，日日干活操劳不算，还要受她那婆婆的委屈。”
桃花没再说话，心里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卫子渊。
普通人家尚且又这么多的不如意，更何况那样的高门大户？
她摇摇头，又将自己这没有来的胡思乱想给放下，仔细的想着李氏的事情。
女子不孕向来是疑难杂症，因病因复杂，又难以医治，更有时候，或许并不是女子本身的问题
然而，在见到那大李氏的的时候，她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
这大李氏也太瘦了
那大李氏看见妹妹带着桃花来，先是一愣，然后放下了手中洗了一半的衣裳，起身来，局促的用衣摆擦了擦手，窘迫道：“这位是”
那小李氏连忙解释，“姐姐，这便是我跟你说起的那个女大夫，颜大夫。”
桃花还是第一次听人叫自己颜大夫，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开口道：“叫我桃花就行。”
大李氏尴尬的笑了笑，又拉着小李氏在一旁小声说话。
“这姑娘瞧着还没有嫁人的样子，怎好给我瞧病呢？”
“姐姐放心，这姑娘虽然小，但是医术真的不错，我前些日子那里不好，也是吃了她的药才好的，如今这城里好多女子都找她瞧病呢！”
那大李氏再回头看着院子里背着药箱的桃花，身躯瘦小，面色稚嫩，迟疑道：“可”
小李氏是个利索的，拉着她道：“好歹试试，最坏不也就是现在的情况？”
那大李氏想来也有道理，试试总归无妨，于是便转身，腼腆笑着请了桃花进里屋去了。
桃花拿了脉枕出来，正在给大李氏诊脉，门口却忽然进来一婆子，瞧见屋内的情况，纳闷道：“这是做什么？”
那大李氏瞧见自己婆婆进来，立刻开口解释：“娘，这是城里仁宝堂的桃花姑娘，是来给我瞧病的。”
“瞧病？”那婆子听说是瞧病，又看着桃花，脸上瞬间挂上一抹嫌弃，不满道：“一个毛丫头懂什么？也不害臊！”
桃花听见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但想想又不欲与这婆子争辩，于是冷冷开口，“医者行医救人，纵然是年老资历深，可谁不是从年轻时候学起？你若是还想抱孙子，还是少说两句吧。”
那婆子被桃花顶撞，横眉瞪眼的本想还口，却又听见“抱孙子”几个字，一时迟疑，试探问道：“她这身子还能生养？”
桃花放开了李氏的手腕，转头淡淡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