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崩溃
透过落地玻璃往外看，北城的街景极美。
夜色朦胧，红墙绿瓦，传统建筑和现代大楼相映生辉，竟是出乎意料的和谐共处。
林若溪曾经听过一句话，“看尽故宫千秋雪，阅遍人间百年风”。有生之年，一定要跟最爱的人看一次雪落在紫禁城。
她的耳边回响着赵砚舟说过的话。
他说，他是爱她的。
他说，可以掏出真心给她看。
林若溪很讨厌陷入情爱后，优柔寡断的自己。刚才明明差一点就把“分手”二字说出口，却因为男人的那句“爱你”，心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爱她，那么她也爱他吗？
爱，怎么可能不爱。
那种只为赵砚舟心动的无数个瞬间，是林若溪撑过漫长异地恋的唯一底气。
可她也害怕受到伤害……
心里的天使和魔鬼在斗争，天使说再给他一次机会，怎么可能一次就判死刑呢？错过这个男人，兴许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么喜欢的。
魔鬼说，不对等爱情注定没有好结果。越陷越深，只会让你更痛苦。
可是……林若溪甘心就这样放弃吗？在赵砚舟还是穷光蛋的时候她也不曾嫌弃，为何拥有了一切却变得如此的纠结？
不就担心被伤害吗？大不了，一切回到原点而已。
感性，最终打败了理性。
深吸了一口气，林若溪努力让心情平复起来。也许，她可以再给赵砚舟，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赵砚舟回到座位上坐下来，表情看似平静，眼底却翻涌起剧烈的波浪。他十指紧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林若溪，几度欲言又止。
他从没想过，命运是如此的爱捉弄人。
明明差一点点，赵砚舟就可以按照原定的计划去走。处理好赵家的烂摊子，然后向林若溪求婚，带她回南城重新开始。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骨节眼上出岔子！
“发生什么事了？”林若溪察觉到不妥，率先打破沉默。
明明刚才他还好好的，一直想着法子讲冷笑话逗她高兴，怎么突然就愁眉苦脸了呢？
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西西……”赵砚舟的声音嘶哑极了，一字一句说：“我订了今天晚上最后一班高铁，吃完甜品马上就走。”
时值春运，飞机票早已抢购一空。安排私人飞机，临急临忙申请不到航道。
这张高铁票是能抢到的最后一张站票，上车以后他会想办法找商务舱的人换位置。明天一早醒过来，林若溪就能安全抵达南城。
林若溪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不容置信问到：“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回去？”
“是的。”
“你呢？”
赵砚舟低垂眼眸，神色复杂难辨：“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必须继续留在北城。”
明天就是除夕夜，让林若溪一个人回去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质问道：“赵砚舟，刚才明明是你求着我不要离开，转过头又强行把我送走。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林若溪很聪明，可是聪明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只会增加烦恼。
而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留在北城。
“西西，乖，听我的话什么也别问，睡一觉醒来明天就能到南城。我会安排司机送你去车站，南城那边也……”赵砚舟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林若溪端起水杯泼脸。
他狼狈地坐在座位上，头发丝挂了水滴，也不知道拿餐巾去擦。
“赵砚舟，你在耍我吗？”林若溪情绪激动从座位上站起来，小脸又青又白。“我给机会你再说一遍，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赵砚舟宛如星河的眸子里，覆盖了一层复杂难辨的情绪：“西西，对不起。”
对不起……又是这三个字？
赵砚舟是否觉得任何时候，只要他厚着脸皮说一句“对不起”，林若溪就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心甘情愿任由他欺负？
他今天不是说过，让林若溪留在北城过年，明天去见爷爷一面吗，难道又在撒谎？
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为什么要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反复碾压！
为什么！
林若溪眼含泪水，心在滴血。她是越来越看不透赵砚舟，刚才在酒店里疯狂占有的是他，对她的无微不至也是他，还有前一刻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也是她！
这些都算什么！
她很好骗，很好哄，很好耍对吗？
为什么是林若溪？就因为她孑然一人，无牵无挂，也没有人撑腰所以活该受欺负吗？
自从赵砚舟回北城以后，一切都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她呵护有加的赵砚舟。林若溪好不容易才狠下心，决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现在是他不想要了。
“赵砚舟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今天晚上我离开北城，再也不会回头，你确定还要撵我走？”林若溪的情绪逐渐失控，像个泼妇一样声嘶力竭吼道。
“对不起！”
赵砚舟眼神流露出的痛心和无奈，此刻在林若溪的眼中看来也不过是愧疚罢了。
“西西，我不是撵你走。北城不安全，你听话先回南城好吗？等我解决好这边的事，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等……
她等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吗？还要让她等多久，一辈子吗？
这一刻，林若溪为刚才想要给赵砚舟最后一次机会，感到荒诞可笑。他一次又一次仗着她的宽容和让步，变为伤害她的工具，反手刺了过来。
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统统不过是笑话罢了……
林若溪闭上眼，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滑落，憋得眼眶又肿又胀。
妈妈说过，女人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不要轻易让别人看到你的软弱，很可能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一把工具刀。
那时候林若溪的年纪还小，不明白妈妈说的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后来长大了，她才逐渐明白努力的意义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在别人的身上获得共鸣。
她足够独立和聪明，坚韧不屈，却败在了一个“家”字上面。
凡夫俗子总是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一开始是沈初云，后来是赵砚舟。他们说可以给林若溪一个家，她就像中了邪一样信了。
所以，活该一次又一次被抛弃，被伤害，被践踏尊严！
看着林若溪眼角摇摇欲坠的那颗眼泪，赵砚舟急了，起身上前想要抱她，却被一手推开。
“别碰我！”
现在的林若溪，像极了一只应激的刺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赵砚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今天我非走不可对吗？如果你有苦衷，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林若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疯狂落下。
明明亲口答应过她的事情，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背信弃义？
“如果我不同意离开，你是不是……会把我强行送走？”林若溪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泪眼汪汪、悲痛欲绝，仿佛随时要碎掉。
赵砚舟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心尖难受得像被撕成碎片。
事发突然，林若溪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他的指甲陷进掌心，几度欲言又止：“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