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有的只是侯爷的愧疚
女学门口闹出的动静极大，动静大到惊动了侯爷。
她在下学之时，侯爷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侯爷则亲自站在车下，一直注视着女学门口的动向。
三娘子和四娘子看到侯爷，两个人的眼中都出现了惊喜之色。
四娘子同侯爷亲近，她当即上前道：“父亲今日为何亲自来了。”
侯爷宠溺笑道：“来接你们下学。”
五娘子也走了出来，她白了三娘子和四娘子一眼，直接走上了车，找了个最舒适的座位坐。
三娘子呛声道：“父亲又不是来接你的。”
“那是接你的，行了吧！”五娘子翻了个白眼，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
三娘子和她较劲，直接上了马车，刻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幼稚。”五娘子别过脸，轻声吐槽。
四娘子朝着侯爷颔首，小声道：“父亲，姊妹们就是爱拌嘴，您别往心里去。”
“嗯。”侯爷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四娘子也跟着上了车，她坐稳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发现侯爷仍旧站在车下。
三娘子忍不住提醒道：“父亲还在等什么？”
“你大姐姐还没出来。”侯爷说道，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五娘子当即就笑出了声来，揶揄道：“搞了半天，父亲不是来接咱们的，可把你俩美的。”
“老五，你这话说得，不是来接我们，难道是接你的？”三娘子不悦道，她撅了撅嘴，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屑。
“五妹妹，咱们都是父亲的子女，父亲一视同仁也是应当的。”四娘子笑得温婉娴静。
五娘子有些乏味地叹了一口气，她懒得搭理四娘子，索性闭着眼睛假寐。
三娘子抱怨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旁人家像她这样大的女娘早就嫁人主持中馈了，她却偏要同咱们一道上学，她的课业底子又差，今日定是又被夫子留堂了。”
“三姐姐。”四娘子小声提醒了她一声，她紧张地掀起车帘，见侯爷不曾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四娘子正色道：“三姐姐这番话若是被父亲听到了又要挨训了。”
“你要不怕你就当着父亲的面说去，最烦你这样老是背后嘀嘀咕咕。”五娘子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悦地说道。
三娘子见状，没有做声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她揪着手帕：“就你俩最懂事，最大度。”
她又道：“今日若不是那姓宁多管闲事，我看她今天怎么对父亲交代。”
“可是人家大姐姐就是有办法让那令小郎君帮她，你就算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五娘子故意激她。
姊妹三人正说着，车的门帘被打开了，唐延年走了进来。
她笑道：“这么齐啊！”
在侯爷没来之前，几位娘子都是各自乘车的。
三娘子和四娘子乘的是华月阁的马车，唐延年则是蹭五娘子的车，五娘子虽不曾给她什么好脸色，但是也不曾把她扔下来。
过了一会，侯爷也上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几个女儿都已经亭亭玉立了。心下一阵感慨。
侯爷叹道：“你们幼时我忙着跟随圣上征战，对你们的教育也多有疏忽，如今有机会接你们下学，倒是全了为父的遗憾。”
“女儿不怨父亲，父亲当时也有难处。”四娘子卖乖地说道。
侯爷欣慰地看了一眼四娘子，可最重的目光却落在了唐延年身上。
侯爷感慨道：“如今，见延年这样懂事，我也放心了。”
唐延年疑惑看着他，她不知道侯爷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过了许久，侯爷终是对着唐延年有些怅然的道：“今日，是我与你母亲大婚的日子。”
唐延年的心咯噔了一声，她紧紧握住了拳，抬眸对着侯爷一笑，只是这笑十分牵强。
她与侯爷父女一场，终是走到了日常都在演的境地。
她颇为违心道：“昔日之事，父亲也是情非得已，父亲不必自责。”
侯爷看着唐延年，他拍了拍她的肩：“你懂事了。”
“从前女儿都有莽撞之处，如今，得蒙父亲教导，女儿感激不尽。”唐延年温顺道。
她越是温顺，她那隐在袖中的手就握得更紧。
她不同于其他的小娘子，她们都各有娘亲，各有外家，各有倚仗。但她唐延年能够倚仗的，只有侯爷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
除此以外，她一无所有。
“今日那妇人来闹事，圣上也知道了。”侯爷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圣上也知道？”唐延年有些吃惊。
“唉！你也别放在心上，父亲知道你心中委屈，但这件事毕竟不曾给你造成伤害，你也莫要追究了。”侯爷语气寻常地说道。
侯爷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唐延年心中的猜测，她盯着侯爷的眼睛，问道：“是灵华公主指使的吧？”
“若你此时不再追究，人人都在称颂你贤德大度，若你执意追究下去，只怕……”侯爷颇为顾忌，没有再说下去了。
唐延年在心中冷笑。
只怕什么？只怕会引起圣上不悦。
她到底学聪明了，没有像先前一般莽撞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低着头，收起了自己眼中的神色：“多谢父亲为女儿考虑，女儿不会追究的。”
“为父知道，你不会让为父失望的。”侯爷很是欣喜。
“父亲，你也太过分了吧？分明是灵华公主欺人太甚，你怎就劝说唐延年忍气吞声？灵华公主这一次没有得逞，那下一次呢？她也不是次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的呀！”五娘子颇为不悦地说道。
她是最直言不讳的性子，心里藏不得半点事。
她的这番话，更多的是在为唐延年打抱不平。
侯爷轻轻皱了皱眉，正欲开口。
“父亲。”唐延年打断了她。
她轻描淡写道：“五妹妹年纪尚幼，请父亲念在她只是为了维护姊妹的份上，莫要同她计较。父亲的话女儿都记在心里了，若是日后灵华公主回女学了，女儿必定会避其锋芒。”
唐延年忽然觉得，出身真是个好东西啊！
就算是犯了错，也会有一堆人为她开脱，就算犯了错，也会有许多人劝被她为难之人忍气吞声。
父亲这个称谓在唐延年心中又凉了一截。
“委屈你了。”侯爷眼中的愧疚深了一层。
“不委屈。”唐延年依旧恭顺。
“我的寿宴，你可要好好办啊！我的女儿，肯定是要大放光彩的。”侯爷语重心长地叮嘱。
他也在心里盘算着，若唐延年能借着寿宴在京中搏一个好名声，她也能更好的选郎君一些了。
“若是此次寿宴女儿办得毫无差池，父亲可否答应女儿一件事。”唐延年抬起眼眸，郑重地问道。
侯爷的眼中现出了一丝警惕，他干笑道：“你可以先说说看。”
“和平安益寿的死无关。”唐延年索性摊开说，直接打消掉侯爷的顾虑。
“那是？”侯爷有些好奇。
唐延年缓缓一笑：“到时候父亲就知道了，女儿保证绝不会让父亲为难。”
她只是想起了宁安行。
他需要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