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为王
“机会往往都是稍纵即逝。”
“即便是身在局内，依旧要有看清全局的眼光，把握全局的能力。”
此时的灵儿虽然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
心中却是明白。
这个考验的对象不再是她的受哥哥。
而是将来要背负起，万千人族安危的王位继承人。
王子！子受！
只有能看清全局，掌控全局的王。
才能真正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个当局者迷的王，也将会有数不清的人族为他的选择做出无谓的牺牲。
王！
决九州之事。
若是以一己之力就能做出完美的决议，那么便不再需要与朝臣议政，只需坐镇于王宫之内运筹帷幄即可。
故而即便是王。
亦有需要他人帮助出谋划策之时。
这亦有一个前提……
王，要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唯有如此，王才能用良臣，纳良言，出良策。
子受此时面对的问题，需要他自己去找。
即便是自己找不到答案。
他也要找到那个知晓答案之人，而非别人主动将答案递到他面前。
“受儿！”
一声轻唤将子受从自暴自弃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再抬头时，看到的却是一脸严肃看向自己的母后。
子受的面色一呆。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后对他摆出严厉之色。
哗啦啦。
泪水顿时再次顺着脸颊滑落，一脸无助地哽咽出声，“母后……受儿……该怎么办？受儿已经没办法了？”
这一声求助，却是让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哼！”
帝乙冷哼了一声，下一息，金光一闪，身影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面色已经变得难堪的芸汐和灵儿。
若说这是帝乙为子受准备的一道考题。
那么，
子受所交的答卷不是不及格，也不是零分。
而是让考官为之震怒的答案。
这……
也是最坏的结果！
若只是纯粹考官与考生的关系。
那么这个考生的答卷，永远都不可能再入考官的眼，这名考生，也就永远失去了复考的资格。
“受儿，你的父王现在应该是去了玄明殿，还不快去找他。”
子受从帝乙离开之后，就傻傻地呆愣在了原地，即便是芸汐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他只知道……
这一次他的父王是真的怒了！
以往犯错，受到责罚，那都是为了让他谨记教训，以免再犯。
却从生出过怒气。
子受也自知这一点。
所以从来都是嘴巴上抱怨，却从未在心中埋怨过。
“子受……”
一声呵斥，让子受浑身一个哆嗦，这也终是让他回过神来。
这是芸汐第二次叫出他的全名。
子受慌了神，双手松开，后退几步，低着头，立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不待子受思索答话。
或许此时的子受也根本无心去思考问题，芸汐紧接着又说道，“王子与常人及冠之龄不同，十岁就会及冠亲政，你今年六岁，再过四年，你就能统揽天下权柄，可以号令文臣武将和包括四大诸侯在内的八百诸侯，诏令一出，人族必遵之。”
“今日！你怎可以软弱之姿求于人。”
“我……我……我……”子受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芸汐明白。
若不在此时将他点醒，即便是再见到帝乙。
以他现在的状态，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又继续说道，
“身为王位继承人的王子，若是软弱无刚，那些守卫四州边城的将士们又会作何感想？”
“他们用生命守卫边城的士气又从何而来？”
“我人族顶天立地的不屈傲骨又从何而来？
一连三问，芸汐的声音越说越重，口气也开始变得愈发严厉。
“你……”
第一次受到芸汐的训斥。
子受再也听不下去。
转身跑开。
从灵儿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微风。
一边跑着，一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珠。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那么几颗泪珠遗漏，飘落在空中。
就这么无声地哭着，也不知他究竟会跑向何处。
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芸汐，不告而别。
在帝乙离开后就已经重获自由的灵儿，脚步情不自禁地抬起，却很快又落下。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脱芸汐的感知。
“你是觉得本后说得太重了？”
灵儿面露犹豫，迟疑了片刻，方才答道，“受哥哥是人族的王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王上和王后的教导，灵儿不敢多加妄议。”
“受儿没你想的那么软弱。”
芸汐轻叹一声，莲步轻抬，越过灵儿，迈入花丛之中。
感受着那与她栽种种时所流露出的不一样的清香。
“一直以来，阿羡忙于朝政，又为本后的病躯忧虑过度，从而疏于对受儿的教导。”
“这也让受儿的性格更加偏向于本后的阴柔，缺少了阳刚之气，也就会将太多的事都会深藏于心中。”
“而且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受儿在短时间内铭记于心。”
“王后，难道是您的身体……”灵儿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不再言出。
有些话。
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芸汐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与这无关。”
并未肯定，却也并不否定。
灵儿不再开口，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片绚丽多彩的花园，一时之间也陷入了寂静之中。
骤然间。
灵儿感觉。
有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袭遍全身。
即便看不到，却是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正是来自身后。
她一脸不解地转身。
“你难道就没想过杀了受儿，绝了人皇一脉的传承……”
此言一出。
噗通！
灵儿直接跪倒在地，五体伏地，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些许的轻颤。
“灵儿……从未想过伤害受……”
话刚说到这里，灵儿又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重新说道，“灵儿从未想过伤害殿下！”
“难道就没想过为你的族人报仇吗？”
灵儿无力地抬起头来。
只是不知在那张凄婉的脸颊上，此时会有着怎样哀戚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