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孤寂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红豆一个小宫女，能引得皇上青睐便罢了，竟也曾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许久。
且李炎言外之意，那伺候……好像不止端茶送水，还有些男女之事。
属实精彩。
大臣们家眷后宫一众们，面上不敢表露太多，也尽是垂首仔细听这皇家迷辛！
皇上面上也抹不开了，不再提要红豆同绿芜一起伺候自己的事儿。
跟儿子抢儿子身边伺候的宫女，滑天下之大稽，有损龙威！
绿芜未看出苗头，还在继续：“太子殿下，往日红豆姐姐在您跟前伺候，也算不得是何重要人物，不如给臣妾个面子，将红豆姐姐送与臣妾身边，叫她与臣妾一起……”
“你可愿意？”李炎脚放下，冷淡瞥着红豆的脸。
红豆匆匆道：“奴婢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奴仆，死是太子殿下身边听命的鬼。”
绿芜脸色难看。
还欲说话，皇上拉了她手：“爱妃，一个宫女而已，也不必如此上心。今日太子接风宴，左右来往许多贵客，若为一个宫女耽搁，叫大家瞩目，多少不合适。”
因皇上对绿芜还在兴头上，也就顺势哄着。
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将一切推到绿芜身上。
绿芜不高兴，也忍了。
毕竟天家威严！
李炎往红豆说道：“还不下去伺候着，跪在这里作何？”
红豆连忙磕头：“是，奴婢马上退下。”
她得了机会出去，也不敢抬头，一路能察觉到那些探究目光。
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若在她们村儿里，定能成许久茶余饭后的谈资。
宫规森严，即便有许多人好奇想聊，也得私底下在背后不叫人听见的地方，与心腹朋友谈。
以免叫人听见，会受到处罚。
红豆离开这边大殿，外头赵嬷嬷冷脸盯着她。
有些渗人。
红豆后脊发寒：“嬷嬷。”
“贱蹄子，太子殿下都将你罚去浣衣局了，还心机满满，到东宫来找存在感。”
“看来之前给你的那些惩罚，没能让你长记性！”
“如今不止妄想勾引太子殿下，甚至连皇上那边都动了心思！”
碍于有人在场，赵嬷嬷也未对红豆动手，只冷声骂了几句。
若在宫外，她这一巴掌就往红豆脸上招呼去了。
赵嬷嬷道：“贱蹄子，去东宫外跪着值夜。”
“是。”红豆抿唇，眼眶发红，有些委屈。
却也只得按照赵嬷嬷说的去做。
她不过一个下贱宫婢，赵嬷嬷乃她的领事，若不听的话，后头惩罚更重。
红豆到东宫外跪着。
随着夜深露下来，她衣着单薄，瑟瑟发抖。
原本回了浣衣局的彩霞冒着极大风险，偷偷过来：“红豆。”
红豆抬头：“彩霞？”
她连忙往左右看去，怕有人看见她与彩霞。
彩霞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送往她：“我晚上吃饭时，偷偷藏的一个。你今日应还饿着肚子是不是？”
彩霞眼明亮，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
红豆心底发酸。
将馒头接了。
“谢谢。”
“别客气。”彩霞说道：“你先吃，我帮你看着有没有人过来。我听浣衣局管事嬷嬷说，东宫这边的接风宴应会到子时后，从现在算还得半个时辰。”
“暂且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的。”
红豆眼泪滚落，听话的拿着馒头吃了。
等她吃完，彩霞才往她低低说了两声，打个招呼离开。
红豆颔首应着。
彩霞离开后不久，便有人自东宫里出来，他们结伴而行，说说笑笑。
红豆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匍匐，恭送他们。
皇上与绿芜出来时，瞥见她的模样。
绿芜冷哼一声：“生来就是下贱的人。没有一点骨气，叫跪下便跪下，这模样像条狗似得。”
红豆：“……”
她不是太理解绿芜的想法。
一会儿她生来就是下贱的人，一会儿又是没有骨气。
下贱的人，哪里来的骨气。
皇上哄着她：“爱妃，一个宫女而已，不同她计较。”
“臣妾哪里是同她计较别的什么。臣妾是看皇上都亲自下场了，她却不知好歹，还拒绝皇上的好意，臣妾气不过罢了。”绿芜软软的往皇上说了两句。
才跟皇上坐上轿撵离开。
红豆便又继续跪着，送那些人离开。
他们皆是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碍于如今在宫里，也不敢妄言，都忍着。
她跪了很久，腰背酸的不行，膝盖也疼得没了知觉。
人差不多才走完，红豆刚刚直起身子。
便看到太子妃娘娘与李炎二人携手过来，身后跟着丫鬟，内侍太监，二人瞧着贵气逼人，无比般配。
红豆连忙跪下，不敢与他们直视。
太子妃过红豆身边时，往她瞥了眼，柔声朝李炎劝诫道：“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在接风宴上说了那么一番话，往后怕是会被宴上那些人背地里嘲讽谈论。”
“为了一个宫女，属实不该。”
李炎替她理了簪上的牡丹：“本宫自有主张。”
太子妃被堵得后面的话说不出，只低叹一声：“若太子殿下喜欢，可纳入东宫，做个姬妾也可。但万不可为此误了政事前途。”
李炎皱眉。
太子妃瞧见，立即不再说此事：“妾先回了。”
“嗯。”李炎应了声，送她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后。
李炎垂眸，瞧了眼跪下的红豆。
不过是一个宫女。
悟了政事前途？
纳入东宫？
呵。
李炎自红豆面前冷淡走过。
红豆再直起身时，只瞧见李炎孤寂矜冷的背影。
宫门中，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红豆想，约莫是她想的多了。
堂堂太子殿下，哪里可能会孤寂。
攀附他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都是奉上自己最好的东西，想得他一眼青睐。
次日，红豆跪的双腿没了知觉，好几次想往地上倒都忍住了。
赵嬷嬷没来，还让她跪着，也没有给她吃的喝的，大有要她跪死在东宫前，警醒那些宫婢奴仆。
又晚上了，月亮出来，红豆嗓子开始发疼，浑身冷的不行。
她紧紧扯着自己单薄的衣服，眼皮开始打架。
“小奶娘，你怎么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