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死亡循环
是啊，孩子们长大了。
母神不知道孟淮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但这句话的确一语双关。
孩子们不只是达成了心灵上的成长，还有身体上的。
眼前的这群孩子，其实全部是这个州最初被她救回来的那一批。
在过去的179年岁月里，他们不断地在同样的年龄死去，然后再重新来到世上。
他们无法成长，无法变老。
一次次循环，一次次失忆。
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灵魂也饱经沧桑，早已变质。
一旦死亡次数逼近临界值，孩子们会彻底疯魔，沦落为伥奴。
当母神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试过各种方法都没有成果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州外。
最后，她送出了自己属于人性的那一部分。
走遍整个联邦，去寻找一个能挽救孩子们的方法。
还好，她找到了。
那消散的二十万父母的灵魂，曾无数次将生命的本源奉献出来，献给不断重生的孩子。
一开始，他们的灵魂还拥有特殊的能力。
但过了179年后，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一个皮相。
“你们要记住，是孟淮保护了你们。”
“你们要以他为师，永远不要忤逆！”
母神肃然出声，如雷贯耳。
所有孩子立刻惊醒。
他们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近两百年的房子，终于放下了最后的留恋。
独眼听到母神的训告，想起进入幻境前听到的一声弦音。
心中产生强烈的羞愧。
他明明早就知道孟先生是不一样的存在，明明是经先生的提示才找回了自我。
结果还是在危机到来的时候，对他产生了质疑。
想到这里，独眼心里暗暗发誓。
从今以后，要收起自己的小聪明，再也不怀疑先生的举动。
站在他身边的细女，内心震动不已。
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您是说，是孟先生一手消灭了所有蝗虫吗？”
母神挑眉，意味深长道。
“要不然呢？”
终于，细女听明白了母神的意思，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没有出手的机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意味着，在母神真正苏醒的短短几分钟里，孟先生就用他超乎想象的琴艺，将所有人带入幻境中。
变幻出曲声意境里的模样，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消灭了全部的蚂蟥！
这简直惊世骇俗！
想到自己在面对一群蚂蟥时，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
再想到孟先生举手投足间，用一支曲子就消灭了所有虫群，这简直天壤之别！
当即，她目光变得火热。
‘成为孟先生真正的学生的话，我也能变得这么厉害吗？’
而在这场灾难中，侥幸活下来的大嘴，不可思议地望着天际沉睡的少年。
一时间惊为天人！
原来，这就是令福克州吃了大亏的人！
原来，这就是音乐家能够达到的高度！
可杀人！也可救人！
此时，彻底陷入噩梦，断绝了所有感知意识的孟淮，还不知道他在众人心里，已经变成了深不可测的高能音乐家。
他的意识沦陷于没有尽头的深渊，不停地向下陷。
然而，不同于以往做梦时的状态。
此刻，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梦中。
眼前，是一片绿意森森的原始丛林。
光线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
周围是一眼看不到树冠的千年古树，耳边有流水声传来。
孟淮下意识顺着水声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同时，脚下一条半米粗的巨蟒腾起。
在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口将他吞下。
当即眼前一黑。
全身皮肤开始被胃液腐蚀。
他一点点感受着被酸液熔化的感觉，知道彻底死去。
孟淮再次醒来。
还是如出一辙的场景。
虽然他已经遗忘了现实中的记忆，但是凭基本逻辑，也明白了不能轻举妄动。
这一次，他没有向前迈步。
而是低下身捡起地上一条枯藤，用力一甩，将其缠绕在头顶的树枝上。
然后将枯藤两端绑缚在自己身上。
两手用力上撑，随着枝干的弹动，他随之荡起。
瞅准时机，迅速爬上了树枝。
然而，就在他想要在树上行动时，小腿突然刺痛。
紧接着肢体麻痹肿胀，大脑变得混沌。
孟淮在倒下前，看见脚下，正躺着一只浑身翠绿的树蛙。
再次醒来……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死亡，尝试了多少种死法。
孟淮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
处境没有变好，似乎也没有变坏。
但却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下降，而从林中的天色也在变黑。
内心强烈的危机感告诉他。
如果不快点走出这片丛林，天黑后，就是他真正死亡的时刻。
然而，不论他采用什么方法，往任何方向行动，都会遇到不同的杀机。
这里，明显就是死地！
面对这样的险境，孟淮没有慌张。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聆听着耳边唯一的声音。
静静流淌的溪流，叮叮咚咚地击打着石头，仿佛在奏着一首欢快的小曲。
通常，在从林里，人们一旦迷路，都会先寻找水流，然后顺着流水上游寻找出路。
所以，溪水就是唯一的提示。
等等——
小曲？
双眼豁然睁开。
脑海中流淌着溪水的音调。
‘这声音，明显是有规律的！’
将这种规律的旋律写成曲谱，按照音符的分布情况来判断走向哪个方向。
‘我明白了。’
……
此时，现实中，母神抹杀了失落之州的信息，却忘记了自己的痕迹。
她的体内富有一丝神性。
具有神性特质的存在之间能够相互感应，顺着这种感应，联邦早晚有一天会重新找回失落之州的信息。
可能是几年，可能只有几天。
这决定于联邦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为了抹杀这种感应，母神做了一个决定。
她望着眼前九千八百多个样貌奇特的孩子，语气郑重道。
“我知道，你们都向往外面的世界。”
“宁愿经受风雨，也不愿意被蒙蔽欺骗。”
“你们想要释放天性，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外面的世界，不认可你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