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串糖人
清晨，谢明旭微微睁开了眼，像是再也睡不着了。归府之后，他似乎不再像曾经那般快活了。
这里是他的家吗？或许是吧。可是为什么，他呆在这府中却没有任何轻松惬意的感觉？
“三郎，你醒了，三郎。让小的为你更衣吧。”
正是愣神之时，一个下人已经走上前。
为他更衣？这便是他作为丞相府的三郎应该得到的待遇？只可惜，这些年他漂泊在外，早就习惯了照顾自己。若是有人服侍在身旁，他还有些不习惯呢。
“不必了，你下去吧。”谢明旭微微皱了皱眉，他忽而发现他要开始习惯这府中的一切。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吧，只是，他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这里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是。”那下人倒是很听话，闻声就默默地退下了。
只是，心里不免还有几分好奇，怎么会有不喜欢让旁人伺候的人？不要说，这三郎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似乎与大郎还不太一样。
自己更好了衣物，又颇为麻利地束好了发。他也不愿穿的有多繁琐，所以，也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屋门。
推门而出，便是那片熟悉的小院。说是熟悉，也有许多年月不曾踏入这里的，如今，再看看这片院子，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恍惚间，耳边还传来了读书声。扭头一看，谢修昀身着一袭长袍，手捧一卷书卷，独自站在一棵梨木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二哥这是在温书？这么多年月流逝，二哥竟然还有以前的习惯？谢明旭一时有些惊讶，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观望着谢修昀。
或许，这对他来说，是少有的时光。
以往，在他的印象中，谢修昀也常常地捧着一卷书，立在那棵梨木下，一句又一句地品读着。这大概是二哥自幼就喜欢干的事情吧。
而谢修昀呢，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正有一个人在观望着他。他自顾自地品读着书卷，依旧是一副专注的模样。眼见着，一片梨花瓣飘落，散落在了他的肩头。
谢修昀并未察觉，又是一阵风起，眼见着点点梨花瓣落在了他的书卷上。修昀微微一侧身，想要抖落书卷上的梨花瓣，稍稍一抬眼，便与谢明旭的眼眸对视。
“二哥。”谢明旭见状，先向谢修昀行了一礼。
修昀则礼貌的一笑，当做回礼，接着又捧起了书卷，似乎并没有和谢明旭交谈的意思。
可谢明旭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开口道：“二哥。不知二哥今日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带我到北市走一走？”
谢修昀闻声，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谢明旭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他们兄弟二人的确很久都没有到北市去了。可他却有些莫名的愣神，一时也没有回应。
“二哥？若是二哥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见谢修昀半天也没有回应，谢明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想来，二哥从来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这也怪他没有思虑妥当。
谁知，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谢修昀又改了口。
“不为难，你在这等我片刻便好。”
谢明旭抖了抖唇，似乎对谢修昀此举有些惊讶，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谢修昀已经收起了书卷，转身就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谢明旭便站在梨木下静候，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这些年不见，他总觉得自己与兄长之间有了几分隔阂，可又该如何消除这些隔阂呢？
谢修昀的动作倒是麻利，他很快便换好了那一身的衣衫，之后又出现在了三郎的面前，轻声道：“走吧。”
“哦。”谢明旭应了一声。
虽说，以往，他们兄弟二人时常一起逛集市。可是如今，并肩走在一起，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或许是年龄渐长，他们再也不会像儿时一般，在那里打闹了。
一路穿过那些狭窄的街巷，来到有些拥挤的北市，二人却一直默默无语。那么长时间没见，他们该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概就是因为许久都没见了吧，即便并肩走在路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话。
“二哥，那边热闹，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谢明旭说着便指了指一旁的街巷。
谢修昀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这么些年月不见了，他倒是想要知道他的三弟还对什么感兴趣。既然同谢明旭上街，一切自然要顺着他的心意来。
“好。”
正说着，二人便顺着一旁的街巷走去。这街巷上，一路都是叫喊的小贩，谢修昀倒是对那些摊铺上的东西不感兴趣。若是儿时，他还会驻足吧。
可谢明旭才回京都不久，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热闹。一路走过，他的目光四处扫视着，不多时便停留在了那做糖人的摊铺上。
倒也不是多么喜欢甜食，却似乎被那做糖人的手艺人所吸引了。
“二哥，你看，那个糖人。”谢明旭说着，便指了指摊铺上的糖人。
谢修昀闻声停下了脚步，又忽而回过头去，似乎没有想到谢明旭会因为一个做糖人的摊铺所吸引。他怎么还是和儿时一样贪吃？看来，这些年连性子都没有变。
“来一根糖人。”谢修昀随即从衣衫中掏出了银两，递给那摊铺的手艺人。
之后，则将买来的糖人又递进了谢明旭的手中。谢明旭则痛快地接下，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当着谢修昀的面，吃起了手中的糖人。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他的胃口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喜欢吃糖人这一点，就一直都没有改变。
而谢修昀呢，倒也不打扰他。兄弟二人一路上继续默默地走着，谢修昀微侧过脸来望着三郎。三郎的吃相似乎和儿时没有什么不同。
他吃着糖人的模样，就如同一个孩子，那一双的眼眸中都透着点点的欣喜之感，单单是看着都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