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乌兰成功逃走,离了临安
鲁濯身后带着一群卫戍,追了上来。
“周兄,在下道你是朋友,为你行方便,你怎能如此坑害我?”鲁濯看着周三,怒气冲冲道。
周三忙拱手笑道:“鲁兄哪里的话,咱们相识廿载,说甚坑害,我老周是个粗人,半分歹心都没有。”
“马车内,是何人?”鲁濯大踏步走近。
周三拦在马车前,道:“鲁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是军中战友的家眷,夫君受了重伤,她身上又有病,来道观向三清真人祈福还愿的。山中夜深风大,妇道人家无甚见识,莫要吓到她了吧。”
鲁濯被拦住,面色沉郁,冷哼一声:“到现在,你还要编这些瞎话来诓我!要不是观内的小道士无意中撞见,来跟我通风报信,我就被你骗过去了!好你个老周,胆大包天,居然敢将皇后掳走!赵安吉大人因为保卫皇后,跟西狼人作战,战死了!这会子,尸骨未寒,我奉命戍守景云观,你若将皇后带走,可知,我和我兵部的兄弟们要担什么样的干系?宫中派来接皇后的马车,停在正门外,内侍们急得了不得,你若不交出皇后,休怪我翻脸无情!”
周三见状,知难免一战,遂拔出军刀。
鲁濯出了手。
两人打了起来。
周三此番出行,牢记白若梨的叮嘱,越小心越好。
是而,并没有从军中点多少人手出来,不过跟着七八个过命的弟兄而已。
鲁濯身后,倒是卫戍众多。
周三恐今夜不能全身而退,遂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马车飞快地往山下跑。他在心里默念道:夫人,俺周三尽力了,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您的托付。若是今晚,俺周三死在这里,算是报了将军生前对俺的救命之恩。
马车颠簸。
白若梨和乌兰双手紧握。
“快,还不去追!若向宫里交不出人来,当心你们的脑袋!”鲁濯一边与周三激烈地打斗着,一边朝手下喊道。
一队卫戍疾奔过去。
其中一人,拉了弓,射马。
马儿吃痛,蹄子缓下来。
不多时,卫戍包围了马车。
白若梨用身子掩住乌兰,细细聆听着八面动静,手上暗暗运针。
她从不愿伤及同胞,不愿内斗,然则,今夜,为了乌兰,不得已,只能出手。
前天晚上,她在梦里又看到了父亲,苍老,消瘦。父亲说,梨儿,爹不放心你,不放心你妹妹,爹这辈子,亏欠你们姊妹俩,失败得很。她摇头,爹,你已然尽力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儿的,妹妹也会好好儿的。
银针像梨花散落。几个卫戍倒在地上。
后面又有人涌来。
若梨手心沁出汗。
一张大网向她跟乌兰罩来——
眼看着,她们就要被擒住,却听得林间起起伏伏的鹞子叫声越来越近。
刀斩断了网。
有一群人冲了过来,护在白若梨身前。
白若梨鼻端闻到了熟悉的、来自遥远草原的味道。
下一霎,她听到有人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阿姐,你莫慌,我来了。”
那木罕。
很意外。消失了近三个月的那木罕,在这种时刻,又出现了。
他不是一个人。
他还带着一群人。
这几个月,他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到的临安,怎么知道她今夜在此?身为异族人,贸然跟兵部出手,是多危险的事,他就没有想过么?
山中五月的风,夹杂着花香、木香,夹杂着短兵相接的凶险,夹杂着几许柔软——
方才,就在方才,少年的那声“阿姐,你莫慌,我来了”,竟让在战场上厮杀过、前半生历经许多大风大浪的白若梨,有了一种可倚的安稳。
那木罕点了烟雾弹。
挟着白若梨和乌兰往林中跑去。
他带来的那些人,留下与卫戍纠缠着。
少顷,林中有人接应,那木罕扶着白若梨和乌兰上了一辆胡商的马车。
马车奔跑着,出了天目山,离打斗的人群越来越远。
直到过了临安界,乌兰掀开车帘,看着巨大的界石,才有了真实感:离开了。真的离开了。
沿途的驿站,敲了四声更鼓。
那木罕手下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复命。
若梨注意到,他们对那木罕的称呼,不是“王子”,而是“少主”。
那木罕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肉,递给若梨,笑道:“阿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布和力麻哈’,你尝尝,好不好吃?”
“你回去了,是么?”若梨终于问道。
“是。”那木罕将羊肉塞到若梨嘴边:“你吃,吃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又拿出一些食物,递给一旁的乌兰:“嘿,你是父汗的义女,论起来,我该称你一声‘额格其’吧。”
乌兰在草原的时候,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记得他。但,乌兰并不知他与姐姐的瓜葛,故而,对他今夜的出现,心怀戒备。
那木罕看出乌兰所想,道:“我与政事无关。额格其放心。我来中原,只是为了阿姐。”
他看着白若梨,眼神里有依依风月。
乌兰很是惊诧。
那木罕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自顾自对白若梨道:“阿姐,你在山谷里跟我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但我不服。你说你是方砚山的寡妇,方家军的寡妇,你有你的信仰,我不懂。我当时没有反驳。我那时就想好了,我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懂你的信仰。我不仅懂,我还可以帮你分担。”
“如何分担?”
“送你两邦和平,算么?”那木罕徐徐道。
“你说什么?”白若梨不可置信道。区区一个少年,焉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那木罕道:“阿姐,我这次回去,办了一件极大的事。”
他没有回西狼王城。
而是回了西漠部落。
阿翁死后,西狼逐步侵吞西漠部落的大片产业。
那木罕的秘密回归,让部落里昔日阿翁的死忠旧属抱着他痛哭不已。
部落一夕消亡,唯剩少主。
抚今思昔,肠断心摧。
那木罕深知,父汗立储心意已决,蒙哥赤越来越得势,他不能明着回王城,否则,蒙哥赤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父汗乃当世枭雄,能为了邦国利益,无视阿翁的死,又能护他几何呢?
阿翁的死,让那木罕彻底看透了王权的戏码。
他知道,要报复蒙哥赤,替阿翁报仇,只能靠自己。
他联合西漠部落所有的旧人,做了周密的部署。
四月中旬,蒙哥赤带着一群军中将领接手西漠部落最大的一座军火库。与蒙哥赤同行的,都是军中支持他的、党争中早已悄悄站队了的人。桩桩件件害那木罕的事,他们都有参与。
这些人皆是主张尽快灭掉中原的激进好战分子。与蒙哥赤的政见,十分相合。
当日,军火库中,发生了爆炸事件。
死了近十个好战将领。
蒙哥赤,因为逃脱及时,没有伤及性命。
却是折了军中全部羽翼,损失惨重。
这件事,令西狼王城,人心惶惶。传言日盛。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主战之人,是否长生天冥冥之中有旨意,令西狼休兵,放缓脚步,停战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