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不走
白棠已经哭得两眼肿成了核桃，但一见卫应寒要走，眼泪又冒了出来，“不，不走。”
卫应寒顿时又把白棠抱到怀里，“好，不走，糖糖睡吧，我等你睡醒。”
只是他胸口的衣服是湿的，白棠靠着会不舒服。
卫应寒让卫行云帮忙把他的外套拿来。他本来是想去换件衣服的，但白棠不让他走，他就只能先拿衣服垫一垫，白棠头疼，别再把她给蹭感冒了。
卫应寒把外套垫在胸口。
白棠执拗地把外套扯掉，两手环住他的腰。
卫应寒顿时心软的不像话，可心软归心软，他还是坚持垫了外套，调整了白棠的睡姿，不然这样睡一觉起来脖子就得疼了。
白棠有些不满，但实在困了，人也在跟前，勉强让他糊弄了一回。
没一会儿，她就呼吸绵长，沉沉睡了过去。
卫行云轻手轻脚在卫应寒腰后枕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用气音说：“时间不早了，今晚就不做饭了，订餐吧。”
卫应寒点头。
卫行云又对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对面的苏若等人道：“留下来吃饭吧，等糖糖醒了，你们再聊聊天，聊熟了她就不怕了。”
苏若靠在陆小颖身上，一听卫行云的话又想哭，十多年的朋友，竟然有一天白棠会害怕他们。
“不麻烦了，我们在这里多少有动静，吵到她休息就不好了，明天再来看糖糖。”
陆小颖当然听苏若的。
宋子申和顾阮阮也说明天再来看白棠。
钟瑶哭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压着声音先出了病房。
谢迁的脸色又冷又沉，也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病房。
康尼和卫行云打了声招呼，和苏若几人一起离开。
走到了病房门口，突然想起来只顾着问白棠而忘记问白凛了，他和白棠住在一个病房，难道也是脑部出了问题吗？
他走到护士站询问白凛的病情，护士只说了个大概，“突发的血管抑制性晕厥，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醒了。”
康尼又问怎么病房里那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他。
护士又说：“晕厥之前他连熬了几天，铁打的身体都熬不住，昏迷反而可以让他的身体快速恢复。把他和白棠安排在一起是病人家属要求的，他的身体问题不大，别太担心。”
康尼道了谢，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松了一块，这应该也算是这些天来难得的好消息了。
白棠病情严重，白凛也晕倒住院，白家只剩下一个老人和一条狗，至于公司，已经顾不上了。
康尼打算和苏若陆小颖一起去看看秦奶奶，他一提出来，陆小颖就道：“我和若若也是这么想的，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容易出事。”
陆小颖开了车，康尼就坐后座，和他们一起去看完秦奶奶再一起回家，苏若坐在副驾驶，车厢里静得有些沉重，每个人心里都想着事。
“走之前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她醒来之后就谁也不认识，一直叫卫应寒估计是和他相处得久了一点，对他比较熟悉。”陆小颖说。
“咱们以后多和糖糖聊聊天，感情会好的。只要人在，什么都会好的。”
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苏若和康尼还是安慰自己。
白棠的伤是不可逆的大脑损伤，以后估计就这样了。
谁都知道，如果没有奇迹，白棠好不了了。
而这世上最稀缺的就是奇迹。
苏若又红了眼睛，“糖糖以后可怎么办。”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大脑退化萎缩，病情还会进一步加重，到时候可能连吃饭喝水走路都困难，年纪轻轻，就要和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一样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人把控着生活和性命。
那样一眼就望得到头的日子，只要一想到会出现在白棠身上，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现在白叔叔的身体还不错，等他不行了，我们都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陆小颖说。
“那是委屈不委屈的事吗？”苏若哭着说：“先不说能不能争得过卫应寒，就说白叔叔和糖糖两个人……”
她说不下去了。
年迈的老父亲照顾痴傻的女儿，父女俩数着日子赴死。
那样的未来，想起来都心酸，根本说不出口。
陆小颖也不好受，沉默地听着苏若的哭泣声，心里乱成一团。
她说得没错，有白叔叔和卫应寒在，他们争不过不说，就算争得过，对年仅19岁的白棠来说，太残忍了。
康尼闭眼靠在车窗上，满脑子都是白棠依恋不安地靠在卫应寒怀里哭泣的模样。
亲情、友情、爱情，她什么都忘了，却偏偏没有忘记身体对卫应寒的习惯。
人群中第一个寻找的人是他，情绪崩溃时第一个寻求帮助的对象也是他，她失忆后的安全感一半来自白凛，另一半就来自卫应寒。
现在白凛没醒，卫应寒就是她的全部。
或许这样也好呢？他乐观地想，记忆丧失怎样，爱恨扭曲又怎样，只要白棠能安度余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痴傻？
恨不好，爱就好吗？
谁也说不清，除非卫应寒倒下，除非扎根地下的真相重见天日。
＊
白棠一睡到七点，眼睛还没有睁开，手却先一步摸向了身边的人。
卫应寒握住她的手，“是我，我一直都在。”
白棠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垫着外套的胸膛，往上是棱角分明的颔面，然后才是那双熟悉而温柔的眼睛。
他没走，他一直在陪着她。
白棠心里安定不少，弯了弯眸子，抱紧他的腰，依恋不舍地在他怀里蹭了几下。
卫应寒的体温隔着外套透过来，携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温暖又好闻。
她不由深嗅了几口。
卫应寒抬手摸了摸白棠的发顶，温声道：“头还疼不疼？”
白棠点头。
卫应寒轻柔地为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天不能用太多止痛药，剩下的得等到糖糖睡觉的时候再用，今天晚上就先忍一忍，好不好？”
白棠花了点时间消化他的话，然后摇头。
越摇幅度越大，“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