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野
是不是现下黑域所有羌人都知道了我是白无牙,是他们的杀亲愁人?是肖读盛告诉他们的吗?
哈哈我如今跑上门救人,顺便送出自己人头的这种行为此时显得尤为可笑。
不过揽香西似乎对肖黎声这个名字是陌生的,林尉说过,揽香西几乎和肖读盛、肖黎声年龄相仿。所以若是她一直住在黑域,应该不会不知道肖黎声,还是说她刚才故意而为之的避开谈论揭发我的那个人,害怕我寻衅滋事,杀了导致我身份暴露的罪魁祸首?
不过,再细想时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黑域上下都恨着白无牙,不会因为是肖黎声公布出我是白无牙,就用这种低劣的方式护着他。若是,那格局如此之小且贪生拍死的被护着的人,怎么能与肖读盛一起担得起重振黑域的责任?
哈哈白无牙啊白无牙胸中只剩苦涩。
转而,我突的又想起刚才揽香西在我提到肖黎声时的茫然和及时的掩盖,难道揽香西可能不是揽香西
颜如玉抬起猪头看着我,小小的青色眼睛里露出担忧,“我没事,你放心,现在的我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的就能伤得了的。时间不早了,揽香西要是叫了其他黑域的羌人来这找我寻仇,那我可真麻烦了。不是因为逃不出,是我不想面对这样的麻烦。所以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来过这里好吗?”
颜如玉重重的点点头。
“乖,好好听肖读盛的话,听林尉说他真的很辛苦,希望你能照顾好你喜爱的人。”
将颜如玉举在胸前放开手,他扇着小翅膀不愿意离开。
“好啦,咱俩算是君子至交,可终有一别,哪天你实在想我了就到白域找我,不过不可以带其他人来哦。”
颜如玉眼中的不舍叫我想起我们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短暂的,美好的。
“有一点,我不知道要不要提醒林尉。若是你也觉得奇怪,在我走后,你一定要告诉林尉关于揽香西似乎有点异常的情况。虽然黑域现在自顾不暇,正是用人之际,但一定要确保不能再受奸人所害了。你明白吗?”我拍拍他的头,转身大踏步走出肖读盛所在的庭院。
再回头看时,颜如玉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中,像极了我在山城时等肖读盛回来。
那时日日盼夜夜盼,不敢说起,不敢主动靠近。等肖读盛来了我却又不知如何自处,有时又故作姿态。
哎
下山时天上微微露白,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因为是山脚,太阳出的慢,我进了第一次上山时林尉带我去的那家小店。
说是小店,不过十多平米,连着店家居住的平房院子。
比较冷清,时间太早,店门还未开。这里吃早点的人不多,不像市里的店,从早上五点就开始营业。
我无事可做干脆蹦到围墙上看看店家,是不是正起来准备早点的一切事宜。
围墙里居然黑的更甚,靠南面的房子吱呀的被推开,店主搓着手哈着气从屋里走出来。
屋门一开,里边的热气一并跟着跑出来,遇上冷空气后瞬间凝结成小水珠,店主便像是腾云驾雾般仙气飘飘。
我不出声,眼看着他朝我这头走过来,墙根下放着柴火,想必是要抱些柴火进屋。
为避免吓到他,我开了口,用我自认为愉悦和蔼的语气。
“早啊,老板。”
店家周身一震一声惊呼!“谁?是人是鬼?”
“别怕,是人,想吃个早点,看你家还没开门,我上墙来看看,没有其他意思。”
哪有上人家围墙上看人起没起来这样的事情说完后我直觉理亏,迅速跳下两米高的砖墙,头也不回的离开,十分尴尬!
虽然,他应也没看清我的脸,但之后绝对不能再来,我是要面子的人
尴尬完之后又开始思虑起来其实,林尉不去找我,我原本也打算来山城看一看的。
对于肖读盛没有杀我的原因我很是好奇,林尉也说过肖读盛在昏迷前执意叮嘱他不能来找我的话。
怕是他也再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
想起他那日他拿刀刺我后那种钻心的疼又从胸口传来。
我骂自己一声贱骨头,自讨苦吃。
蓝和还是老样子,街上没了推车叫卖水果的小摊,也不再有摊饼炒粉之类的小吃。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也可能是因为市政府又在经历几年一度的创城工作,所有的小摊小贩都被赶回家去。
人生在世的,谁都是不如意十之八九。
不论凡人还是羌人
走进一家快餐店,坐下来看着进店的年轻人匆忙进出,我突然冒出自己要不要再与之前的同事见一面的念头?不过,又很快被我想象着相见时的尴尬和我的少言寡语对她们造成的压力将见一面的想法打消,毕竟我们没什么深厚的情感。
哪怕此生再不复见,也几乎没有遗憾。
顾从之留在上野的别墅听林尉说也已经空了很久,自从上次我和颜如玉在别墅被劫走后,顾从之就对别墅整体做了加固。虽然他也不怎么住在里边,但加固这种事情他在那次事件后硬挤出时间设计了一番。
可惜的是林尉也不知道顾从之的下落,我又是一阵落寞。倘若顾从之还活着,他会不会也对我恨之入骨?
哎眼下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去趟顾从之的别墅?好久未见他,说不准会在那里遇上,该面对的我终究要面对。
我们做了很多年朋友,我能感受到我们曾经相交时他的真诚,即便现在他像其他黑域羌人一样恨我,我也决不会怪他。
人总是在所有事情快要收尾的时候又回望过去,所以如果幸运,我可以再见他一面。如果不幸,无非是看到他恨极了我的模样。
在去白域之前,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对所有对我有敌意的羌人的冷嘲热讽和深恶痛绝的表情习以为常。因为目前,我不能改变,也做不了补偿。
所以,希望顾从之用那种眼神看我时我也是麻木的
叫了车,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上野。我输了密码推开大门,院中的树叶几乎都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泳池上飘着一层腐叶,看来顾从之真的很久没回来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是要叫人把这里打扫的异常干净的。
未在院中过多停留,我打开房门。
虽然换了厚重的铁门,可密码还是老样子。顾从之虽然花心,却又极其念旧,当然这种念旧只是单纯的针对事和物。因为,在我与他还经常见面的那几年里,身边的女孩换了无数个,没见他有哪次是伤了真心的。
早些年,我对这样的人是唾弃的,我讨厌滥情的人。但顾从之洒脱自然,叫人觉得他刚刚结束的每一段感情都是不得不,都是真的到了尽头。用现在流行的词语形容他,就是所谓的渣男本色。
房间里同样做了改动,原来巨大的落地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地而起的实体墙上边可爱的小窗户。
其实说小也不算小,就正常的窗户大小,只是比起之前的落地大窗就显得小的局促了。
我背手敲敲玻璃,沉闷的击打声传来,让人一听就觉得固定在窗框上的绝不是普通的二氧化硅类玻璃。虽然我也不懂得那些高级胶质材料,但我们在几年前由单位组织的参观某所监狱时,与镶在监狱大楼最外侧的那些玻璃十分相似,据说那些玻璃就是强度极硬的钢化防弹玻璃。
再环顾一圈,整个房间少了让人放松的舒适感,有点像是要软禁什么人才故意设计成这样。
二楼的布局也如此,真是无趣的很。
既然他都不怎么住这里,有必要这般改造吗?还是说顾从之想在此处金屋藏娇,怕外边的人进来,怕里边的人逃出去?
怀着这种心情,我推开所有的卧房和各厅室,空无一人。神神道道的看了一圈后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犯了神经病,像某个想捉奸在床的悍妇。
顾从之那时经常说我是不是有神经病,当然,这只是我们开玩笑的话语。我去了山城后,他对我冷淡了很多,我猜想过原因,可能是因为大概知道了我的一部分真实身份,也可能是觉得我与他身份不同,不能再以之前的方式相处。
最初,他与我结交并护着我,完全是因为肖读盛的命令。那么,后来是因为什么呢?是知道我由黑域死去羌人的残魂而成,产生了依恋和崇敬?
哎我现在可是白无牙了
想及此,原本以为进入别墅后我会开心,会觉得舒适,现下生出一种很明显的莫名的不自在。
我不想继续停在这里,出了房间带上厚重的铁门,身后一声咔哒的轻响似乎在告诉我,顾从之与我的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看看时间,正是中午,红石寺虽然海拔很高,天高气爽的,去那里一趟吧。毕衍自从上次离开明楼后就再也没见,离开时她说过要回去救我。
虽然只是几面之缘,可她让我觉得可以信任。
他们时常看破不说破,出家的道人都是这般,仿佛说破了就显得他们不再高深,也或者只是想让事主自己悟出其中的道理。
这世上本就存着差异,不是所有事主都能醒悟,终是误了大事,走了最艰难的路途。
我不是指责,只是对道人们的方式不理解罢了。
顾从之的大吉普还停在地下车库,上边积了灰尘,我才想起回蓝和的路上,林尉说顾从之可能被肖读盛派去很远的地方,似乎已经走了三月,也或者顾从之像其他已经死去的黑域羌人一样,正徘徊在奈何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