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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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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报警吗?警察能帮得上肖读盛吗?可他们是羌人啊我能做什么

    “轰”地一声,抢救室的门被人从里边用蛮力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出来,我忙捂住嘴巴。

    一个高瘦的男医生穿着塑胶拖鞋和手术服站在门口大喊“王志的家属在不在?”

    我旁边的中年男人迅速站起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我是我是,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当然有事,没事儿能来医院吗?脑外伤已经做了手术处理,但损伤较重,一些相应的功能可能会丧失,后续需要做大量康复训练和营养治疗,我们不保证他能恢复到正常人的自理水平。现在推着你儿子到18楼3c护士站办理住院手续,继续观察,记得交费,一会儿来医师办公室再跟你核实一些情况。”

    “您办公室在哪里?”中年男人卑微着身子,一脸谦卑。

    “18楼3c医师办。”

    眼看医生要走,我急切地叫住。

    “医生,重症监护室里边有位叫林尉的患者,他的情况怎么样?”

    “林尉目前一切正常。”高瘦的男医生言简意赅后离开,生怕多了哪一句,哪一句就成了废话。

    我又坐回椅子上,看着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推着病床向电梯口走去。我多希望这一幕里的角色是我和林尉,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林尉已经度过危险期

    肖读盛是知道我带走了林尉的他把林尉交给我,又叫肖黎声来护着我们成堆的尸山遍地的血液甚至沾满我穿着的拖鞋我的心头憋闷的厉害,起身奔向卫生间用力搓洗鞋底我不痛苦,我只是难过

    昨晚整夜未睡,却毫不觉得困倦,心中的茫然越来越频繁肖黎声又离开了,我无力的坐在长椅上,脚上刚洗净血渍和泥土的黑色男性拖鞋因为上山又下山,鞋面儿已经出现划痕。鞋子很大,为了固定它,我只能尽量让脚背贴着鞋面内侧,脚趾用力扒着鞋底上山时好多次滑脱,下山时又多次穿过脚后跟儿,直接成为绑在腿上的鞋套

    不远处的电梯再次打开,一波人推着病床向我这边飞奔过来。还未看清床上的人,病床就被推进抢救室,留在外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哭哭啼啼,互相埋怨,听了叫人心焦。

    卫生间就在这层的b区,为了暂时逃离我与他们之间类似的担忧情绪,我朝b区走去。就在我起身离开的几秒内,叫喊林尉名字的女性声音传进耳中,我心里一紧,迅速调转方向跑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医生再次宣判

    “脑水肿严重,颅内压迅速增高,患者陷入深度昏迷,脑干功能障碍,呼吸节律、频率都失常,体温下降,心脏出现再灌注损伤,心律失常,出现房颤,你要做好准备”女医生的语速很快,我有点恍惚,听不清她口中的患者到底是不是林尉

    我只能不住地点头,抓着医生的袖口,像所有普通的正经受生离死别的凡人一样,祈求医生一定要救林尉

    在我心中,林尉如同亲弟,他无害人之心,所以上天绝不可以对他不公。

    下半夜林尉再次被医生从死神身边拉回来,我感激万分,恨不得给医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磕个响头。

    生死之间的转换太快,大喜大悲也在一瞬,我甚至开始怀疑上天那个糟老头是不是在戏弄我,戏弄每一个心中有牵挂的人。又或者他不仅仅只是戏弄,而是惩罚,惩罚所有活着的人,叫我们生不如死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医生终于叮嘱我马上办理普通病房的转科手续,我选择了医院的特需病区,条件相比平价病房要好很多。手续虽不繁琐,但因为对医院构造不熟,来来回回的还是折腾了一上午才全部办好。

    林尉昏睡着,看他胸膛平稳的起伏,我欢喜不已。

    医生说他的求生欲很强,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目前因为大量失血后胃肠功能紊乱,所以仍需静脉营养给药。

    第二次缴费前,我在医院大厅的atm机上查过卡里的余额,让我惊叹的是里边的余额多到怕是我一百辈子不吃不喝,每天连续工作二十八小时也挣不到。

    到了中午,有专人送餐过来。因为没有胃口,我只点了单人套餐,很清淡,一碗粥,半个鸡蛋,一点儿青菜,几片水煮牛肉。都是食物的本味本色,不加其他调料。

    边吃边站在床前附身细细的看着林尉,他戴着氧气面罩,透明的面罩内侧铺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下巴上一群细细密密的小胡茬正努力地生长着。我把腰再弯的深一点,离林尉的脸更近一些,无比希望他能在下一秒就睁开眼睛喊我宋青阿姨。

    看了一会儿,失望地坐下来那样重的伤,才两日他就出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现下他应该处于深度睡眠而非昏迷,可若是睡眠,该醒了吧

    胡思乱想时,一碗清粥已经见底。两天水米未进,此等索然无味的吃食,竟也不知不觉下了肚。再吃掉蛋黄,剩了蛋白在餐盘。

    一个小时后,有专人来收走餐盘。我拿起病房的座机给爸妈打了电话报平安,告诉他们自己出差在外手机没了电,会尽快买一个新的充电宝及时备着电。

    妈妈说她和爸爸想来看看我,最近爸爸从老朋友那里学做了几个新菜。她提起林尉时,我也尽量转移话题搪塞过去。只四五分钟而已,我就已经不怨继续谈论那些琐碎的平凡的事物,我知道若不是自己主动终止话题,妈妈会多唠叨至少半个小时,便找了工作忙的借口急急挂断电话。

    又过去很久,林尉还是不醒,时间犹如草履虫在做思量,十分漫长。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起林尉有些冰凉的手,我从未牵起过,哪知他的手竟如此干瘦,上边还有厚厚的茧子我紧紧的握住,希望自己能带给他一点温暖心中又开始止不住的酸楚,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转头看向他的脸,就在泪水模糊视线时,我发现林尉正看着我,疲惫失落的看着我只是眼神中的痛苦与肖读盛的沉默一样但我仍然大喜!

    我知道他含着祈求和希望,我知道他想我立马告诉他我所知道的山城的全部,我明白,我懂他最在乎什么。

    我忙起身抚上他的额头“你放心,肖读盛还活着,昨晚我见过他,其他人因为我回去的匆忙,取了银行卡就下山了,所以并未见到。”

    他虚弱地眨一下眼,表示听懂。

    “你觉得好些了吗?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他又眨眼,发出一声“嗯”,干涩无力。

    他肋骨骨折,内脏损伤,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插着尿管儿连着尿袋,若是此前他要是得知自己现下的狼狈样,定会跳起来逃跑。可是,只两夜,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心逐渐陷进深沉中。

    我眼中快乐的林尉可能再也不会没心没肺了

    还未等我再说什么,他又一次陷入深睡眠。既然知道了肖读盛还活着,想他在梦里也能安稳些。

    一直到凌晨五点,他才又醒来。我拨通肖读盛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林尉疑惑地看我,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真的见过肖读盛,我肯定地点点头。

    于是再次拨通,还是无人接听后,我只能用肖读盛可能正在睡觉的话安慰他。见他精神还算强健,随口提起肖黎声的出现和消失。

    “听肖黎声的意思是颜如玉去找过他,他前天晚上刚来医院时我以为他要趁人之危的要了我的小命,没想到他一直陪着没有其他动作。我上山取银行卡时一直是他照看着你,不过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怕我跟他借钱交医药费就跑了吧。”听我有心开玩笑,林尉露出微微笑意,应该是终于能确定我着实见过肖读盛而非欺骗他。

    “他应该是去找舅舅了,辛苦你照料我。”林尉的声音实在无力,尤其从氧气面罩里传出时带着一种浓烈的空虚。

    “咱俩之间你需要说这么客气的话吗?再说了,我不得靠你养着嘛?你要是没了我吃谁喝谁去?最近应季的车厘子马上下市了,我表现的好点儿,你或许会马上下床买几斤车厘子给我吃,是不是?而且我看那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实在不少,你要是一时兴起完全把那些钱都给了我,我不得高兴疯?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钱,对我随便一出手都这般阔绰。所以我为了后半生能过上自己之前根本想象不到的有钱人的生活,怎么也得在你面前殷勤一些的”我捡有的没有的胡说八道一番。

    他倒是轻笑出声,只是笑声混沌不清,可那毕竟是笑声,让人悦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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