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宫廷秘事
“什么？！”
“你是说，赵丞相是父王的男宠？？”
齐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林公公。
林公公被他吼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擦了几回的汗了。
他扶着帕子在脑门上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方回答道：“陛下您小点声！这赵丞相与先帝生前每至夜深都会抵足而眠。若是外面传出什么来，赵丞相也只是解释二人是君臣之谊。”
“朕怎么这么不信呢？”
“老奴不敢妄议先帝，句句属实啊陛下！”
齐尧捏着下巴，深思状地喃喃道：“可父王也不像审美差到如此地步的人啊。虽然父王好男色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了，但怎么也不可能找赵丞相那种……嗯。”
林公公离得近些，自然听到了他的嘀咕声。忍不住道：“陛下可不要看赵丞相现在这副模样，想当年，他也是朝上最得圣宠的翩翩探花郎。”
“哦？探花郎可不好考，赵丞相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若是如此便也就算了，只是他还和先帝是同窗。那时二人更是整个书院关系最好的朋友，后来太子忽然生了重病而无力回天了，先帝作为嫡次子，十七岁那年便被众人半推半就地登了基。”
林公公低垂着眉眼，流露出一瞬间的悲伤，叹息道：“老奴从小就看着先帝长大，知道他原是最不能吃糖的，有一次却为了让赵丞相开心，一下子陪他吃了两盘。”
三十二年前。
“阿眠，你就莫生气了好不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绕着石凳上的另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转了几圈。有些苦恼地道：“那些下人不会说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是朕没有及时阻止她们，不然你向朕提个心愿，朕给你圆了。”
不过是方才，赵眠与自己经过御花园时，无意间听到了几个正在做打扫的奴婢多嘴了几句。
若是那样倒也罢了，偏偏说给了正主听见。齐衡一听见她们的话就立马怒气冲冲地上前呵止。
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误国的祸害，不知礼义廉耻的狗……各种难听的字眼一股脑地钻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赵眠假笑道：“哪能这般劳烦陛下，臣还要感谢那几个下人呢，微臣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将臣和陛下看成了如此……陛下还是莫要再劝了，君臣有别，今日微臣说什么也要搬出这保和殿。”
“别啊……”闻此，齐衡急得抓耳挠腮道：“你若想要什么，跟朕提一句，朕一定亲自给你送来！”
“就是这天上的月亮，朕也能给你拽下来！”
这次他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真的？”
“这能有假？”见有劝回来趋势，齐衡立刻道：“若是阿眠要这星星，朕怎么也得给你摘下一颗来！”
“噗。”赵眠左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挡住了一声轻笑，道：“星星月亮臣也不需要，只是想尝尝那梨膏糖。”
“嗯？朕听说那梨膏糖有止咳化痰的功效，阿眠……”
“陛下就说能不能答应臣吧。”
“答应，那定是要答应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阿眠会热衷于梨膏糖，但有了挽回的余地，管他要的是梨膏糖还是苹果膏糖！
齐衡俊朗的脸已经热得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现在又是在室外，烈日当空，树荫底下还是热了些。
他心想：“这倒是简单，可这梨子要上哪弄呢？”
虽然二人相处了七年，从儿时稚气未脱的一句“吾欲随君一世”，到如今翩翩少年的“誓死替君守住着江山”。
见过了不少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的场景。两人就更珍惜这段缘起今生的君臣恩情。
自是约定了梨膏糖，二人便借了几壶美酒，二三盒糖。就着月色对酒当歌，把酒临风，仿佛天底下无数成双的知己好友一般。
两人坐在高楼上，抬手就能触碰到那星星月亮。
也许是喝醉了，齐衡红着脸半真半假地傻笑道：“阿眠，你这么喜欢梨子，朕以后给你种个梨树园罢！”
说着，他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寻找一片合适的地，遂随手指了一片，迷迷糊糊道：“就种那好了，朕以后天天给你做梨膏糖……呼…”
“既然如此，那天陛下定要多差遣几个下人一同将那满园的甜梨摘下来……陛下？陛下？”
“已经睡了么……”
……
待到结束，赵眠亲自送他回了保和殿才回了自己的住处。最后还是趁着人没醒，收拾了几本自己随身携带的书就从皇上的寝殿里搬了出来。
待到齐衡醒来时，各种软磨硬泡他也没在这事上松口。虽说那两个嚼舌根的婢女已经受了罚，但保不定别人还会有那种想法。
上位者，有软肋，而且还是人人都能看到的明面上的，那才是最危险的。
此事只能作罢。
当齐衡被送回去后，那时正巧宫里只有林公公在身边，自然而然地便由他照顾醉酒了的陛下休息。又起夜了三次，每次都吐的生不如死。
硬是将所有吃进去的糖都吐了出来，原是听下人说陛下吃了糖的还不相信的林公公，此时也不由得愕然地想到……
“老奴看着他一次次地起来将那些糖一点点地从胃里抠出来。陛下是不能吃糖的，就是碰了一点，也会浑身不舒服。所以我们这些伺候人的都会谨慎平日里的吃食有没有放糖。”
“但这次陛下却是动真格了的，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赵丞相。就是打死老奴也不信，那赵丞相会不知他不能吃糖。如今想来，那也只可能是试探了。”
林公公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但世事无常，陛下仙逝后，赵丞相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总是独自闷在那鼓花楼里喝酒。就算是刚当上了丞相那会儿，仍是不修边幅的走不出来的模样。”
齐尧不由得感到奇怪：“既然这赵丞相与父皇心意相通，为何父皇又会娶了母后？这不是有违伦理纲常么。”
“陛下有所不知，先帝会娶赵太后是赵丞相一手促成的。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到他身上来，赵太后是家中嫡女，赵丞相虽是唯一一个男丁，却为偏房所生。”
“那时宫中选秀，所有人都不看好陛下和赵太后，她却有见识地求了族中长辈。族人便委任赵丞相为这一脉的妹妹谋了些皇上的好感，这才有了您。”
“嗯……好罢。”齐尧叉着腰，将信将疑地道：“朕虽不喜这赵丞相，但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结局不免令人唏嘘。但父王如今已经不在了，朕能为他做些什么？”
林公公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算计道：“如此罢，只要陛下五日之后事先在鼓花楼里等候。见了赵丞相，再将这盒梨膏糖，替先帝还与他，断了这孽缘，了了这份恩情，也算是圆了先帝生前的遗憾了。”
“既是父王的遗憾，朕作为父王唯一的子嗣，这事交由朕来做确实再合适不过了。”齐尧思考了一下道：“可五日后是大不列颠国派来的洋人使者进京学习的日子。朕恐怕抽不开身。”
“陛下无须担心。老奴自会为陛下打点好一切。”林公公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上道：“这是老奴和陛下的秘密，陛下一定要保密啊。”
齐尧一听，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点头如捣蒜地回道：“朕知道了……”
一阵微风轻拂过树荫下的两道人影，冲散了些灼热的火气。
见人在庭院里待了半天，韩公公不满地来拎人时，两人已经密谋完毕。
任谁也没有想到，五日后的那片日月，就此成了小皇帝心中最恐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