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深仰
天边有了鱼肚白，屋内一片静谧。
许苑睡着了，微微蜷缩着，靠在祁行臻身上，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她的脸上是还没有消散尽的潮红，细软纤长的睫毛投下了剪影，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丝丝缕缕暧昧的缠绕在同样一具光裸的充满力量感的身体上。
祁行臻醒着，他的手在许苑纤柔的背上流连，带着薄茧的触感隔着衣物激起了她身体下意识的微微的颤抖。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里面还是一如既往地的淡漠和冰冷。他总是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这种漠然渐渐地就成了无法接近的冰冷，可是现在激烈的性爱到底是让他的冷漠褪下了一些，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时，他眼神在昏暗中暧昧又复杂。
懒散的一下下触碰着她的身体，心里却突然变的很空，积压着，平时懒得翻的那些隐秘往事一股脑的涌现出来，一点点的在心底里蔓延开来。非得让他在温软身体里品咂那段潮热的记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伏在他的身上，靠的太近了，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时柔软胸脯的起伏，女人像一只困意慵懒的猫。
祁行臻想不起来几年前的许苑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扇刷着原木漆的门打开时，那头站着的女孩儿应该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她穿着白色的宽松休闲短袖，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在停了电的昏暗空间里，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奇怪的问:“你找谁”
声音里有疑惑，可更多的是清甜。
鸭舌帽压的很低的瘦高青年没有说话，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也被暗夜遮盖住了，他的目光在女孩儿的身上停顿。二十年来，他见过很多人。表面一派儒雅，实则深不可测的发小杨锐，满腹算计、阴邪毒辣的沈清和祁汕云。还有那些陪着他长大，嘴里客客气气唤他“祁少”但杀人不见血，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下。
他没接触过一个干干净净，俏生生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他的女孩儿。
青年有一瞬的停顿。
他将视线移到了别处，略过她看向了房间里面。并没有多大的客厅，里面没有其他人。
他来之前，也不知道会有人在。
半晌等不来任何的反应，女孩儿有些奇怪，又问了一次:“你找谁”
多了一些戒备。
青年还是没有说话，却已经收回了视线。他是遵照沈清的命令来这里拿一份名单的，可现在……转身离开，等有机会再来拿名单。或者动手，处理掉眼前这个纤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女孩儿。
他停顿了几秒，青年很高，在黑暗中更有压迫力。女孩儿反应不算慢，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她伸手不动声色的就要关上门，快要关上了……
一只手，在微弱的光线下近乎冷白的手抵住了门。
正欲转身离开的人将目光落到了女孩儿身上，或者是她的胸前。他顿了半晌，握着门把的手伸到了她的脖子上，在快要碰到那条泛着淡淡白色光泽的项链上时，她快速的躲开了，有些惊慌的去关门。
可已经迟了。
``````
那条项链最后被拿了下来，是在她反抗的时候，被他大力压在床褥之间拿下的。
在项链取下来的瞬间，他也冲了进去，击溃了她的身体。
那条刻着一个“誉”字，和沈清那条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项链。
``````
窗户没有关好，冷风骤然灌了进去寒意让祁行臻猛然清醒。他闭了眼睛，再睁开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这是在寒冬，不是那个湿热暧昧的夏天。
手指按住了一处，许苑疼的皱眉，身体瑟缩了一下。
她很困，有些懒懒道:“什么恶趣味……很疼。”
祁行臻手也不老实，又拉起了许苑的胳膊，轻轻松松的环住，揉了揉。
“很疼”声音带着欲望过后的沙哑。
许苑觉得有些委屈了，“下次我咬你，你试试”
祁行臻闭着眼睛，随口应：“好。”
安静的深夜只有他们靠近时听到的彼此的心跳声。
“许苑，”
“嗯”
他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
“想不想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祁行臻扯过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说:“我随便说说。”
许苑想都没想，就直接答:“我哪里都不想去。”
她是真的哪里都不想去，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对谁都存着或多或少的戒备，这让她很累，一旦累了，就不想和不熟悉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许苑低头，却发现她身上的睡衣被换掉了，甚至连床单也是。又看向祁行臻，他早就规规矩矩的穿好了衣服。
许苑有些诧异，“你换了床单”
祁行臻“嗯”了句。“湿了，睡着不舒服。”他说。
许苑反应过来，整个人愣了几秒。随即又觉得有些尴尬。
还想说什么，可是小腹却涨的难受，她有些不确定道:“祁行臻，你是不是……弄到里面了？”
到底是没有表面的那么没所谓，连一个正经男朋友都没交过的女孩儿，哪怕是表面波澜不惊保持镇定了，说完这句话耳根有些红。祁行臻看到了。
“抱歉，”他这人道歉也是衣服漠然客气的模样，当然神态和道歉也联系不起来。
·······
许苑举起手，示意他看她的左手手腕，那里凭空多了一条银色的手链。细细的链子上面坠着几颗碎钻，简约又好看。
“那这是什么？”
祁行臻在看到链子时，神情有一瞬的沉，可随即道:“送你的。”
他说:“无意中看到的。”片刻停顿，却意外的一句：“觉得特别适合你。”
他很少用这种神态说这种话，许苑疑惑的看着手链，伸手摆弄了几下。
“我怎么解不下来”
祁行臻唇角带了笑，眉目舒扬格外好看。“锁死的，你解不了。”他说。
许苑又重新躺了回去，在他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指尖把玩着手链，确实是一条漂亮到是个女人都会心动的饰品，银白的链子在手腕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点缀着碎钻的链条流苏恰好遮挡住了许苑左手手腕处一条细细的疤痕。
她目光近乎有些专注的盯着手链看了半晌，抬头看半梦半醒之间那张清隽白皙的脸。
“我很喜欢。”许苑说。
祁行臻低头看了她一眼。他是个很谨敏的人，注意到了许苑手腕处已经淡化了的细细疤痕，指肚在上面划过。
许苑伸手环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她在祁行臻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下，说:“谢谢你。”
一个吻有时能是无尽的缠绵和蓬勃而出的欲，有时却是纯纯粹粹的，像是春雨过后出门呼吸到的那一口清冽的空气。
这纯粹和清冽让祁行臻愣了下，在许苑亲昵的动作里，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青年的眼睛很深很沉，总是懒散的，冰冷的。可这会儿凭空多了一些茫然。
许苑倒有些困惑了，自己做的不对么？收到礼物不应该感谢
她是个共情障碍，但她不是没眼力。
只是祁行臻的情绪变化很快，只是一会儿，他便又恢复了淡然。
见许苑起身下床，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起来做什么？”
许苑弯腰穿鞋，“我洗澡。”
祁行臻有些没理解，这会儿洗什么澡？
嫌弃他
虽然已经习惯别人不喜他，可是如果身边的女人都一副这样嫌弃的姿态，心里还是极大的不舒服。
“没弄脏你。”
“我想洗澡。”
许苑已经穿好了鞋，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说:“不可以再那样了。”
祁行臻单手撑着脑袋，一双眼睛打量着她，“什么？”
许苑顿了下，还是说:“弄到里面，很危险。”
“洗个澡就会安全吗？”祁行臻有些好笑的反问。
许苑被问住了，半晌又强调一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祁行臻很会抓重点，“下次我注意。”
他刻意咬重了“下次”。
-
许苑洗完澡出来，见祁行臻靠在床边抽烟，房间里面并没有开灯，火星随着他的动作在明暗闪烁。
许苑走过去将窗打开了，冷风立即灌了进来，也让房间里的烟味和暧昧的气味消散了。
“不冷么？”祁行臻见许苑只是裹着浴袍，因为开着窗，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我不喜欢烟味。”许苑拿着毛巾擦头发。
祁行臻来了兴致，问:“你还不喜欢什么？”
许苑顿了下，没答他。
她继续擦着头发，祁行臻就捻灭了烟头，环臂靠在床头看着她的动作。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很少话，可是那双眼睛却能表达很多情绪。
“可多了。”许苑说。
“是吗？”他随意问，却瞟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刚才有电话进来，是何弘深的。
许苑在洗澡没听到，祁行臻现在也没打算提醒，只是安静看许苑擦头发。
她长的很讨人喜欢，素白的脸，有些柔弱的长相让她看起来漂亮灵动又没什么攻击力。
可是在床上压着她，和她做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祁行臻想，大概那个小警察也喜欢许苑
“祁行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许苑问。
直到这会儿，她才问这个在寒夜之中突然回来的人。她是一个人，所以除夕夜未免孤独，祁行臻也是一个人吗？
祁行臻脸上没什么表情，“没地儿去。”
许苑:“……”
祁行臻其实是回了家的，今天是沈清的生辰，家里很多人。
祁行臻就站在二楼，盯着楼下西装革履体面至极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看着被众星捧月，被别人一声声叫着“祁夫人”的美艳女人，他觉得很讽刺。
谁能知道，那个高高在上，冷艳无双的女人实际可怜到没有任何尊严。
热闹的家里，祁行臻看的有些厌了。
出了家门却再车底捡到了一条瑟瑟发抖的小狗。
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不知道去哪里的那一瞬间，好像是过了很久。最后他来了许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