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要记住那些注定要被遗忘的名字
雨丝如银针般倾泻而下，发出“沙沙沙”的轻响。林凡仰起头，望向漆黑的天空。
雨水打在脸上，带来一种黏腻的触感，更像是某种令人不适的异物感。
雨滴在脸上炸裂，发出“啪啪”的细微声响。
林凡低头，用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他发现面具已经遮住了他的鼻梁。
“越来越···”
“···吞噬了···”
起初，面具只遮住他的额头。
接着，它遮住了他的眼睛。
最终，它覆盖了他的鼻子。
林凡不禁想象，当面具完全遮住他的脸时会发生什么。
他想象着面具越过他的脸，越过他的脖子，最终覆盖他的全身。
“不可能。”
“···也许吧。”
林凡在心中否定着。
他无法确定面具会蔓延到哪里。
“绝对不可能，能确定吗？”
林凡的思绪戛然而止。
“···有什么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
“这里又是哪里？”
林凡确信自己已经回归了。
他跟随特纳回归时，从未到过这种地方。
他只是跟着特纳回归了。
有什么不同吗？
特纳并没有亲自带他回来，而是杀了他，而2号则承诺会带他回来。
“那么？”
是因为他跟随2号，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不确定性”都无法避免。
现在的他，无法确定任何事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2号是回归者。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因为他亲眼所见。
林凡从过去的经历中明白了一件事。
“非回归者也可以回归。”
“如果回归者愿意的话——”
“——他们可以带着非回归者一起回归。”
与特纳不同，2号想要和他“一起”走。
他们想要一起回归。
“他说过要一起走。”
“可是，为什么？”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像他跟随特纳回归时，不确定性被触发一样，这次不确定性被触发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这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题。
这里就像马蒂斯的那个世界一样，与系统断开了连接。
因此，这里没有系统信息，也没有观众。
林凡怀着疑问，走在阴暗潮湿的土地上。
不知走了多久，林凡看到远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根石柱。
石柱大约有3层楼高。
虽然雨势很大，天色也很暗，但林凡还是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这根石柱矗立在无边无际的平原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根突兀出现的石柱，强烈地吸引着林凡的好奇心。
“不得不去看看。”
“···谁？”
林凡看到一个东方男子坐在石柱顶端的平台上。
乍一看，他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又像个十几岁、二十岁、三十岁的年轻人。
很难判断他的年龄。
这并非因为东方人看起来很年轻，或者他们都长得一样，无法辨认。
通常情况下，人们很难认出不同种族的人的脸，是因为他们不熟悉。
林凡的职业特点让他见过许多面孔。
虽然系统删除了他的记忆，让他无法想起任何面孔，但他仍然保留着见过无数面孔的经验。
因此，无论是什么种族的人，对他来说都不陌生。
然而，现在他却感到陌生。
“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像人？”
“这种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林凡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脸。
通常情况下，人们会因为各种原因对人的脸感到违和。
比如，是全息影像。
比如，是照片或屏幕上的非真实人物的脸。
比如，是面具。
比如，创造这张脸的人能力不足。
比如，人工智能的性能不足。
等等。
林凡完全不认为系统的技术能力不足。
梅勒系统强大到足以将数十亿亡灵困在游戏世界中。
他无法想象系统无法完美地创造一张人脸。
林凡对石柱上被绑住的男子感到奇怪，并非因为他的脸不完美。
但这种不适感是真实的。
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活人。
就像一个非人类的生物戴着人类的面具，假装活着。
林凡曾经见过的12骑士马蒂斯，拥有完整的面容，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石柱上被绑住的男子的外貌，有些奇怪。
“难以形容。”
除了外貌，他显然也不正常。
他被一根身份不明的锁链牢牢地绑在石柱上。
与他瘦小的体型相比，锁链显得过于粗壮和野蛮。
“真是见鬼了。”
“这小子——”
“——到底是谁？”
林凡在心中感叹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是从他在地铁里杀死古代吸血鬼，并进入晋升之场开始的。
不！
再仔细想想，那还算正常。
真正无法预测的事情，是从他越过晋升之场，到达受祝福的晋升之场开始的。
特纳使用了回归卡巴拉，而他则用特殊能力追上了他。
仔细想想，这种荒谬的行为是否一直在扭曲着局势？
林凡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都是因为和12骑士扯上了关系。”
他是否回归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从他遇到12骑士特纳开始的。
就在这时。
被锁链绑住的男子开口了。
“转生者···”
“？”
林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说什么？”
林凡抬头看着石柱上的男子。
不知不觉，他与男子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
林凡感到一阵寒意。
他感到了一种比看到吸血鬼时更加恐怖的感觉。
仅仅是靠近他，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即使是那带着血滴的黑色雾气，像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的吸血鬼，也无法与这个男子相比。
太可怕了。
仅仅用强弱来衡量他的价值，似乎无法完全理解他。
甚至敢于直视他，都让他感到不敬。
然而，林凡无法移开目光。
他想要停下脚步，但半途而废的脚步又重新迈动。
林凡朝着男子被绑住的石柱走去。
“···”
“···”
不知何时，男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一种令人不快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爬上他的全身，将他紧紧地勒住。
“是人···”
“···吗？”
林凡努力地想要直视对方。
他仔细一看，发现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在接触到男子的身体之前就消失了。
这并非水分蒸发，而是雨水这个存在“消失”了。
在雨中，男子没有被雨淋湿，他开口了。
“旅途愉快吗？”
“你在说什么？”
林凡感到呼吸困难。
“呼。”
仅仅是面对他，林凡就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崩溃了。
这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恐惧。
他可能要死了。
他感到了一种非常真实的危机感。
“啊，抱歉。”
男子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
“我的时间感不太好。”
林凡低下头，不再看他。
“！”
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响动。
“这次又是谁？”
林凡感觉到石柱后面有动静。
虽然现在还只能看到黑暗和雨滴，但有人正在靠近。
很快，一个女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美女。
她身材高挑，身穿白色长裙，手持一把白色雨伞，一头金色的长发，皮肤白皙，令人印象深刻。
她手中的白色雨伞，装饰着金色的边框。
她穿着与雨伞一样华丽的礼服，完美地展现出她修长的身材。
她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檐下垂着一条长长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
然而，即使是厚厚的纱巾，也无法完全遮住她的美丽。
林凡从未见过她，但对她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站在林凡的对面，与被绑住的男子隔着石柱。
她开口了。
“15分钟，结账。”
听到这句话，男子说道。
“你改变主意了吗？”
“？”
女人似乎不是没有理解他的问题，而是对男子提问本身感到困惑。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是我的同伴，他跟着我来了。”
女人补充道。
“他的账单我不会付。”
“我不是问这个。”
“啊，抱歉。”
她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并迅速回答道。
“我没有改变主意，只是沟通不畅而已。”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凡无法理解。
被绑在石柱上的男子，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感。
然而，女人却非常害怕，生怕惹恼了他。
“这是什么情况？”
“先听听再说，记下来···”
林凡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女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凡，只是在观察着男子的反应。
随着女人靠近石柱，她与林凡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仍然存在。
她散发出一种难以接近的气质。
女人从空无一物的掌心中取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了男子。
那是林凡之前见过的卡巴拉。
回归卡巴拉，＜德尔西奥德＞。
金光闪闪的卡巴拉上写着艾米莉亚的名字。
这与2号在游戏中展示给林凡的卡巴拉一模一样。
“这是在接收卡巴拉吗？”
虽然林凡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他大致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
卡巴拉散发的金色光芒逐渐变弱。
卡巴拉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蒸发消失了。
收回卡巴拉的女人，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林凡叫住了她。
“2号。”
她没有回答。
林凡再次叫她。
“艾米莉亚。”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林凡。
“不要记住会忘记的名字。”
她冷冷地说，然后继续走，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中。
“会忘记的名字？”
如果林凡现在理解得没错的话，艾米莉亚刚刚拒绝了他。
林凡感到非常困惑。
在游戏中，她一直说要和他在一起，并提出要和他一起回归。
然而，在游戏之外，她却表现得完全不同。
“为什么她说话前后不一致？”
她身上散发着寒气。
仿佛她从未说过那样的话，态度冷淡。
林凡终于明白，他的特殊能力“不确定性”被触发的理由了。
她不会和他一起回归。
因此，不确定性为了追上她的回归，自动启动了。
“你。”
林凡一边追着她，一边说道。
她没有停下脚步。
“你是2号，但你又不是2号，对吧？”
“···”
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林凡一眼。
但她没有说话。
“艾米莉亚，你不信任我吗？”
“···”
林凡觉得他戳到了她的痛处。
然而，艾米莉亚没有回答。
“该死。”
反正就算在这里和她谈话，回归之后也会忘记。
她不像那种会喋喋不休，把弱点和秘密都吐露出来的笨蛋。
林凡还是追着她。
一个从未听过的奇怪声音，在广阔的大地上回荡。
【“已结账。”】
既不是男声，也不是女声。
更像是机器的声音。
是谁？
林凡继续走着，发现黑暗中出现了一盏路灯。
“是路灯说的吗？”
路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艾米莉亚的背影。
〓
艾米莉亚走到了路灯下。
林凡站在那里，看着她，但她没有回头。
路灯的柱子上，有一根可以拉动的细绳。
似乎是那种可以开关的路灯，就像台灯一样。
路灯旁边有一个影子，它没有实体，却真实存在，即使被光照射，也不反光。
它就是影子。
林凡意识到，说话的不是路灯，而是它旁边的影子。
影子说道。
【“回到15分钟前。”】
这真是奇特的景象。
〓
影子拉动了路灯上的绳子。
“时间要倒流了。”
“15分钟前？”
林凡下定决心，整理好接下来的计划，闭上了眼睛。
路灯熄灭了。
〓 !
林凡的意识也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