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药
她明显是被吓到了,迅速地后退了几步,我也得以看到她的全身,来的人是秧。
“是我。”我沉声提醒道。
秧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轻声开口说道“大叔……”
“我采到草药回来了。”说着,她朝洞口的位置摆了摆手中的一大把草药。
“你退远一点,让我看到你的全身,背过身子。”
秧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走到远处背过身去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秧和小满穗有莫名的相似之处,都给我一种……猫的既视感。
不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家猫,而是那种在野外游荡着的,更为凶狠的野猫,它们都流浪了许久,饥饿着,渴望着什么……
而给我相似感觉的秧,也是让我不得不提防一手。
满穗当年也是这个年纪,解个手的功夫就差点给我阴了。
我记得……她当年藏刀的地方是……裙裤腰带的地方?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想着天底下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但我还是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她的背后的衣服
……?
额,腰部的地方怎么……真的看起来这么怪的?
我用没受伤的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了一遍。
这次我非常确定,那个地方肯定有东西。
“你腰带上,藏着什么东西?”我沉声问道。
“哦,这个是刀”秧转头朝我笑了笑“防身用的而已,大叔不会连这个的怕吧?”
“……”
“刀放外面,人进来。”
“啧。”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秧把洞口的杂物都扒拉开钻了进来,还不忘抱怨一句“堵的东西真多呀。”
秧进来就盘腿坐在了我对面的地上,倒也是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说话。
大抵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过了没多久秧就先打破的沉默。
“大叔是怎么发现我身上有刀的?”她皱紧了眉头,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好像还在为自己刀被砍出来的事情耿耿于怀“一般人都小女孩都不会这么有防备心吧?”
“……”我保持着沉默。
“?”秧在我面前挥了挥手。
“说说嘛,又不会怎么样”她不满地撇了撇嘴。
算了,告诉她也无妨,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
“还记得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姐姐吗?”我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了当时的诸多细节“她以前跟你一般大的时候……”
“本来要被人卖给洛阳的福王吃掉的,我就是送货的人。”
“在晚上的时候,她趁我同伙睡着了,借口说去解手,让我别看她。”
“然后就是从你之前藏刀的地方,拿了个匕首差点给我刀了。”
“噗嗤。”
秧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笑得肩膀也跟着一起抖动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
我皱着眉头看着秧笑出了眼泪。
“不是……所以大叔你是被阴过了才防着我的呀?”秧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挺厉害的……厉害,噗嗤。”
我黑着脸看秧,她立刻摆正了表情“不好意思,我一般不会轻易笑出来,除非忍不住。”
“……”
“不过大叔,我带刀真的是为了防身,没那个姐姐那么厉害。”
“算了……你别叫大叔,听起来怪怪的,跟她一样叫我良爷吧。”
“真的嘛,我这样叫,姐姐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这个小女孩跟小时候满穗最大的一个不同点,至少刚刚认识的时候,满穗没有这么跳脱。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展露出太多敌意的缘故,毕竟满穗遇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人牙子。
“……”
不过她们熟了以后嘴巴好像都没个正经……
“好嘞,良爷”秧笑了笑“那要我给良爷上药吗?”
我摇了摇头,我并不放心她“不必了,我等她回来。”
秧的脸色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后又变为了好奇“良爷很信任她吗?”
我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我在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亲人,这么些年来,满穗大抵真的是我最为相信的人了,哪怕我是她的仇人,这份信任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又或者说,即便她真的背叛了我,或者设计陷害我,那大抵也是我咎由自取,毕竟我确确实实地欠了她一条命。
“那我就有点搞不清楚了,你之前还说你说人牙子,拐卖她,现在又说很相信她。”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仇人……?”犹豫了片刻,我还是说出了这个词。
我也不太确定,但我们好像确实没有其他更多的关系,仇恨让她寻到了我,又与我千里之行,最后让我们在九年后重逢。
这样的关系其实说是仇人也不太明确,因为我总觉得满穗说我的命是她的,大抵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妄送了性命,或者说,她还需要我活着。
“?”
“你们这关系是仇人?”秧思考了片刻“我怎么感觉她还……挺关心你的?”
“从何可见?”我挑了挑眉头。
“哦,我来之前有偷听了一会你们的对话,听出来的。”
“……”
“你偷听了多久?”
“从你醒来之前吧?”秧笑了笑“她哭了挺久的呢。”
哭了?怪不得刚刚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满穗的眼睛有些通红。
我的心情有些许的复杂,从未有过的迟疑,欣喜像一条条越拉越紧,扭曲着的长绳缠绕着我。
我摩挲着自己的手心,不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良爷你为什么说你们是仇人呢?”
“我杀了她爹,同时也间接性的害了她全家。”
“……”
“额……这个,好像确实挺仇人的”秧扯拉着自己的嘴角,最后只憋出了这句话。
正巧这时,满穗把头探了进来,看到秧的一瞬间,表情还有些许的意外。
兴许满穗觉得她会直接走了也说不定呢。
“良爷,聊什么呢?”
“在外面有遇到什么危险吗?”我反问道。
“嗯……谈不上危险”满穗顿了顿“我特地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远远的发现了他们确实在找些什么……”
说着,满穗瞥了秧一眼“我说……你身上不会带着什么东西吧?”
“咱们都跑掉了,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找我们,大概只能是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猜对了吗?”满穗笑眯眯地看着秧
秧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在说……
这你他妈能猜到的?
“不用怕,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东西你自己藏好就行”说着满穗走了进来,看着秧又露出了一个嘲弄似的笑容。
她拍了拍秧的脑袋。
“很聪明啊”
“没……姐姐说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刚刚还嬉皮笑脸的秧好像被满穗一进来就压住了气势。
就像是一只……
被踩着了尾巴的猫?
也可能是大猫把小猫逮了的感觉,总之满穗对秧好像有着某种压制,好似可以看透她心中的想法。
“我叫穗,你可以叫我穗姐姐。”满穗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了我“他叫良。”
说着,满穗瞥了一眼地上的草药,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挺能干的嘛,采得比我还多。”
“正常,我没有花时间去看他们的动向。”
“良爷怎么不先上药。”
“他要等你回来,要你给他上”秧翻了个白眼“良爷信不过我。”
“……?”
满穗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却在不经意间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好呀,那我来给良爷上药。”
“上衣脱了。”
我瞥了一眼秧,满穗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秧你先出去吧。”
“我背过去行不行?”秧指着自己,嘴角疯狂地抖动着“你们知道的,外面不安全。”
我点了点头,满穗也没有多说什么。
…………
(注:在古代野外受伤,尤其是流血伤,可用大蓟的嫩叶咀嚼出汁液,涂抹伤口即可,能起到一定消炎止血的效果。)
(二注:如果你要较真,那么你说得对,因为我也是百度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为带来的草药已经提前洗好了,满穗将其咀嚼至泡沫状,随后吐到了手心里,捏成拳头的形状放到我肩膀上的伤口上方,任其汁液一点点的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