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
神官们呆滞。
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他们不仅听到“高天原沦陷”这个可以说是“结果”的消息，还听到平日行踪飘忽，身形伟岸高大的神灵们节节败退，却努力抗争的挣扎声。
所以，听着现场版的他们根本没法否认。
然而，许是这结果太过虚幻，虚幻到魔幻，因此，就算惊讶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们依旧能够保持冷静……直到耳畔传来一声声的“华胥蝶”。
“华？华胥蝶？”
他们猛地回神，身体甚至快于理智的泌出生理泪水。
他们顾不上擦眼泪，扭头，甚至转身望向那一声声“华胥蝶”的来源。
“师父？/老师？/先生/殿下？您怎么了？”弟子们/侍从们见平日德高望重/位高权重的神官们齐齐落泪，不禁关心道。
“高天原……”
有神官控制不住情绪，情不自禁开口。
但是，开口的刹那，理智回笼……他们面面相觑，决定暂时隐瞒。
弟子们/侍从们觉得莫名其妙，但一想那一声声“华胥蝶”，又突然觉得理所当然：不是这样一句话嘛~华胥蝶，理想乡，高天原！
“这里果然更有意思！”
芽衣之前跟踪的五人组，此时已抵达最佳观察地点。
他们看着天空中的华胥蝶，看着一只只从神灵们体内飞出，让神灵们的身形变得单薄，变得透明的华胥蝶，笑道。
他们笑看两面宿傩，因为这一幕正是这小鬼的壮举。
两面宿傩笑而不语，内心：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干了什么？……灵魂三问。
就灵魂三问的缘由，还在于这不是他的计划，他顶多和那个搞事的怀有相同的初衷罢了。
两面宿傩回忆那天。
那天，他被关进源氏的密室。
他听过这密室，因为那票早年折腾他的诅咒师常常提到这密室……为侧面证明他们的心善，断绝他向阴阳师求救的可能。
他纠结，后悔自己没在途中跑路。
结果，也在这时，华胥蝶出现，在他面前幻为人形。
那是个白发雪肤，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女人。
女人穿着与发和皮肤同色的白色衣袍，戴着遮住眼睛以下部位的白色面纱，甚至脑袋上还披着白色头巾……总之，通体的白，白得刺眼，除了那双眼睛。
他已忘了那双眼睛的具体模样，唯一的记忆，就是：那不是白色的！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细想，又没有留下印象。
所以，他对着女人的唯一印象，就是这女人想搞事，想搞那个叫“芽衣”的凶婆娘，所以需要（其实是威胁）他的协助，好处是放他自由。
他没想立马同意……总得要点好处是吧？！……但脑中闪过家里那只不请自来的笨乌鸦的身影后，同意。
结果，女人指尖出现一只华胥蝶。
这只华胥蝶化形，变成他的模样。
于是，他跟着女人，大摇大摆离开了密室。
女人消失后，他遵照女人的指示，联络那些想搞事却没有门路的诅咒师们。
他一通怂恿，甚至拍胸口保证有门路到神域高天原后，那些诅咒师就兴奋起来，有些甚至摩拳擦掌，妄图在“天网构建仪式”后出现的新世界称王称霸，建立新的高天原，成为新一代天照大神。
事后，他把这消息又转告给那个可怕阴阳师（晴明）的式神，然后以晴明为主的那票阴阳师就知道了。
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例如在这里当样子货的某些人，就属于这类人。
至于那凶婆娘知不知道，答案“天知道”。不过，那女人说了，就算知道，那凶婆娘也不会赶去高天原救人/救神。
他问为什么，答案是：因为某个原因，凶婆娘会本能规避如高天原这类神国/神域的选项。
结果，想要看凶婆娘哭的他，却因此被八岐大蛇和他的小伙伴逮到。
同时，被逮到的还有脑袋上有光环，术式是让一切术式无效化，关键，被八岐大蛇这位邪神和他小伙伴狠揍了一顿的“天使”；以及自称“羂索，”和天元有不同戴天之仇的咒，不对，是诅咒师。
两面宿傩认识不少诅咒师（因为拥有记忆以来，他就被那些诅咒师当“人形诅咒”养着，既被有目的的豢养和升级，又被那些诅咒师当做突破极限，甚至碰触神迹的实验材料。所以，会有大批诅咒师从四面八方赶来参观他，也被他参观，观摩他们的术式），但这些人中没有羂索，也从没有人提到“羂索”这个名字。
再加上对方的突然改口，意识到羂索原本该是和咒术师混，或者本身就是个咒术师。
想想那些阴阳师搞出的骚操作，估计，这羂索就是那个替代了凶婆娘的倒霉鬼。
两面宿傩本想祸水东引，让凶婆娘分担羂索对天元的恨，但一观察，发现羂索与其说愤怒自己被天元吞噬的命运（虽然只吞了大半，没全吞），不如说在碰触天元之后，被天元展现的强大震撼和吸引。
简单的说，这个只剩下脑花的蠢货和那些杀上高天原的蠢货没什么不同，顶多针对的目标更触手可及罢了。
两面宿傩垂眼，掩下眼眸深处的不屑。
再抬头，他依旧是那个胸有成竹，把咒术师、诅咒师，甚至阴阳师和神灵们都耍得团团转的心机boy！
八岐大蛇看着这心机boy，内心小蛇留下感动的泪水：太好了，终于让他看到了些许查明自己和那个破王家姬君契约的希望了。
与此同时
随着一只只华胥蝶出现，芽衣面前的华胥蝶，其身形越来越凝实，越来越凝实。
也随着芽衣捧脸“嘤嘤”声不止，这只华胥蝶的舞动越来越显人性。
“说好的不哭鼻子的！”最终，一声虚无缥缈的女声响起，伴随着这只华胥蝶的化形：两面宿傩见过的纯白女子再次出现。
“嘤嘤~”然而芽衣似根本没听到这声音，也没发现面前多了道白色身影，专注于自己的伤心。
纯白女子伸手，发现够不到后，不得不弯腰。
她缓缓接近芽衣，被纯白发丝遮掩得若隐若现的双眸却在闪闪发光。而她弯腰时，落在地上的影子很快从虚无变得凝视，甚至在某一刻和芽衣落在地上的影子没什么两样。
然也在两道影子发生交集的刹那，冰冷刀刃从影子里出来，直取纯白女子的要害。
纯白女子惊讶，不敢置信的望向正缓缓抬头的芽衣，不对，这不是芽衣，这是……可被直捣黄龙的危机让她没时间多想，第一反应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
“哟，你在找我吗？”芽衣没给她跑路的机会。声音吸引纯白女子注意力的刹那，银色子弹袭向对方……原来，她手上银时计早就是第二形态。
纯白女子立马抱头跑路，那第一时间就做出的最佳“闪躲”姿势，看得芽衣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她想过敌人是谁？也意识到这个敌人该是当初那个在机场洗手间遇上的特级咒灵口中的“王”。
但是，她从没想过这敌人会如此了解自己？
也在这时，射出的子/弹变形，一张张网打在纯白女子身上……但最终打中的，是一块轻飘飘的白布：里头的人跑了！
“对不起，阿鲁金！”今剑从影子出来，看到正轻飘飘飘落的白布，道歉：如果他的刀再快一点，这人就会倒在第一波攻击。
“没关系，这样足够了。”虽说只剩下白布，但白布其实也是纯白女子的一部分，证据是：当芽衣解开那些网，捡起白布时，原本能够做一整套衣袍的白布只剩下手心那么大，且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
拿到白布后，芽衣立马拿出定制手机，打开屏幕，亮出早就准备好的法阵。
她把已是四分之一手心那么大的白布放在法阵上，开启法阵。
“我们走。”她对身后的今剑，幻化成她模样的猫咪老师，以及被猫咪老师幻化成今剑的小狐丸道。
话落，法阵中的白布化为虚无。同时，法阵扩大，脱离定制手机，垂直漂浮于众人面前：
通道打开了。
芽衣捡起手机，带头进入通道。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本大爷无缘无故降龄的鬼地方了！”猫咪老师瞬间化为原型：是大号猫咪老师。
它抓起同样恢复原型，但想要扑向芽衣要抱抱的小狐丸，对高个子的今剑甩了甩脑袋后，就背上这对刀剑付丧神兄弟跟上芽衣。
而此时，通过稻荷神事先赠予的神器：神乐铃，芽衣已抵达天网的核心区域。
在这里，她看到了表情僵硬，睁着一双带血的苍蓝色眸子，正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网”的五条小哥，以及早就候在这里，也是为五条小哥护法的晴明与源赖光等人……都是高阶阴阳师。
“早上好！”她对这些人打招呼，目光扫过他们，最终停留在那一个个幻化成蝴蝶，但因为五条小哥的那双魔眼（魔眼加持下的超精密操作），而不得不停留在“网”上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