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南城董事长
一声突如其来的鸡鸣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一刹那间我的眼眸就睁开了,这一声鸡鸣让我愣住,我仿佛回到了家乡,脱离了辉煌的都市,可当我环视四周时,我的心落了灰,一瞬间就遗憾了。
我还是待在了上海,这声鸡鸣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好似压根就没发生过一般,我重新的闭上眼睛,裹紧了被褥,将自己埋藏起来,窗外的阳光照耀,有几抹打在我的床上,很亮。
放在床头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闹铃声,我拿起电话,迷迷糊糊的看清是楚玥打来的电话。
“喂。”
我的声音很慵懒,有气无力的模样。
“你还没起床啊向阳?这都已经八九点了,这时候还没吃早餐,会胃疼的。”
她好言相劝着,我答应她,有些敷衍,她的嘱托我只听进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马马虎虎,左耳进右耳出。
“行,我现在就起床吃早餐。”
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挂了电话,穿好衣服,自己煮了一碗稀粥,几口喝完后,来到阳台上瞻仰远方的高楼,还有那东方明珠塔,在阳光的抚照下,变得熠熠生辉。
我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明明我都算是个无业游民的人,却还要赶着时间,掐着表忙活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意义何在的事情,把自己的时间压缩,降低自己的生活幸福度,然后过的一团糟。
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利奋斗,为了攀附更高的位置而去明争暗斗,为了一些权利,就要学会人情世故,前面一套身后一套,多不值得啊。
好好享受当下不行吗?要去和他们争得头破血流鱼死网破,换做是我,早就变卖家产去度假游玩,享受余生。
可我没有如此雄厚的资产,只能混混日子,睡睡懒觉,瞻仰瞻仰摩天高楼,喝上一杯水,品尝没有杂味的人生。
我趴在护栏上,身旁摆放了盆栽,我无心浇水,反正自己即将要离开这里,就将这些属于曾经我的回忆埋藏,伴随着出租屋,一起舍弃,让它们迎接下一位主人。
我回过头,呆呆的望着客厅那些家具,能带走的屈指可数,或许这一次我的行李,少的很,搬起来也势必很轻松,那么回苏州的日子就可以提上那么一天两天。
没有出错或意外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回苏州。
我走出了门,背着阳光,向着公司走去。
我不想打车花冤枉钱,反正自己已经辞职,时间就不必赶凑,慢悠悠的走,看看自己曾经错过的沿途风景,听听鸟鸣,赏赏花草芬芳,路上疾驰而过的轿车,刮起一阵阵风,呼啸声在我耳边炸开。
转过几个红绿灯灯,我走到了公司楼下,露天停车场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中央小喷泉的水,依旧是那么清澈,哪怕我要离开,也不会暂停手上的动作。
我仰起头,望着那不算高的写字楼,充满回忆的地方,曾经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那扇玻璃门是我进进出出无数遍的地方。
如今的突然感怀,也换不来我要辞职的决心,无人能撼动,无人能阻挡。
我的脚步停留在大门的阶梯下方,再一次面对曾经与我在工作岗位上,一起通宵加班的同事时,我就有些于心不忍,告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们无法面带微笑去面对,也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
亲朋好友的离开,我们的心会察觉出巨大的落空,有些时候情绪的极端,是人不能掌控的,与其说无法掌控,倒不如是扎了根,拔出来会痛,不拔会继续蔓延。
怎么做都是错,怎么评判都是不对,我们始终站在正确的对立面,别人说的,自以为正确,我们说的,也会如此,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正确对错,只不过是人们强加的意思。
就好比抽一支烟,就可以缓解情绪,自己认为是对的,但在环境保护者看来,你是在污染大自然,排放一氧化碳,他们要抗议你,抵制你,甚至诋毁你,在他们眼里,你抽烟就是错误的。
他们自诩为道德的制高点,我们被阳光刺瞎着眼睛,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庞,只知道有一把把锋利的宝剑,能“明断是非”,给我们冠宇错误的标签,就将我们埋葬。
所以我学会隐忍,学会阿谀奉承,装笑脸去迎合他们所谓的正义。
我走进了公司,当我推开六楼玻璃门时,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颊,让我的心感到颤抖,我不禁看向我的位置,已经被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取代,就连属于余庆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世事沧桑,我已经沦为一个无用的人,公司早已找到替代我的人,像极了一朵玫瑰花,过了花季,就再也没人买花,都会去选择在此刻花季盛开的花朵。
鲜艳一过,就淡去了视野。
我愣在了原地,四处打量着他们,此刻李平探出了脑袋,见到我那一刻,迫不及待的起身向我这里走来。
“向阳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李平有些不舍,甚至是难过,走到我跟前与我相拥,松开后故意压低声音,再次说道:“你为什么要辞职啊?老余告诉了我那个江南梦的方案是你做的,明明做的那么好,取得了重大成功,妥妥的公司模范,百分之一百的升职机会啊,大机缘。”
他为我遗憾,我则是无所谓,拍了拍他的肩膀,“辞职一事,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与其去争夺公司的名利,获取数不完的金钱,还不如回家抱着老婆睡觉舒服,有一个爱你疼你懂你的女人,给我这个世界我都不要。”
我和李平走到咖啡机前,一人一杯,靠着咖啡机一旁的墙壁,缓缓喝着咖啡聊天。
“你呀,也太执着了吧,明明上海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外地人想进来打工都要挤破头颅,像我们这样的工作,两个途径,一是走关系,二是凭学历,最近的社会趋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学生变得廉价,哪里像我们当初大学毕业那样子抢手啊?现在都是研究生博士生抢手,跟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了可惜,吃了怕烫。”
李平说着说着抿了口咖啡,我端着咖啡,感受咖啡的热度透过纸杯,温暖着我的手掌心,我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想离开就离开,在这里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人生可不只有工作睡觉吃饭三样东西,我们要充满对生活的激情与热爱,工作会让人变得麻木不仁,但热爱生活不会,像一缕清晨的阳光一样,温柔且暖。”
“嗯······有道理,不过呢也只有你这种人能去完成了,我就是天生的打工命,一辈子只能寄居在这里,你的事情,老黄知道了,不过他没有明说,看着前面的横幅了吗?前几天给余庆开的庆功晚会。”
李平指了指办公区对面的白墙上,的确挂着一条横幅,很显眼。
“老余被上面提拔,连升两职,成为了副总经理,已经是我不能高攀的人了,哪怕有着些友谊,也要矜持些,不能给他添麻烦,他的办公位置不在这一楼层,在往上几层就是他的办公室,自从他接管了我们一线企划组后,谁都偷不了懒摸不了鱼,一片死寂,如果你还在这里,可能会添上些欢声笑语吧。”
李平没有夹带更多的情绪在里面,不过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条横幅,很是羡慕,他说道:“老余的位置,是我这普通打工人穷其一生才能到达的高度,就这么被你一条方案给晋升了,我很羡慕他,居然碰上了好缘分,我这人,就是有些心地善良,哪怕是羡慕,也不会太过声张,埋藏在心里就行,其实吧······多亏了你,老余将我委任为副组长,算是我多年以来,踏出的第一步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用来形容老余和你,真是恰当。”
李平笑了笑,将纸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扔在垃圾桶里,舒展舒展腰身,说道:“以后啊,见到老黄可就放尊重点咯,不能在他面前开玩笑,背后说坏话了,他现在已经跻身公司上层了,成为了副总事,简称副总裁,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要辞职,有老黄这位靠山在,你前途一片光明啊。”
李平径直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埋头苦干着,方才的劝言就好似没说出过一样空白。
我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把李平的话放在心上,比起职场的勾心斗角,我更向往简单自在的生活,我的心铁打的硬了,今天这个辞职我是要做定了,
我扔掉纸杯,朝着人事部走去,办理好手续后,抱起在角落早就为我整理好的纸箱,走了出来,与李平擦肩而过时,我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反倒是留恋在我的身上,随即是一声叹气。
突然间,在门口处我停下了脚步,玻璃门缓缓打开,黄文同穿的很正式,后面跟着两位实习秘书一起走了进来,我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都很尴尬。
我抱着纸箱,往他的右侧越过,想加快脚步离开公司,可黄文同示意秘书拦下了我,我一怔,看向他,很是疑惑。
“向阳啊,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说不上什么,我的错误终究造成了人才流失,这是对公司的一大错误,我这些天很愧疚,你在公司做出的贡献,我会永远记得。”
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并握住了我的手,我谦虚的回应:“黄总客气了,我是您一手栽培的,在某些层次上我需要喊你一声老师,学生既然要追逐自由,再高的悬崖都会勇往无前的跳下去。”
“好一个恰当的比喻,这里不方便谈话,不如咱们去天台聊聊?”
面对黄文同发出的邀请,我欣然同意,和他一起单独的上了阳台,我和他一同眺望不远方的高楼大厦,在这里是能望见蔚蓝的天空,还有一片低矮房,很是自由畅快。
他抽起了烟,自从换了身份后,舍弃了红塔山,抽起了中华。
我也点了根自己的烟,这是我来到上海以后,第一根烟。
“这些年上海的建设,可真是变化沧桑啊,高楼大厦仿佛一瞬间就拔地而起,辉煌得不能再贴金了。”
他感慨着,我被他的话深深代入了,的确很是沧桑,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就宛如自己常去的馆子,自己离开几天就变了个样子。
遥想我当初和顾薇来到上海的模样,没有如今变化的这么大,这么夸张。
我和他就这么站着眺望都市,在烟燃尽后,我和他都没有说些什么,咳嗽了几下,便俯身抱起纸箱子,朝着门走去,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嘱托道:“照顾好余庆,他也是你的学生,不要为了所谓的权利而迷失,否则会输的很惨很惨。”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出了公司后,纸箱子里的东西仿佛变得不再是多么重要,索性就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旁。
漫步在街道边,四处张望,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想单纯的漫无目地的步行,走到了之前那一家经常光顾的古茗奶茶店,我愣了一下,回想起最后一次,在这个地方,偶遇了秋绘。
在马路边的停车位上,一辆红色的法拉利296gtb鹤立鸡群一般显眼,目光往下一挪,熟悉的车牌号,没错,是她的车。
我走到法拉利296gtb边,靠在电灯杆上,含着棒棒糖,目光放在古茗奶茶店里,搜寻着一个个进进出出的身影,我在等她,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在外头晒着太阳,可我的双脚像是被什么牢牢固定一样无法挪动。
过了一会,秋绘戴着墨镜,披着黑色风衣,风衣之下是她那一身彰显身份的白衬衫,左胸口处的口袋上倒插一支精致的钢笔,她拎着一袋奶茶,径直的走向这里。
她掏出车钥匙的那一刻才发觉我的到来,愣了一下,随即摘掉墨镜,疑惑的打量着我,“你不在苏州待着,跑回上海干什么?莫非你辜负了楚玥?”
我笑了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回上海办理辞职手续的,顺便整理自己的东西,搬去苏州。”
“哦。”
她回应了一声,按下车钥匙上的遥控,车灯闪烁两下,只听一声咔嚓,副驾驶的门锁开了,我和她不约而同的坐上车,这一次她没有赶我,也没说什么,将奶茶放在凹槽后,系上安全带,开始倒车。
我调整了副驾驶的座位倾斜度,舒适后我感叹一声,“哎呀,还是你车躺的舒服,软软的,又是敞篷还能吹风,真是久违啊。”
“你回上海除了搬行李和辞职,就没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她问道,我则心无旁骛的拿起她放在我副驾驶座位上的一沓订装好的文件翻看了起来,“当时是趁着这几天在上海有闲空,陪你完成找寻童年的约定呗,不然过几天我就要回苏州了,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我可不想当一位说到不做到的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加快了车速,疾驰而过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飘逸,太阳有点刺眼,她再一次戴上了墨镜,在红绿灯处停车时,周围的车辆将我们包裹住,却也余留了空隙。
我随意翻看着文件,翻开第二页时,我蚌住了,顶上标明着四个大字,南城集团。
我一惊,目光不自觉的往下挪移,南城集团董事长——秋绘,还附带了一张她的六寸照片,我心中一蹬,妈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身边这位大美人居然是我之前竞争公司的董事长。
我再翻开一页,上面是她自己做的方案,主要针对维兴集团副总经理余庆的江南梦方案,这个方案的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此绝伦的想法,还有独特的创意让她很是佩服,我疯狂似的,翻着后续几页,是秋绘罗列出的应对方案。
如果让这套方案彻底实施起来,那对维兴是毁灭式的打击,维兴里面出了一位叛徒,秋绘利用内应,让叛徒携带所有维兴客户身份信息,还有产品介绍,以及高层制定的未来计划,一同投靠南城。
那位叛徒的身份,让我不寒而栗,不是我和黄文同能阻止的,叛徒是维兴董事会一员,手中握股34,他的叛逃将会对维兴是彻彻底底的完蛋。
我只是叹息一声,这是天意,我这个已经辞职的员工,也不敢掺和这趟浑水之中,置身事外是我的最佳选择,维兴的破产倒闭,是必要的。
它太腐烂了,我已经不是维兴的人,我还瞎什么操心呢。
我将文件合上,扔到了后座,秋绘看了看后视镜,问道:“怎么?你对我的方案很感触吗?其实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呀?之前见你每天早出晚归,累的跟狗一样,又是一身职业装,就差给你弄一个公文包了。”
她笑了笑,我挠挠头,虽然有些惊讶,却也要坦诚点,“我是维兴集团的,江南梦方案的创始人,不是余庆,而是我,只不过这方案是我离开上海后才写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算是维兴的人,这个方案就当我的离别馈赠,让我兄弟余庆带回去,也没对外声张,维兴上下,知道始作俑者的人,就只有三个。”
我看向她,她很平静,看不出有多大惊讶,只是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驶过两个红绿灯后,她叹气一声,很是遗憾,一副可惜的模样,“万万没想到啊,与我经常小打小闹,互相斗嘴皮子的可恶邻居,居然会是我的竞争对手,我掌权南城这么久,好不容易遇上了一次让我感到兴趣的对手,以为那位在婚礼上初次见面的余庆,一表人才,没想到背后的始作俑者会是喝酒喝到烂醉,还轻生跳苏州河的你。”
我笑了,咧着嘴说道:“你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让我那个时候天天在公司加班赶任务进度,就是因为你让我们高层打起了精神,就连我们都被闹的鸡犬不宁。”
我含着棒棒糖,给了她一根,塞入风衣的口袋里,再往前开一段距离,一栋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仰头望去,南城集团的商标与名字悬挂着,让我一惊,这就是她的公司,身为董事长,一人掌权。
我很羡慕她的生活,也明白如此一座辉煌成就宫殿的铸就是多么辛酸,以她现在的年纪,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商业大厦的,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富二代,一位拼搏努力的富二代,南城集团的创始人,估计就是她的父亲。
我也是略微了解过,可她的名字和她父亲的姓氏对不上,他父亲姓秋,她姓白······
想到这里我愣住了,白井二字可能是假名,秋绘才是她的真名。
车开进了外围,直通地下停车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