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言无语
一转眼的时间，就已经来到黄昏，这次的饭局，已经被远道而来的余庆定好位置，打着电话催促我带楚玥赴约，他们一早就到了苏州先去游玩了一圈，姜敕文牵着顾薇的手，游走在曾经我和楚玥打卡的地方。
寒山寺、山塘、荷塘月色湿地公园、东方之门，都有打卡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一把把刺痛着我内心的尖刺，每一次的出镜都有顾薇和姜敕文的身影，强制性的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思绪强行拉回来。
我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颊，目光迟迟无法挪移，我虽然面无表情的一张张阅览，可心却无法平静，它跳的很快，血压的升高让我感到一阵心悸。
楚玥下了班，我载着她往约定的地点赶去，地点在吴中香圆坊，包间余庆已经定好，到了地点，我再一次见到了那辆熟悉的奥迪a6，还有姜敕文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这辆在上海婚庆上出现的车。
我有些紧张，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感到一阵后怕，楚玥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同走进餐馆里，向着包间找去。
我必须克服自己内心里的紧张，面对曾经绊倒过自己的困难与障碍，我要勇敢直视，不再惧怕姜敕文丑恶的嘴脸，还有那令人后怕的熟悉面颊，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庆功宴，我没必要身处于火药味最浓的地方。
不必如此将自己抬的高高，要察言观色，随机应对。
我推开了包间的门，挽着楚玥的胳膊走了进去，圆桌上的位置早已坐满，只剩下两个c位留给我们，余庆和程橙见到我们的反应，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迎接着我们，顾薇很冷静也很平淡，没有表露过多的情感，作为来客，也懂得餐桌礼仪，站了起来。
反观姜敕文，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将顾薇拉了下来，一同坐下。
我的目光在余庆身上，可余光一直在意顾薇。
“今天我们的主角终于来了！快坐快坐，特意给你们留了c位。”
程橙拉着楚玥的手，坐在空位上，我也在余庆的带领下入了座位，就这样，我们三个男人坐在了一起，余庆挡在我和姜敕文中间，这个微小的细节，我看的一清二楚，心里面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菜品早就上好，余庆将自己私藏起来的白酒拆封，端起我的酒杯给我倒上满满一杯，笑道：“今天你是主角，咱们不喝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酒，今天我们喝白的，不醉不归！”
我笑了笑，接过来酒杯，他为场上的男人都满上，女人就喝饮料，在碰杯庆祝时，我的余光瞄向顾薇，她脸上挂着微笑，从我进入包间后，再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话，连目光都不肯落在我的身上。
我很感触，虽然心中连连叹息，也有一种惆怅感蔓延着身躯，我依旧要保持着最好的风范，与他们谈天论地，装作一位没事人一样。
“向阳，你成功的完成蜕变，开始为生活而奔波着，这也要多亏了你的方案，让余庆升了职！姐姐要好好答谢你。”
程橙端起装满饮料的杯子跟我敬酒，我连连起身，回敬过去，笑道：“哪里哪里，这是他应得的，工作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是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当我说出兄弟一词后，姜敕文下意识的一怔，他的微表情被我完整的捕捉到，果然他还是很感触，程橙落座后，姜敕文端着自己那杯酒，站了起来，面对我。
“向阳，我姜敕文敬你一杯，就当是那天婚礼上失约的赔偿。”
他笑着，我没有预料他会提婚礼上的事情，他一发话就将在场的人们给蚌住，在座的各位，谁那天不在现场？谁不见我那天哭的是多么撕心裂肺？谁都不提旧事，唯独你最特殊。
我咬着后槽牙，端起自己的酒起身，挤出一抹笑容，给他碰了杯，“嗯。”
我简单的回应，喝下一口酒后，空空荡荡的酒杯再一次被满上，姜敕文从余庆手上接过酒瓶子，亲自俯身为我满上，我明白他的意图，要将我灌醉。
他再一次的敬酒，我接了下来，全场的人都没有动筷子，眼睁睁的望着这一场无声的硝烟，我打算奉陪到底，只喝酒，不吃菜，要刚老子还没怕过谁，除了不要命的陈真。
一杯一杯的下肚，让在座的各位等了一分又一分，楚玥拉了拉我的衣角，她眼神里暗示着我不要继续喝下去，我没有理会，男人的胜负心在此一刻激发出来，不分出胜负不善罢甘休，当我喝的面红耳赤时，顾薇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拉住姜敕文的衣角，冷冷说道：“这饭到底还能不能吃了？大家都在这里等着你们，饿着肚子，你们好意思吗这样？难道要满足你们的胜负心，我们就要饿着肚子看你们表演？”
她的一番话，将我和姜敕文都蚌住了，原本的热情被泼了冷水，剿灭了我的苗头，我看向顾薇，她不顾众人的目光，率先夹起菜扒拉着米饭。
我缓缓坐下，这场争斗也就不欢而散，余庆招呼着我们，大家一起动筷子，我给楚玥夹菜，远一点的美味佳肴，顾薇没有理会在场的所有人，自顾自的吃饭菜，姜敕文给她夹的菜，她一口未动。
我不知道她是不喜欢还是怎么样，总之被她刚刚无差别攻击的话语，让我倍感惭愧，明明是我的庆功宴，却让大家饿着肚子看我们表演，余庆没有发现弥漫在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道。
不知过了多时，桌上的菜，也一扫而空，唯独酒是开了一瓶又一瓶。
余庆和的高，端起那只剩一半白酒的杯，站了起来，对准大家说道：“今天我余庆高兴，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一路走来都不容易，各自都找到人生中的挚爱，都已经事业有成，我余庆敬大家一杯。”
我和姜敕文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回敬。
余庆准备喝下酒时，程橙将他的酒杯一把夺过，眉宇蹙着，担心说道：“你别喝了，都醉成什么样子还喝，一会回酒店说不定就要吐床上。”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高兴我怎么喝就怎么喝，你管的着？今天是向阳的庆功宴，我不得表示表示？不然我和姜敕文这几个做兄弟的，怎么过意不去？”
程橙也无可奈何，喝高的余庆，脾气跟驴一样倔强，谁也拦不住，她只能跟身旁的楚玥聊聊天，吐槽余庆的黑历史，反观顾薇，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她已经吃饱，没玩手机，就这么静静的扫视在座各位。
特别是楚玥，顾薇的目光有很多次在楚玥身上停留，虽然不到两秒，但她就是用扫视全场的方法，观察着楚玥一举一动，她不敢明露，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楚玥也插不上什么话，在这里，她认识所有人，两位好朋友，还有顾薇这位情敌，她对顾薇和姜敕文的恨意很深，也不敢明露出来。
我醉了，在场的三个男人都醉了，甚至连路都走的趔趄，各自的女人搀扶着各自的男人，楚玥为我打了辆车，将我扶了上去，嘱托司机送至目的地。
自己骑着电动车回家，就在准备发动时，顾薇将姜敕文扶上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后，朝着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楚玥先是一惊，完完全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摆出一副架势，让自己显露沉稳，临危不惧。
顾薇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随后又看了看躺在出租车后驾迷迷糊糊的我，轻声说道：“他喝醉了，给他泡一杯红糖水，他胃不好，太多酒精下肚会胃痛，你给他暖暖胃，缓和些。”
顾薇面无表情的说道，声音很冷，却很暖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上了劳斯莱斯库里南的驾驶位，驾驶着车离开此处。
留下楚玥一个人蚌在原地，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拟定的情敌，会如此的低声下气，将自己曾经的挚爱，拱手让人，没有一丝的不舍，没有一丝的不甘，就好像已经释怀。
车上的颠簸，和直面我的冷气，让我从酒醉中缓缓苏醒，轻声喊着楚玥的名字，开车司机望了望左右两侧的车辆，说道：“她自己做电动车回去咯，你喝的太多，她不放心你，就打了车。”
司机是四川人，一口流利的川话，我看向身旁的空缺，透过那模糊的窗，外边的霓虹在急速闪退，我愣着神，还没从饭局上缓了过来，再一次的相见，换来的是无言无声。
我们终究是成为了过路人，无法再一次的相拥，无法再一次的携手，就好似完整的行星，突如其然的分割成两块，一块坠入西方的英格兰海，成为一做孤高的灯塔，一块坠落在孤寂的深渊，感受着失去摩擦大气层时产生的温暖。
我看见了怀旧酒吧，前方就是护城河，疾驰而过的一瞬间，我见到了那辆凯迪拉克ct6，它停留在怀旧酒吧的门前，酒吧里灯光霓虹，熟悉的孤寂身影，坐在吧台边上，抱着吉他弹唱，底下就是所谓的听众。
跟以往一样，冷冷清清。
路过护城河边时，我让司机在这里放我下车，我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关上车门就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我想散散心，遣糟遣糟自己的情绪，那不属于我的惆怅徘徊着内心，让我痛彻心扉。
或许将自己灌醉，不会压下内心的烦心事，相反地，在酒劲的作用下，会让其他的糟糕喷涌，把自己淹没，漆黑的夜，总伴随着伤心的人。
我缓缓的走着，路灯细微，那一抹抹的昏黄，照耀在我的身上，只停留几秒，我就匆匆离开，我走的路，很平坦，让我感到不舒服。
在尽头，我看见了顾薇，我一愣然，随即站在原地里，她没有发觉我，只是坐在台阶上，背对后方，面向那条黑黝黝的河。
她的背影依旧让我如此的痴迷，如此的执着，这段不该拆散的爱情，就这么在一次次的误会与谎言中死去，活力消散，只剩下一副枯骨。
我愣愣的望着她孤寂的背影，我很痛感，很想直面她此刻的表情，没了楚玥在身旁，我一无是处，我想过离开这里，就此告别这一次偶然的邂逅，我不放心，我放心不下她一人独坐。
我不清楚这条河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她为此着迷，难道因为它是苏州河的替代品吗？是身处异地，将自己的情怀寄托于一条似曾相识的河流吗？不去真心的爱，只当一味的备胎，去折磨任何一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我缓缓的走了上去，这是为我和顾薇单独相处而设定的情节，我拿出那包烟，叼上一根，戒了几天，还是在压力与旧人面前破碎。
我坐到她的身边，保持距离，与她一同眺望那条奔向未知处的河流，她先是一怔，在我出现她视野里的那一刻，她很警惕，往另一边挪了挪屁股，当看清我那沧桑成熟的脸颊后，才反应过来。
“这里好美，像极了上海的苏州河。”
她轻柔的说道，没了在庆功宴上冷冷的语气，她放下了心，敢与我交谈。
我没有回话，只是呆呆怔怔地眺望，河对岸那不高不齐的楼层，我点燃了火，煽情的抽起烟来，这里的确很美，可就算再美也是替代品。
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不再直视任何东西，她的发丝被轻轻吹拂着，我们无言无语，可是彼此的内心不停的跳动着，有规律的跳。
我们的心已经不再合至一块，不能再惺惺相惜，无法去理解对方的心意和猜想，明明以前的我们，是彼此的心上人，就像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就知道什么。
一个人的沉默，会换取另外一个人的慢冷吗？哪怕是彼此最要好的恋人，也终将分离，再一次相遇后，就会发现对方成长许多，自己永远赶不上对方的脚步。
我们如此，顾薇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里，她的发丝将自己隔绝，除了香烟的熏味，还有淡淡的蔷薇花香，我轻轻撇头看向顾薇，只股花香，出自于她。
我得让自己坚定起来，狠心割舍掉内心对顾薇的无限不舍，这段缘分终究是无法磨灭，在上海的最后一面，我认为是绝颜，在苏州又续上了缘······
那么这一份缘分会维持多久呢？只能让时间去见证，是好是坏都随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