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配活着的烂人

    魔都的夜晚，总是那么感性，那么黑，连她的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好似是病了，又像是厌倦了，一个人坐在苏州河边，看着前方那条黝黑的河面，我恐惧了。

    白日里的悲伤充斥着我的内心，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明说，顾薇的模样开始在我脑海里闪烁着，那一面重圆的镜子，开始破碎，洒落一地，我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回忆碎片捧起来。

    碎片扎破了我的皮，刺入了我的肉，血止不住的流，我好痛苦，我茫然无措，在这里充满回忆的河岸，如今已物是人非。

    破镜能重圆吗？它已经是无数扎人的碎片，抱在怀里，只会扎伤自己，放下又舍不得着痛苦心扉的感情，就算将它重圆，也还是会有裂痕，会在心里产生芥蒂与沟壑，也不会像第一次的交往那么美好，那么真切。

    我想抽烟，缓解我的痛苦，从婚庆离开后就一直坐在这边，寸步未离，满地的烟头，盒子里，就剩下那么几根，地上的烟头数不胜数，烟灰积落在我的衣角，我很狼狈，眼角红彤，脸颊的两侧留下两条浅红色的泪痕。

    我颤巍的点燃最后一根烟，轻轻的吸了一口，我的肺部突然间急剧的痛，呼吸困难，很闷，仿佛要死了一般，我痛苦的躺在地上，叼着的烟滑落于地，我的肺，好干，好渴，每次呼吸伴随着疼痛。

    我剧烈的咳嗽几声，嘴巴里一股铁锈味，我吐出唾沫，参杂着血丝，我的身体开始了排斥，胃痛，肺痛，头晕乎乎的，渐渐的，四肢开始变得无力，眼前的苏州河，模糊不清，哪怕在路灯的照映下，也感到天昏地眩般的迷幻。

    好痛！不止是全身，突然间一股恶心感觉涌上心头，我跪在地上，低着头呕吐着，将酒精和胃酸吐了出来，喝酒喝到吐，抽烟抽到身体不适，我用极端折磨身体精神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白月光的离开，爱情的最终结，青春已经消散，不再弥补我这脱离轨道的人，顾薇的名字，一直在我脑海里，我很挣扎，我希望就此忘记她，忘记这四年的爱恋，忘记这两年的痛苦，忘记掉所有一切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多么希望能消除记忆，让自己成为一个陌生人，与顾薇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多么希望我没有在她世界停留，没有与她发生过关系，还有那个狗屁不是的“爱”的约定。

    这一切都是谎言，顾薇编织的谎言，我活在她的谎言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像阳台上不开花的两座盆栽，结局已经显然，不会开花，我等不到花期，灿烂花容我看不见 ，它们只会给其他人展露自己，不会给照顾多年的我，哪怕是一眼都不给瞧一下。

    我很伤心，很难过，这座城市让我伤心透顶，我懂了，自作多情没有结局，一味的等待不会迎来付出，那些梦寐以求的幸福，离我很遥远，我触摸不到！只能远远的望着！无能为力。

    我咳嗽了几下，我清楚的知道，我这个人怕是不行了，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这些年一直在摧残自己，享受一夜情带来的荷尔蒙激素，享受酒精在体内挥发时的后劲，欲仙欲死，感受尼古丁充斥肺部的满足，给大脑麻痹。

    我就是个废人，这些年就算吊着一口气的活着，顾薇是信仰，是心中那理想的净土，我心中的那份真挚，是什么呢？楚玥有她的游乐园，白井秋绘有她的音乐盒，我呢？我难道什么都没有吗？

    你走之后，我心里的伤口微张，断裂的脉管孵化出一颗红色尖晶石，它也渴望着一个吻去镶嵌，你走之后，夜晚的山茶不再为我绽放，记忆祯祯，是落在心脏的第一片雪花，你走之后，心里的伤口难愈合，为爱的创口如似蜈蚣躯体那般，渴望着初味的灼烧，你走之后，结痂用回忆涂鸦，这深褐色的一笔浓墨，是我石沉大海墓碑的题词。

    我缓缓的起身，虽然有些踉跄，我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高楼大厦，霓虹的迷醉，让无数人为此沉沦，这就是欲望的魅力，英雄不过美人关，少年终败石榴裙，一眼回眸白月光，魂牵梦绕情断伤。

    我恐怕是知道了，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子，是一片的镜子森林，每一面镜子都照映着每一个人的面貌，我很清楚，楚玥爱的真挚，白井秋绘的友谊，还有那已经破碎的爱情。

    我的内心容纳着她们的内心，游乐场也有，音乐盒也有，我的理想就埋藏在这些东西之中，我将我的感情托付于她们，宁可自己停留原地，也要让她们带着我那一份爱情，替我去见证往后的幸福。

    我好似将顾薇困在我记忆的大海里，她封锁着自己，迫切的敲打着我的内心，她想要离开，离开我着昏暗潮湿的内心，她要去追求幸福，心中的理想，在欲望的都市里好好的生活。

    或许，将她遗忘，才算给她真正的自由，能忘记一切的办法，就只有眼前的苏州河了，也许解脱自己，才能给这次的谎言来一个圆满的结束。

    脚边的烟烧着，我眼中无光，没有色彩，一切的茫然全都汇聚一堂，在两个能看一百二十度的眼睛里，我看清楚的世界，只剩下黑白。

    我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的存在只能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我不会放下，这些痛苦会伴随着我，一同进入人生的结尾。

    我的步伐缓缓的朝着前方走着，眼前的苏州河，似乎变得和蔼可亲，在这个与顾薇充满美丽回忆的地方，我在这里逝去，也算是彻底的画上感情句号，起码我能在曾经美丽回忆的地方逝去，走的应该很安详。

    我右脚已经迈入了苏州河里，河水有些冰冷，透过我的皮靴与袜子，刺入我的血肉里，好似想让我回心转意，我没有理会河水的回推，依旧向前走着。

    我的视野模糊，我看着前方那些霓虹的市楼，我想去触碰，它们很美丽，很迷人，不是吗？河水在推阻我，眼前好似多了许多只七彩斑斓的蝴蝶，它们很灵动，徘徊在我的身边，它们翩翩起舞，翅膀上的彩色粒子脱落了下。

    形成了一场絮雨，我苦笑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蝴蝶们身上的色彩随之脱落，消散在这个黑色的夜里，我疯狂似的伸手去捕捉。

    “别走啊，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

    我哭喊着，苦苦哀求，色彩的消散，蝴蝶只剩下黑白，它们没了色彩，自身的活力也被凋零取而代之，它们落在河面上，化成灰烬随着河水流荡。

    我一个踉跄跌倒，整个身躯落入河中，我紧闭上眼眸，咸腥的河水充斥着我的口鼻，不断有气泡从我的口鼻里冲出，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四周很安静，这种氛围是我梦寐以求想要的。

    我不想被世俗的音乐与嘈杂的声喧给包裹，河水能阻挡声音的大部分传递，我仰躺着，就这么放开自己，随着重力往河里飘去，我缓缓睁开眼眸，透过漆黑的河水，我看到了一缕照映在河面上的霓虹。

    这束霓虹五彩斑斓，像彩虹似的，我向着霓虹伸出了手，抓不住，只有河水从我五指流过，这束霓虹跟我的爱情一样，不是实物，都是眼前的幻象罢了。

    只是一些粒子，眼睛能捕捉，手却不行，虚假的，冒牌的，不真实的。

    我肺里没有了空气，全身的疼痛在我落水的一瞬间烟消云散，窒息感在胸口处传来，可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呢？

    我的信仰已经崩塌，那座象征美好爱情的天空之城不复存在，我临死前突然回想起私奔的夜晚，还有在暴雨中追逐的爱情，回想起我们恩爱的点点滴滴，我为了她在这座欲望的都市等了她两年。

    这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葬送在这个夜晚，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顾薇现在是姜敕文的挚爱，是我的错，是我一手导致的，若不是我编织的谎言，伤了她的心，她就不会去选择姜敕文，我察觉到这股窒息感愈加愈烈，我好似已经醉生梦死。

    我突然间渴望被爱，渴望着前方越来越暗的视野里，有人冲下来救我，被人在低谷中给予温暖，让临死的人重拾生活的信心和希望，我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可是我值得被拯救吗？

    我反问自己，我烂人一个，曾经不配拥有光明的飞蛾，现在不配活着，明明很渴望被拯救，但我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没了信仰，我没有活着的必要，我······情愿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