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吉他与音乐盒
白井秋绘双手捧着一个已经淋湿的音乐盒,愣愣的站在门口,那个音乐盒的发条在机械般的断断续续转动着,发出的声音已经模糊小声到听不清,我看向她,她的眼角已经流出了泪水,咬着嘴唇,强忍着失去心爱之物的痛楚。
那个音乐盒是我丢下去的,当时我以为她还是这么幼稚,居然买有儿童的玩具,可是她流泪了,难道这个很珍贵吗?可能是吧,但我的东西与这个小小的音乐盒相比,我的更为珍贵,更有意义,区区一个小小的音乐盒,外边儿多得是。
她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愤怒和记恨,她用手擦着泪水,哽咽的说道:“你们这些人渣,一个个都说话不算数,你们都没有将承诺当存在过一样!你也是,他也是,一个个都是如此!”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泪水从她的眼眶夺眶而出,有几滴泪水划过脸颊,然后汇聚于下巴滴落,外边的雨拍打着,天也黑了下来,她大声哭了,蹲在地上,抱着那个音乐盒,跟个小孩一样哭泣。
我有些出神,第一次见她哭的是如此的伤心裂肺,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本想在她追究时亮出我的通话记录,我要证明我不是没有守约,而是打了电话不接,可现在她没有追究,我也无从实施我的计划。
我不是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就算我不是大丈夫,但也有一丝善良,我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有点过火,她的音乐盒,我的吉他,都遭了殃,我们就算两平了。
我走到门口,在她面前蹲下,我不懂怎样安慰女人,我想了想说道:“要不······”
“滚!”
没等我说完,她愤怒的抬起头一把手推开了我,我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她眼神极其愤怒,那个音乐盒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机械般的卡顿,她放下音乐盒,趁着我还没起来之际,一把将我按在地上,我无法用力起身。
她骑在我的身上,双手按住我的胳膊,头发垂着,看着我,大声吼道:“都是你这个人渣,不守信用的人渣!我爸爸留给我的遗物已经彻彻底底的坏了!我就不应该信任你,当初就真的报警捉你,要不是你,我爸爸的遗物怎么会······”
我惊恐愣神的看着她的脸,她的发丝将我两侧的灯光遮住,她的眼泪从她的眼眶落下,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也憋屈啊,我有苦说不出,我有难无人理啊,我想将因为下班高峰期堵车而错过了你的约定说出来,我想说我打过电话给你你却不接的原因说出来,可我话到喉咙却说不出,有的只剩哽咽。
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有重要的东西受损了,难道我的心灵就不痛苦吗!
我想说出来,可是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外边的雨越来越强烈了,我胸口有一种非常郁闷且伤心的感情油然而生,在这个感性的雨夜,在这个充满霓虹的都市,我与她,都在哭泣,心灵的净土都在下雨。
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与我的眼泪混为一体滑落,我哽咽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打给你的电话你一个也没接,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霸道,都不愿意听我解释,为什么······你总是骂我人渣却不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难道······你就这么高大尚吗?!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心灵在下雨吗?!”
她愣了,外边打了一声闷雷,她有些惊讶,明显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说,我的语气逐渐高昂,她按住我肩膀的双手力气逐渐减小,我盯着她那双眼眸,她缓缓直起身子,泪水终于不再滴落到我的脸上。
她好像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点不符合我们身份,她从我身上起开,一个人蹲坐在门的一边,拿着那只音乐盒,小心翼翼的摆弄着,渴望修好这个音乐盒,我坐起来,轻轻擦干我的眼泪。
望向外边,外边的雨势没有减小的打算,反而还在不远处打起了雷,我站起身来,喵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白井秋绘后,就往楼下跑去,因为我的行李还在外边,没了它们,我可能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向白井秋绘道歉这件事情,可以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来到我的行李堆,收拾几件行李就往屋檐下跑去,这雨来的太猛,刚刚干透的衣服瞬间又湿完了。
就在我回到屋檐下那一刻,一个身影从楼梯口处跑出,向着另外一堆行李跑去,那是白井秋绘,我看着她有些无力的样子,不免跑上去帮忙,她见到我很是意外,却也没说什么,
雨下大了,都市的夜也感性了,却不知心又在何方。
······
屋檐下,我和她共坐在一条长凳上,她抱着她的行李,眼角微红,头发凌乱,发丝粘在脸上,我想必也一样,我们都很狼狈,狼狈到连雨都奈何不了,她还是有些哭泣,她拿起一个湿透的布娃娃,目光呆呆的看着。
没想到白天冷漠似冰的美女,居然会喜欢这些东西,我点上了一根有些湿漉漉的烟,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爸留给你的?”
“那你这些东西,也是你爸留给你的?”
她反问我,语气冷漠夹带有讨厌,我没有对她的暗喻感到愤怒,而是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不是我爸,而是我曾经挚爱的人留给我的。”
她没有回话,玩弄着手中的布娃娃,我用余光偷偷瞄了她几眼,我有些无语,却不想过问她的隐私,我们的关系还是那么浅,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比较在意,那就是证明我没有失约,而是因为塞车导致的。
我拿出已经进水的手机,打开后有些触屏,我打开了电话通讯记录,然后递给她,“我今天下午五点五十分时,打过电话给你,我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失约,而是因为遇到了下班高峰期塞车堵住才来晚。”
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我有些火大,她就不想为这件事做一个最后的了断吗?她难道就想当作无事发生了吗?那我这吉他怎么办?我无奈的叹口气,然后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欣赏着雨中的夜,与这个无恩是仇的女人坐在一起。
······
我回到了我的出租屋,里面除了一些家具,其余都是空荡荡的,包括我的房间,我习惯性的拉开房间的抽屉,原本杂乱堆叠的纸鹤们,全部都被一一整齐的摆放着,她没有动我的这个东西,一联想到她还玩布娃娃的场景,她应该是看到我这里的纸鹤动了童心,替我摆放整齐。
桌上有这一张被拆开铺张的纸鹤,她应该是想学习我的纸鹤怎么折,拆开摸索又不会复原,我笑笑,将这张塑料纸鹤重新折好放回抽屉,床暂时还不能睡,床垫还在晾晒,仔细想想今晚能住哪里?
陈真那里?不行不行,太远了,余庆家?不行不行,他可能已经和程橙睡觉了······
突然我想到还有我这个麻烦邻居,我可以去她那里住宿一晚,只要我脸皮厚,说不定还真的能睡沙发。
在此之前,我得先确认我的吉他还能不能继续弹唱,我打开吉他盒子,然后拿起那把有点湿漉漉的吉他,用毛巾擦干水分后,四指划过琴铉,一阵熟悉的音律传来,但还是有点走音,我继续调整,无论怎么调都是走音,我叹气一声。
这么珍贵的回忆我居然没有好好保管,我将吉他放回吉他盒子里,以后可以拿去吉他店去修修,我起身来到她房门口,看向那个门把手,被接了回去,好像还能用的样子,我敲了敲门,稍等片刻后门缓缓打开,漏出一条缝隙,白井秋绘躲在门后面,眉头皱起,眼神犀利的看着我。
我面带笑容,笑着说道:“我的好邻居秋绘,我那里暂时睡不了了,所以今晚能不能在你这里将就将就?”
“不行!”
“碰”的一声,她重重的将门关上,我嘴角抽搐几下,既然软的不行,那我就来硬的,我对着门喊道:“一晚上而已,能不能别这么小肚鸡肠好不好?刚才还是我帮着你收拾东西,难道这就忘记了我的恩情?而且按照住房年龄来算,我是资深业主,我们应该互相帮衬帮衬······”
门开了,她一脸无语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我,然后从门后走出来,原来她已经穿着睡衣了,头发也已经洗干净,虽然妆卸了,但还是很美丽,“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是你把我的行李扔出去的。”
她有些愤怒的说道,我没有立刻给予回击,此时此刻她已经上了当,第一步已经落实,该实施第二步。
“你就通融通融嘛,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她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男女授受不亲。”
她这一句话可就让我起了兴趣,我连忙接上话,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骑在我的身上?这不算亲密动作吗?”
她表现出了难堪,咬着嘴唇,眼神看向地面,这样会显得她很可爱,我见她无言以对,便趁热打铁的说:“就一晚上而已,我睡沙发就行。”
她想不理睬我,将门关上,我病急乱投医,将脚伸了进去,瞬间就被门夹了,一股疼痛感涌上来。
“那么大力气干嘛!疼死我了。”
我抱怨一句,她气急了,说道:“滚开,你别骚扰我睡觉了,这里是我家,你再这样我就报警有人私闯民宅。”
她开始威胁我,不仅没有,反倒激起了我的斗志,我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说道:“你昨天还踢了我一脚下面,这个可不是随便踢的,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就要疼死了吗?要是疼死了那你可就要负责了,就算没死,万一落下了个什么病根子,我下半生的幸福可就没了,那时候我就要你这个美女负责我一辈子。”
我坏坏的笑了,她的脸有些微微红,随后她生气的骂我:“人渣,大不了我今晚就不在这里睡了,哼!”
她将门打开,然后气冲冲的走回房间,我吹着口哨,不管她今晚露宿哪里,反正都肯定比这里高级,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空调的冷风,拿起桌子上没吃完的樱桃,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刚才羞涩脸红的样子,我那一脚挨的打可真值得,为博得美人一笑,值千金!
她从房间走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她背着她的那个名牌包包,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后,走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我双臂舒展,靠在舒服的沙发上,享受着自己一人独处在这个小豪宅里,然后等会洗一个美美的澡,再找找有没有食材做一个宵夜,甚至可以不受拘束的去睡她的闺房,嘿嘿,想想就美滋滋。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我忘记将钱转给白井秋绘了,刚才的忙活让我全忘,不过明天再转给她也不迟,唉,今天真是糟心啊,又是女人哭,又是巨大工作量······
我睡在她的床上,吹着空调,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这房间的床榻上有着她的余香,我的余光看见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音乐盒子,我好奇的拿了过来,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音乐盒能让白井秋绘看的比自己还重。
我转动发条,音乐一卡一卡的传出来,这比刚才发不出任何声音时还好,应该是白井秋绘修了一点,我暴力的拆开音乐盒的后盖,里面的零件有些生锈,甚至有些齿轮都受损了,我想想应该还能修。
不过这个音乐盒看起来已经很老旧,想要修好有点困难,但是这难不倒我这个动手小王子,无论是飞机还是坦克,只要看一眼图纸,我可以在二者的基础上造出一辆潜水艇,但不能保证能不能安全下水······
我尝试着能不能修好这个音乐盒,我的心过意不去,她是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是我伤害了她,昨天的语言攻击,今天又扔她的音乐盒,我愧疚,所以这个音乐盒无论能不能修好,我都要给她一个满意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