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豁然开朗
河道昏暗崎岖,病花子连同金毛狌狌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不由得心急如焚。
文主簿举着火把在前方开路、胡大头边嚷边追。
我则背着骆驼紧随其后。
万分急迫之时,突然——我好像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原来是趴在我背上的骆驼,他虚弱的呢喃道:
“小~小果爷当心凶手乡绅抓凶手~~当心~~别让凶手”
闻言,我立刻放慢步伐,回头去看背上的骆驼,他紧闭双眼,只有嘴里再不停叨咕着,听起来似乎还是——乡绅、抓凶手、小心,含糊不清,声音越来越虚。
骆驼能说话了,多少让我悬着的心落了地。
我对他喊道:“骆驼!你咋样了,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能出去了!”
可他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一直含糊重复着——当心!乡绅抓凶手乡绅抓凶手
我不解其意,难道打伤骆驼的是所谓的凶手?一个武功高强的“法外狂徒”?不是铜头蜈蚣把他伤成这样的嘛!
怎么还喊乡绅抓凶手呀?村里的乡绅、土豪们能抓的住凶手嘛?
眼看其他人越跑越远,我只能暂且把骆驼的话搁下,简单安抚几句,又加快脚步赶紧追病花子去了。
沿着河道往上,山洞越收越窄,前方传来打斗的拳脚声,形势十分紧急。
奇怪的是,打斗声中居然夹杂着乒铃乓啷——乐器、瓷器碰撞的声音。
文主簿、胡大头也顾不上管我了,拼了命去追,一心想着去支援病花子,夺回木匣,所以跑的愈发急促。
我在后边用尽全力,咬着牙能跟上,但恨不得四脚并用,想跑的再快些。
万分危机时刻,快一分,能救命。
病花子虽说是个练家子,有些手段,终究不是大力金刚,不一定能防住埋伏、偷袭。
万一前头有什么机关陷阱,他倒霉跟丢了那畜生,到时候想夺回木匣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正奋力狂奔着,忽的,前方凌乱的打斗之声骤停,空气仿佛凝固了。
文主簿和胡大头也在不远处的转弯处站定,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我心里呼喊:不会真让我这张乌鸦嘴说准了吧!莫非病花子遭了什么不测?我们已经来不及去救了?
忐忑中,我跌跌撞撞赶到河道转弯处,喘着粗气刚要问文主簿怎么了。
只见他俩圆睁的眸子里都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脸上分明露出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扭头看过去,并没有见到病花子和金毛狌狌。
反而,我被眼前所见震撼住了,浑身血脉喷张,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除非切实身临其境,否则真的难以用文字去形容。
地下暗河蜿蜒流淌于山洞中,河对岸视线的尽头,高耸如无尽黑暗的绝壁延展开,俨然被打磨成了光亮平整如镜面的巨型天幕。
天幕上居然还用各种黄金和宝石装饰出了各种纹饰图案,几乎将我平生所见过的全部图腾,无论是寓意吉祥的、还是充斥着禁忌的,尽数凝固其上,在镜面的反射下,尽显霞光瑞彩。
珊瑚、翡翠、碧玺、水晶等等等等各色珍奇宝石或堆砌成神祗祥云,或堆砌成阆苑仙葩,或堆砌成瑞兽灵骏,异彩纷呈,简直奢华到不可方物。
在镶满黄金、宝石天幕的下部,两扇半掩的巨型大门,有光从门缝之中透了出来。
厚重的大门金光闪耀。搞不清是赤金打造,还是贴了金箔。
地下暗河刚好从门前流淌而过。
然而,最为吸引注意力的当属大门之上的拱顶,其上雕刻了一个硕大的铜头蜈蚣。
两块磨盘大小的蓝色水晶为眸,一眼望过去,那蜈蚣的浩瀚蓝眼里似有波光翻腾,宛如附着了残暴的生命。
我、文主簿、胡大头还在被眼前景象震撼着,迎面传出来阵阵乐声,钟磬齐鸣,叮当悠然,而且莫名的有些熟悉。
乐声由远及近,涌入了我的耳洞
——仅仅一声,一种神魂之门被冲破的颤栗袭来,仿佛自己是一片正在飘零的树叶,被一股神秘力量裹挟着带到了一处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的虚空。
我滴个乖乖!!这是一种怎样的仙音?!
恍惚虎啸龙吟,恍惚岩浆奔涌,恍惚引人幻入上古的星穹,聆听玄女的经咒,
又恍惚让漂泊的侠客在浪潮般澎湃的气势里感受天命的沧桑和风云的更迭,遭遇着江湖的血雨腥风。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我心里在不停的呐喊,声音竟然可以这样存在?这真的是凡人配听的旋律吗?
胡大头最先回过神来,狂甩了几下脑袋:“鸟的,这比醉香楼的乐娘班奏的好多了唉??差点就忘了来干啥的了!病花子呐?”
文主簿也好不容易从陶醉中挣脱出来,指着河对岸黄金巨门道:“肯定是进去了!”
三人齐喊:“追!!”
大门确实开了个小缝,勉强容得下两个人进出,且乐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病花子确实最有可能追去了里面。
众人疯野似的涉水到了大门下。
雕刻在拱顶上那青铜蜈蚣头上的一双蓝眼,在火光的笼罩中,愈发的凶恶、冷酷,居高临下,竟然让我感受到了压迫与威严。
胡大头先是用肩膀顶了两下厚重的金门,根本推不动,只能从门缝钻了进去。
穿过门洞,顿时豁然开朗,门的里面居然灯火通明,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我在黑暗中待久了,虽然有火把,但乍一进去还是感觉刺眼的亮。
大门之内,原来另有乾坤,简直是由金器、玉器拼凑成的世界,用美轮美奂来形容绝不过分。
在感慨奢华之余,我总觉得自己来过这个地方,这种感觉不像是错觉,反而更像是尘封的记忆被唤起来了。
带着这种诡异的熟悉,我继续看向洞顶,越看越觉得自己曾经到过这里。
密闭的巨大洞穴,高度至少有二十余丈,如果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一个被人工挖空的山体。
超乎想象的编钟、编磬等巨型玉质乐器,成规模的排布在洞穴周围。
洞穴穹顶之下的巨大广场上,一个人影斜立着
——病花子浑身是伤,左手提着金毛狌狌的一条血淋淋的断臂,摇晃着从洞穴中央朝我们走来,他被金毛狌狌抓成破烂的衣服上,遍布着血印子。
而金毛狌狌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急忙赶上去搀扶。
文主簿扬起胳膊,推开我们:“都是皮外伤,那畜生也吃到了些苦头!”
说着话,他将那条滴血的狌狌断臂塞给了我:“收好了!别再丢了。”
我心中一惊,原来断臂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镶金木匣!病花子竟然为了抢回来它,硬生生卸下来那只狌狌一条膀子!!
那不是螃蟹腿呀!那是条胳膊呀!金毛狌狌强壮如牛,他怎么做到的??
我从爪子里抠下来那镶金木匣,妥善装了起来,不经意间看到,病花子原本乌黑的指甲又变成了紫青色,而且这一次紫色更重了些。
这病花子每经过一次恶战,指甲就会变一次颜色吗?!这又是什么体质?
胡大头贴近病花子,满脸崇拜道:“花子爷,真有你的,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战斗了!”
病花子叹了口气:
“并不顺利,那畜生抢走木匣,就跑了进来,不停的绕着洞穴,用木匣敲打这些玉钟、玉磬,才耽误了逃窜的时机。
如果它一直逃,我根本追不上。不顾死活都要敲响钟、磬,说不定,那只畜生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