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游湖
楚夫人母子向江老太太献了殷勤之后，老太太依旧嘴紧得很，没有承诺要定下江玉成和楚怡的婚事，也没有表示反对。
很明显就是在故意拖着。
母女二人回到了客院，楚怡气得完全丢了平时的温婉模样，将屋中几个杯子给砸了。
楚夫人脸色也很难看。
良久，楚怡坐到榻上，看向楚夫人，问：“母亲，你说那个死老太太，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同意我和江逸成亲？就算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楚夫人坐到楚怡身边，拉着她的手思索半晌后点了点头：“小怡，当年江逸父母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却听到过一些风声。老太太瞧不上江逸他娘的丫鬟身份，江逸出生之后，都没让他生母见一面就被抱走了。而那丫鬟也让老太太活活打死了扔进乱葬岗里。”
楚怡听得心惊肉跳，脸色难看，小心道：“这么说来，就算我如愿嫁给了江逸，老太太不满意，也可能找理由把我给除掉，是不是？”
“娘觉得这个狠毒的老太婆应当会这么做。”楚夫人笃定地说。
片刻后，楚夫人视线转向地面，看着光洁的地板，露出个诡异的笑来。
“小怡，咱们想要拿到江家的财产，就只能化被动为主动了，不心狠手辣，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楚怡疑惑问：“母亲，咱们该怎么做？”
楚夫人站起身来，走到了烛台前，拿起一支蜡烛，用手来回摸了摸，低声道：“要是老太太死于意外，你又和江逸早成一对，到时候江家便是江玉成说了算，江玉成本不喜欢你，还偏宠江逸，一定会成全你们二人的。”
楚怡看着楚夫人拿在手中的蜡烛，明白了楚夫人的意思。
“五日？你怎么确保江家人会在五日之内将你下葬呢？”
屋中，安默儿和青锋两兄妹坐在榻边，正在商议逃跑计划。
青锋听了安默儿的计划，觉得很有风险，忍不住担忧。
安默儿道：“这件事就要靠你了，师兄，到时候我在江家停灵，你得想办法说服江家人让他们五日之内将我下葬，否则我就假死变真死了。”
“我？”青锋满脸愁容，伸手揪了下头上的丫鬟髻，又挠了挠后脑勺，“那我得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安默儿看着他那副男扮女装的丑样，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青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一心担忧安默儿的事。
“假如我想到了办法，让江家人五日之内将你下葬，那下葬之后呢？我一个人，没那个力气将你快速从坟里挖出来啊。”
安默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喝了口茶：“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去云来客栈等着我，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青云观，求你师父也收留我。”
青锋想仔细问问安默儿后面的安排，门外倏然传来江逸的声音。
“安默儿，救命啊！”
臭小子冲进安默儿的院子，飞奔到房门口就推门，门外的小星拦都拦不住。
青锋连忙站起身，跑到床边假装整理床铺。
安默儿则装出懒散的模样靠在榻上吃点心。
江逸苦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着安默儿。
安默儿懒懒地看着他，问：“怎么了？有鬼追你啊？”
江逸撇嘴，大步走到安默儿身边坐下，哭唧唧道：“安默儿，那个楚怡疯了，好端端的要拉我去湖上泛舟，我不去，她就哭，还拉我的袖子擦眼泪，她讨厌死了！我赶也赶不走，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把她打发走，让她回她家去吧。”
“泛舟？”安默儿直起身子来，一双明眸在眼眶中骨碌碌转了转，随即嘿嘿一笑。
“你还笑！”江逸不满道，“前两天我还帮你演戏，这次你必须帮我把她打发走！”
安默儿故作淡定，拿了块桂花糕喂进嘴里，细嚼慢咽一番后，缓缓道：“那是你三叔的女人，要打发也是你三叔打发，你来让我打发算什么事？”
“我……”江逸噎住，伸手挠了下后脑勺，苦着脸道:\"虽然如此，可……可她真的好烦，我不吃她的东西她就给我送小雕塑，我都多大的人了，谁还玩她的小雕塑啊，真幼稚！\"
昨天楚怡出门一趟，买了一只木头雕的鹰回来，那鹰雕刻得栩栩如生，展翅高飞，楚怡很喜欢，但还是忍痛没有收。
自从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之后，江逸就决定今后要和她保持距离。
奈何楚怡不要脸，不去讨好三叔，偏偏要讨好他，缠着他，让他愈发反感。
江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来求助于安默儿。
安默儿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又掐了江逸肉肉的脸蛋一把，笑道：“好吧，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也帮帮你。游湖嘛，走，咱们一起。”
安默儿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
江逸摸了下被她捏过的脸蛋，心中热忱忱地跟着站起来，问：“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去泛舟？你帮我推拒了就好了。”
“泛舟打发下时间嘛。”安默儿回头看了傻小子一眼，又向青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出去走动。
青锋了然点头。
江逸见安默儿往床边看，也跟着看过去，没料到对上一张抹着厚厚铅粉和胭脂口脂的脸，吓了一跳，连忙跟着安默儿出了屋，走出院子后才问：“诶，你屋中那个丫鬟怎么那么丑啊？”
安默儿张口胡诌：“长得丑的老实还勤快，所以就留在院子里咯。”
“你胡说。”江逸不赞同，“我这么老实，可是我一点都不丑，芝芝说我长得最秀气好看了。”
“哦，是吗？”安默儿脚步一顿，仔仔细细打量了少年一眼。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面部线条柔和，皮肤又跟牛乳一样白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的确是相当秀气好看。
不过她故意逗弄她：“你这个样子嘛……还差点意思，芝芝夸你，不过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什么狗屁情人……”江逸面露羞窘，他想说芝芝那死丫头才不喜欢他呢。
那天在厨房听到安默儿说自己喜欢芝芝的话，那死丫头当晚就不理他了，还哭着喊着跪求他，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不想给江逸做通房丫鬟。
江逸无语又生气，质问芝芝难道自己长得很丑吗？
芝芝当时就夸他长得貌若潘安如天上月，而自己只是个小丫鬟配不上他之类的话，还威胁江逸，若是他要强迫自己，她就一死了之。
江逸很无语，心想那死丫头真是自作多情。
两人东拉西扯，到了湖边，远远看见一袭紫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楚怡正站在湖边，望着宽阔的湖水，湖风吹动着她的衣裙，从后面看起来飘飘如仙子。
安默儿不由顿住脚步，感叹道：“真是个美人啊。”
可惜心思不纯。
江逸背着手在旁边嘟囔：“有什么好看的？她穿的衣服是我三叔让人给她买的。”
安默儿：“……”
楚家母女生活拮据，到了江家，江玉成倒是把江家最好的拿出来招待她二人，可谓是给足了楚家人脸面。
只可惜，江玉成恐怕不知道这对母女的狼子野心，好心错付了。
“逸儿，你来了。”楚怡转过头来，看见了江逸，脸上的缱绻笑意浓烈而真挚，好似怀春少女看到了情郎，脸颊微红。
只是她看到安默儿的一瞬，笑容便有些发僵。
安默儿朝楚怡挑了挑眉，主动走过去，笑道：“小怡，今天打扮得跟仙女似的，真让我这个当伯母的自惭形秽啊。”
楚怡的浓烈笑意变得勉强，却还要强压嫉妒虚心道：“伯母说笑了，伯母天姿国色，小怡才自愧不如呢。”
安默儿站在她身边，即使安默儿只穿了件素色的衣衫，素面朝天，但与生俱来的无需点缀的美貌便已经将她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压了下去。
显然，江逸的眼睛不瞎，两个女子站在一起，他视线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安默儿的脸上瞟。
楚怡压下心中嫉妒，维持着乖巧的笑，道：“伯母，我闲来无事，便和逸儿说好要在湖上一起泛舟，正好伯母来了，我们便一起吧。”
安默儿连连点头：“那定然十分有趣。”
转头看向湖边，一艘小舟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了那里。
安默儿率先跳了上去，向楚怡伸出手，笑道：“我拉你上来。”
楚怡点点头，拎着裙子小心翼翼上了船，转头笑吟吟看向江逸：“逸儿，上来吧。”
江逸没理她，轻易跨上了船，坐到了安默儿身边。
楚怡低头，悄悄往船边缘挪了挪，以便一会儿出意外。
船夫在船尾划桨，水声哗哗，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四下偶尔有一两片枯败后没有清理干净的荷叶，在这样的季节中看起来有些萧条。
湖面偶尔掠过一两只白鹭，让毫无颜色的湖面多了两分生气。
“小怡，你会不会游水啊？”安默儿忽然问楚怡。
楚怡正用视线认真测量着船下湖水的深度，听到安默儿问，她连忙摇头：“不会，那伯母会水吗？”
安默儿抿唇笑，身子后仰，两只手杵着船舷，道：“我和逸儿都不会水。”
“怎么会呢？”楚怡心中冷笑，“我听芝芝说，逸儿是会水的。”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江逸闻言立刻生气质问楚怡：“你向芝芝打听我干什么？我会不会水与你有什么关系？”
楚怡神情微变，正想着应当怎么解释，小船忽然猛烈地摇晃起来。
安默儿眼中闪过一抹坏笑，看向楚怡。
楚怡尖叫一声，连忙伸手要去抓江逸。
江逸却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楚怡的手。
这下船晃得更加厉害。
楚怡力气小，刚刚又是主动选择坐在船边，这会儿船剧烈晃动，她重心不稳，身子一歪，砰的一声跌进了湖里。
江逸愣了一瞬，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想着跳下去救人。
安默儿一把揪住她，大声道：“你又不会水，下去干什么？”
江逸看向安默儿，见女子疯狂向他使眼色，傻小子渐渐明白过来安默儿的意思，便压住心中不安，假装害怕地坐在小船里不动，看着楚怡在湖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