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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那种关头,你还记得捡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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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诩捂着脸,他崩溃了。

    真的崩溃了!

    这鬼迷日眼的遭遇,怨不得旁人,只怪他自己管不住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一念之差,阿辞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四个月过去,说不好孩子都怀上了!

    现在,呵!呵呵!

    老天爷真他娘的公平呀!堪称不偏不倚!这贼老天仍旧还了他一个阿辞,也给了他一个孩子。

    只是天杀的,这孩子她是阿辞啊!

    他睁眼,绝望地看着自己没好到哪里去的身体。

    两眼一翻,麻木了。

    所以人活一世,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依他看来,人生,简直索然无味!

    他将目光投向石化的、只能从喉咙深处蹦出几个音的小娃娃。

    她才三岁半。

    崔诩眼里,三分悲凉、三分凄惨、四分悔不当初。

    杂陈五味汇集起来,怄得心肺都在隐隐作痛。

    窦章辞发誓,她不是个小哑巴,也不是个小结巴。

    一个时辰前,她用脸上这张妙语连珠的小嘴,把杜王妃气到暴走。

    可现在,除了“啊”“呃”之类的音节,她说不出任何话。

    从小肉手到小肉脚,全部僵直,除了眼珠子,全身上下哪里都不会动。

    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外焦里嫩的味道。

    哦,是自己被滚滚天雷劈中的头顶。

    她眼珠子不可置信地抡圆了转。

    真的假的?!

    脑子“啪嗒”一声打了个结。

    凝眸看太子殿下,他指缝间那双威仪的丹凤眼,透出的光不要太错综复杂。

    她看不懂,却听得懂,也感受得到,他,没在开玩笑。

    虽然完全不记得当时的细节,可是这张纸戳破后,和他坐在一处,好尴尬啊!

    窦章辞跟着捂住脸。

    肿起来的,打了补子的脸,两只小手捂不住,她干脆拉过小被子蒙住脑袋,拒绝面对现实。

    为什么呢?!

    东宫后院一共进过十多名嫔御,其中不乏名满京城的才女和美人。

    他却学老和尚清心寡欲。

    八年时光,他学会了一百多种字体的“忘情绝爱”。

    对那些上了玉牒,将姓氏出身写在他那页的女人,他处置起来毫不手软。

    满天下,谁不知道他和女人有仇?

    结果……他私底下是那样卑鄙无耻,趁火打劫的混蛋!

    窦章辞呜咽出声。

    搁谁,谁能想得到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初登大宝的大魏新帝能干这么缺德又下流的事!

    她快冤死了!

    若知道那偷香窃玉的无耻淫贼是他,她根本不会以死明志。

    在东宫八年,她多少摸清了一些他的脾气。

    太子殿下从来杀伐果断,面对像她这种抬手便能捏死的角色,犯不着算计。

    所以他夜里到清晨都未动手,至少代表他没想要杀她。

    生疼的小脑瓜想到这里,她一点儿也没有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欣喜。

    只觉得荒唐极了。

    他为什么要宠幸自己?

    是疯透了?还是夺得天下后忽然不甘寂寞……想女人了?

    至于他说的,要娶她。

    不信!一点都信不了!

    他哪是会娶妻生子的性子,便是转了性,也不能忽然看上她。

    他嫌弃死她了,东宫八年,她过的是遭人嫌弃的八年,堪称忍辱负重。

    若没有他,她活两辈子都挨不了那么多骂!

    这哪是喜欢她的样子?

    分明就是见色起意!

    窦章辞气呼呼把他拍死在刑架上,完了又十足得意。

    哼!他肯定没算到,她会宁死不屈。

    崔诩见她久久不言,没一会儿,露在被子外的小脚丫也缩进去。

    绣床上隆起一个布堆,一动不动。

    他耐心等了半晌,她半点回应不给。

    崔诩眸子一沉,忍着怒意扯了扯被角,“阿辞,出来。”

    “得知是我,你很失望?现下是准备捂死自己?”

    感受到被子里反向的拉扯,他指尖一一紧,再憋不住,“出来说清楚!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分明是你先动的手!是你撒酒疯,扑上来扯我衣裳,搂着我的脖子拼了命要亲我!亲不到便往我身上爬!”

    崔诩说得气急。

    “我问过你……问过你可知我是谁,你烂醉的眼眸波光流转,平白生出无限真诚,你直勾勾盯着我,叫我阿诩夫君……我竟信了你!”

    “你边喊我夫君,边故意蹭脱半边衣衫,手脚并用攀上来,像条化形的蛇,缠着我将我推到榻上。”

    “我拼上了半辈子的隐忍克制,问你要不要嫁我,你点了头,那时天际明月皎洁,我当你我是对月许了誓的。”

    “立后的圣旨,五百字,我一字不差背给你听,你哭得梨花带雨,又笑得春光明媚,直往我怀里钻,你兜头就亲,舌头直往我嘴里钻,趁我意乱情迷时扒我衣衫,等我回过神儿,底裤都没了!”

    “那一夜,你不许我走,缠我到寅时才眯了两柱香时间。”

    “这,都是假的吗!”崔诩握拳低吼。

    无力,难受,想哭!

    像被渣男骗了身的小姑娘,既委屈又无助。

    在他不知真假的大段控诉结束后,窦章辞只觉深受震撼,猛地掀开被子。

    圆鼓鼓的大眼睛瞪得像床头悬着的两颗夜明珠,气急败坏的小脸通红。

    “不可能!你胡说!我一点都不记得!”

    “我!我才不会干这种事!”

    多离谱呀!

    她非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依了她?

    简直一派胡言!

    朝太子殿下伸出凡尘欲望之手,亵渎太子殿下这种事,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

    区区一杯薄酒,岂有如此效用……

    定是他又想骗她……他恶劣极了,惯爱拿她逗乐子。

    他说的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特别是,他蓄谋已久要娶她的话。

    立后?也不知究竟是谁疯了!

    崔诩承认,他已经疯了!

    内心有个暴怒的人影,疯狂叫嚣。

    她不认!

    她又不认!

    她什么都不认!

    她白嫖他,不想负责!

    瞥一眼窗外夜色,他绝望地摇头,六月已过,今年六月没来得及飘的雪花,明年六月补上行不行?

    再回头,眼神像深闺怨妇般幽怨。

    看得窦章辞心底直打鼓,又听他强自让声调放平静说:“你丹田处有颗朱砂痣,枕头里藏着两百两银票。”

    “?!”

    窦章辞被一语点穴,颤着声儿问:“你,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呵!崔诩炙热的目光似火光跳动。

    “当然是脱了衣衫看的!”

    “至于银票,呵,你那不顶用的绣花枕头,垫在臀下没几回便破了皮,茶梗泻一地,里头夹着两张折成铜板大小的银票滚落出来。”

    “你烂醉如泥,你不记得我,但那种关头,你还记得探手去捡银票!!”

    “轰!噼里啪啦!”

    窦章辞两眼失焦,彻底石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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