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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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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

    被桐油泼下墙头的吃瓜群众又杀回来了。

    窦家两扇半尺厚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一扇轰然倒塌,声响震耳欲聋。

    窦章辞吓一跳,蹙眉望去。

    青年男子一袭枣红披风在寒夜里飒飒作响,领着大队亲卫阔步走进来。

    绣着云纹的皂靴,稳稳踏着倒下的窦家大门。

    明明旁边是青石阶,却偏要在朱漆大门上留下几个脚印。

    窦首辅纵横朝堂四十年,什么硬茬没见过,冷笑一声,系紧披风提步迎上去。

    偏头抬手一揖,“老臣见过长宁郡王。”

    敷衍却不失礼。

    长宁郡王挺胸昂头,吊着眼一瞥。

    一言不发,越过窦首辅向杜王妃走去,姿态端是傲慢。

    窦玄怔了下,当即直起腰。

    回首见长宁郡王崔衍则,旁若无人地一手将杜王妃揽在怀中,一手轻抚南陵县主头顶,目光发沉,阴郁瞥向窦章辞。

    窦玄心中一凛,暗暗骂道:“竖子无礼。”

    他腿脚不好,特赦见君不拜,便是作揖,皇帝也会虚扶不受。

    如今遇见区区一个掬在京中,封地都没有的郡王。

    先纵容妻女上门寻衅,又拆了他的大门,最后还实打实受他一礼,就算是敷衍的礼,窦玄也不爽到了极致。

    这是故意给他和窦家下马威。

    事已至此,再不能简单当作孩童打架。

    郡王亲自出面,且是这副态度,便是势必要分个输赢胜负。

    正巧,窦玄也有此意。

    否则堂堂内阁首辅,天下文臣之首的官邸轻易叫人拆了,门楣被踩在脚下,他往后不必上朝,不必做人了。

    “王爷!你可算来了,窦家欺人太甚!妾身和阿蓉险些叫窦家人打杀了!呜呜呜……”

    杜王妃性情彪悍十足,长相也非清秀可人挂的,偏生要做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夜间昏黄的灯火下,看起来分外瘆人。

    窦章辞打了个寒颤,好奇打量郡王夫妇。

    长宁郡王中等身量,浑身上下锦衣宝饰,颇有一股天潢贵胄的金贵气势。

    到底是皇帝的亲弟弟,纵使在朝中毫无存在感,也不会短了吃穿去。

    富贵闲人,算起来倒比别的天潢贵胄日子潇洒数倍。

    可他今日这一出唱罢,往后还能默默无闻吗?

    只怕这辈子,杨大将军提前知道长宁郡王不是个好掌控的泥人,就不会给他与虎谋皮的机会了。

    窦章辞迎着长宁郡王阴沉的目光,乖巧站在李氏身边,看杜王妃表演。

    杜王妃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你要给妾身和阿蓉做主啊!”

    “咱们家什么时候是人可欺了?”

    “这么多人都瞧见窦家那贱丫头以下犯上,将我的阿蓉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往后阿蓉可怎么在贵女间交际走动……哪还抬得起头……”

    “……”

    窦章辞眼见长宁郡王握佩剑的手紧了,闻声而来的窦家众人白眼差点翻上天。

    不疾不徐从兜兜里掏出一块乳糖,丢进嘴里。

    圆鼓鼓的脸,因咀嚼乳糖更加鼓泡,像只藏食的小仓鼠,众人看得直手痒。

    天上下凡的小玉女,捏一下,应该不会哭吧?

    “王妃娘娘,您已经不给世子讨公道了吗?刚刚您半句都不提世子呢。”

    “虽说世子编排太子殿下有疯病,打小就是个色胚,还说皇上肯定要废了太子殿下,另立储君,不然大魏天下就要亡矣之类的话,您也不能不要这个儿子了呀!”

    “哪怕是个逆子也是您生的逆子哦!”

    她圆溜溜的眼从杜王妃脸上扫到郡王脸上,满意看那夫妻二人浑身僵硬。

    “一派胡言!贱丫头,你敢污蔑郡王府!”

    杜氏暴跳如雷,从长宁郡王怀中挣出来。

    窦章辞立马缩在李氏裙后,与杜王妃上演一出秦王绕柱。

    杜王妃被这条滑不溜手的小泥鳅气得肝疼,怒喝道:“站住!”

    窦章辞偏不,跑起来还有空回头恶心杜王妃一下。

    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不但要替窦府出头,更要替阿娘报仇,气死这悍妇。

    又回头扮鬼脸的空档,窦章辞一头撞进崔蓉怀中,被双臂箍死。

    心中一惊,她们不讲武德,大人小孩一起上,臭不要脸!

    下一瞬,杜王妃的魔爪伸过来,一把掐住她的小肉脸,用力一拧。

    痛感直击心灵。

    眼泪越过脑子往下掉。

    小肉手抓住杜王妃的手指拼命掰,不服气地怒骂:“放开我!崔蓉不要脸,有本事单打独斗!”

    但她的力气哪有成人大,崔蓉也不傻,一回没打过哪会打第二回。

    手底下攒着劲儿,十分不干净,用蓄着指甲的手伸进窦章辞衣摆里,捡着腰间的软肉掐。

    窦章辞嘴一瘪,不行,不能哭!

    她踮脚,一口咬住崔蓉的脖子,任崔蓉哭喊,任杜王妃拍打就是不放。

    直咬得崔蓉哇哇叫。

    李氏、程氏和婶娘张氏皆想来救她,却被王府亲卫拦着。

    长宁郡王一点也不着急,总归他妻女两个打一个三岁小女童,不可能吃亏。

    只是外头看热闹的咋舌不已。

    多狠的心,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杜王妃那巴掌可没收着劲儿,虽然小玉女嘴里叼着脖子肉灵活躲过去几个,杜王妃大半扇在自己女儿身上。

    但那手劲儿是冲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去的呀,这是要杀人吗?

    “哩打呀,哼!打不着!”

    “窝也咬哩吕儿!哩打窝,窝咬死她!”

    窦章辞死死咬着崔蓉颈侧的嫩肉不松口,瓷白的小乳牙咂出血痕。

    边咬边挑衅,脸埋在崔蓉颈窝,杜王妃根本抽不着,只能挑着其它位置扇。

    她打一巴掌,窦章辞那口小乳牙就加重一点。

    顺带曲起膝盖乱顶,顶累了,脚丫子逮到哪里踢哪里。

    全身所有可以攻击的部位全用上。

    这母女俩不讲武德,她也没必要客气,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边咬边和崔蓉对掐,发现自己的指甲盖修剪的太整齐,毫无威力,她便改为拧。

    “呜!疼死我了!阿娘,快打死她!”

    崔蓉边哭边嚎。

    杜王妃气急,一手揪着窦章辞头发往后扯,一手拎着她衣领,想把小娃娃摔出去。

    奈何小娃娃紧紧裘住她女儿,她一时无法,只能边扯边怒骂:“小畜生!放开!”

    窦玄捶着胸口,家丁和女眷皆被被王府亲卫压着动弹不得,男丁又去家庙祭祖未归。

    他眼睁睁看着这群恶人在自家里欺负孙女。

    今夜还是小年夜。

    窦玄为官四十余载,从没受过这种侮辱。

    他刹那红了眼,不顾男女大防,也不顾上下尊卑,颤着手亲自上前挥开杜王妃。

    长宁郡王的人到底不敢动他。

    天下文官之首,皇帝的老师,六十几岁的老头,打了他便是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长宁郡王耍横,也分得清轻重。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窦玄攥着袖子擦干孙女的眼泪。

    小丫头倔得很,又好强,差点没把崔蓉脖子上的肉咬下来。

    瓷白的牙间沾着血沫沫,白嫩的小脸上也泛着血丝,眼泪汪汪却没张嘴哭出来。

    反而得意又挑衅的朝杜王妃咧嘴。

    窦玄闭眼,她才几岁,这时候要什么风骨,要什么坚强,她这个年纪,就该咧开嘴哭!

    笑什么笑,心疼死人了!

    节节后退的杜王妃被长宁郡王撑住后腰,止住步伐。

    “放肆!你竟敢对本王妃无礼!”

    窦玄理都没理她,摸着孙女被掐破的小脸蛋,愧疚和心疼如潮水满溢。

    都怪他掉以轻心,没看住人。

    “去请大夫给六姑娘瞧伤!来人!更衣!叩宫门!敲登闻鼓!”

    长宁郡王眯了眯眼,“封了窦府大门!今夜谁都别想出去!”

    “是!”

    亲卫得令后,拔出佩刀将窦府各处堵住。

    窦章辞揉揉小脸蛋,白嫩肥的指尖印上丝丝血迹。

    她就不该浪!

    如果不回头气杜王妃,而是看清眼前路,也不会落在崔蓉手里。

    擦一把眼睛,吸一下酸酸的鼻子。

    技不如人,她认,但今天这仇,她记住了!

    窦章辞默默握拳,乳牙咬得咯吱响。

    窦首辅哪知她在记小本本,只当她是忽然后怕,忙顺着背安抚。

    眼神冷凝,“郡王如此行径,是打算将我窦家灭门屠户吗?”

    “本王只要一个公道。”

    “窦兴伤我儿,窦章辞伤我女,窦家关押我妻,这三桩算清,本王即刻就走。”

    “今日堵你窦家的门,本王自知难逃皇兄追责,可男子汉立于天地之间,若护不住自己妻儿,使她们受委屈也必须忍气吞声,那本王便不必为人夫为人父。”

    “将窦兴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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