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寺中毒杀案
九月初九,重阳这日,太学举办登山会,去普陀寺上香祈福。
众学子在寺庙上香祈福,魏若安排他们在寺里斋戒三日,与高僧学习经法传诵,修身养性。
当日,薄雾青山,一行人背着行囊,往普济寺而去。
到了普陀寺山脚下,高耸入云的阶梯以及坐落云端之上庄严的寺庙,让人仿佛直登天梯,飞升成仙。
他们打算步行走上这千步梯时,只见几名小厮抬着一张竹椅走了过来,竹椅上男子正是玩世不恭京都纨绔赵亭方。
“方少,你游学回来了?”
“你不会找人抬你上山吧?”
“你这可不够意思啊,我们走路你坐轿子!”
“本少爷岂是走路之人?”赵亭方打开扇子,扇着风。
“赵亭方,拜佛讲究诚心,登山强身健体,轿子不能上山!”魏若说道。
“忌酒,我人都带来了,就让我……”
“不可,若赵公子执意如此,不如就此回去,太学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别别别,忌酒,我下来走,下来走!”赵亭方连忙让小厮将竹轿放下,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舔着笑跟上队伍。
叶景澄没想到这一次遇到赵亭方竟然是在这里,上一世第一次见他是在越侯夫人府里,叶景柔落水是他第一个看见的,当时他还特别英勇的跳水去救人。
想必他应该就是叶景柔那狂热的追求者了。
赵亭方也看到了叶景澄,询问左右才知道她是叶相府里嫡女,又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同叶景柔上下对比之后便对叶景澄不以为意。
众人到达普陀寺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寺里的主持在院堂安排了午膳。
太学里的一众学子都是锦衣玉食的小姐公子,而寺庙的伙食不过青菜豆腐,看菜色就全无食欲。
有些学子宁愿不吃,有些一边抱怨一边吃米饭,而也有一些埋头吃饭,比如尉迟燕。
早年,她同尉迟少羽去赈济灾民,当年的灾民死伤无数,三餐不饱,有白粥已是幸事。
叶景澄坐在她身边安静的吃饭,寺庙的伙食看着不怎么样,吃起来倒还不错,青菜里放了一些蘑菇,吃着爽口的很。
午膳过后,众人在院子里歇息,小和尚给她们安排了厢房,便几人一间屋子去休息。
叶景澄同尉迟燕作伴在南边一号厢房,还有两名世家小姐一起。
午后的阳光十分刺眼,尉迟燕在屋里小憩,叶景澄百无聊赖便去了寺庙的正殿。
正殿有一尊弥勒佛,她虔诚的在佛前点了香,并不求什么,只是拜了三拜。
她才一起身打算出去,就碰上念经的方丈。
“施主似有疑惑,不如去贫僧禅房解惑?”那方丈说道。
叶景澄讷了讷神,点头同意,她随着他进入殿后的禅房,禅房内悬挂着一幅“悟”字字画。
了悟请她就坐,自己则为她沏茶。
“方丈,我想找到来时路,不知能否为我指点迷津?”叶景澄看着莲花盏的杯子,微微出神。
“施主二魄在心,如今的路便是来时的路,何必迷惑?”了悟笑着反问她。
“可我分明不是我,但又好像是我!”
“你与她本为一体,是你不是你,都是你!”
“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叶景澄看着眼前这白须方丈。
“阿弥陀佛!施主,命是个轮回,转来转去终是你我他,如今的你就是如今的她,二魄汇成一缕残魂,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叶景澄呆呆的看着他,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道:“方丈,谢谢你!”
“施主日后若有困惑仍能来此寻我,贫僧法号:了悟!”了悟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叶景澄看着她的佛珠出了神,仿佛眼前是自己前世今生的一切,又将亲眼看到顾裕年战死的画面在眼前过了一遍,她的心突突的跳,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她依然在大殿之内的弥勒佛前,方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在梦中。了悟方丈的话声声在耳: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如此,便随心随性,好好活着。
听风阁内,自从阿幻收到一副匿名送来的拐杖让顾裕年使用,顾裕年便每日在院子里做康复训练。
他的腿逐渐开始有力气,并能让他直立行走,岁寒的毒已然全解了,他脸上的疤也消失不见,恢复了英俊的容貌。
整座晔王府,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只有阿幻三人与孝叔可以接近听风阁的人才知道此事。
相思自从看到顾裕年可以站起来,心中的爱慕之心更加磅礴,她那惊才风逸的王爷又回来了,从此这江山便可由他牢牢抓住,成为九五至尊!
“过去一月了,那叶小姐还真是再没露过面!”阿幻小声嘀咕,真有点想念碧容那丫头做的吃食。
“还提她做甚?主子的腿好了,她也没什么价值了!”飞影抱着剑,埋怨他多事。
“听说他们今日去普陀寺祈福,珍馐楼出了新的重阳糕,想不想尝尝?我去买!”阿幻用肩膀撞了撞飞影的胳膊。
“不想!”飞影给了他一个白眼。
阿幻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那我自己去买。”
顾裕年在屋里听到他二人的对话,他手里牢牢的抓着叶景澄的香囊,不是他不想将她从心里抹掉,可他怎样都做不到,闭上眼眼前全是她。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让他如此惦记,真是魔怔了!
普陀寺……她若见到我这副样子,不知会怎么样?
他忽然想到那日她知道自己能站起来后兴奋的模样,就是天上所有的星辰汇聚在一起都不如她眼里的光芒璀璨。
午休过后的晚课,众人在殿前诵经,晚课后用晚膳时,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听得皛班的一名女学子在厢房离奇暴毙。
叶景澄与尉迟燕本想过去看看情况,结果人太多根本看不到什么,很快刑部的人就来,楚常玉一来吸引了不少的女学子。
楚常玉,年二十,尚未婚嫁,从四品刑部侍郎,为人正直,最重要是长相俊逸,有君子之风。
尉迟燕见女学子们对他的到来,个个激动雀跃,不满的说道:“那只花孔雀又来了!”
叶景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花孔雀……这个词汇当真时髦的很!“好歹你也要叫他一声兄长。”
“我尉迟燕只有尉迟少羽这一位兄长!”
“好好好!你的哥哥最棒最了不起!”
“那你为何不喜欢他?”尉迟燕问。
“燕儿,我对你兄长并无心动,男女之情不是因为他出类拔萃就会有的!”
尉迟燕不理解,“他出众,喜欢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说的话,我不懂!”
叶景澄思索了一下,说道:“出类拔萃的人每个人都会喜欢,但是男女之情与单纯的欣赏崇拜是两回事。”
“如何不同?若没有欣赏与崇拜,又是如何爱上对方的?”尉迟燕问她。
叶景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欣赏你兄长的才略,但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上一世的叶景澄,她什么都没有,胆小怯懦,被算计至死,顾裕年仍然爱她,替她报仇,珍惜她的一切。
可见,爱情是不论对方是什么样子,就算他不是最好的,也会觉得他就是那个唯一。
“她那榆木脑袋想不明白的!”楚常玉的声音传来,把这闲聊的二人吓了一跳。
尉迟燕瞪了他一眼:“你那插毛的脑袋好使!”
叶景澄笑了笑,正色道:“那女学子怎么死的?”
楚常玉看了一眼现场,说道:“死状较诡异,像是毒杀,目前还没有头绪。”
“毒杀?什么人要毒杀一名太学学子?”叶景澄拧了拧眉。
楚常玉看着二人,说道:“你们只管待在厢房不要乱走,我们会在此处查清真相。”
随后他又仔细叮咛尉迟燕,“特别是你,不要乱跑,若有危险还是用小时候我教你的方法!”
“知道了!”尉迟燕不耐烦的应了一句,拉着叶景澄回自己的厢房,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似的!”
叶景澄看着她笑道:“这位楚公子可是疼你疼得紧呢!”
“他那是怕没保护好我被我哥打死!”尉迟燕面上一红,哼了一声。二人才到厢房,推开房门,一股毒烟扑面而来,叶景澄二话不说捂住尉迟燕的口鼻,退到一旁。
毒烟散去,屋里的地上躺着一名女学子。
叶景澄只觉头昏昏沉沉的,她从腰间拿了一包百解丹出来,自己服了一枚,给尉迟燕服了一枚。
尉迟燕见了尸体,吓得花容失色,拿着腰上的铃铛不停的摇,很快楚常玉等人就出现在院子里。
楚常玉见到尉迟燕,立刻便问:“可有受伤?”
“我没事,小景给我吃了解药。”尉迟燕摇了摇头。
楚常玉满脸奇怪的看着叶景澄,“你为何会随身配有解药?”
叶景澄按了按发胀的头,坐在石凳上,说道:“我是大夫啊楚大人。”
楚常玉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她,他端详了她半刻,说道:“郑岁那个案子,也是你。”
尉迟燕好笑的说:“你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可见你那插毛的脑袋也不好使!”
楚常玉并不与她嬉笑,反倒对叶景澄多了两个心眼,每次毒杀这女子都在,还随身带着解药,莫不是她与这次的案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