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去过

    \"的确……如今应当已被抹去了吧。\"约修亚淡然一笑，略带苦涩。“你不会阻拦我吗？”他问。

    “不会。这是你的选择。”海利加摊开双手，眼神深邃，“不过有一言，我必须告知你。”

    “何事？”约修亚凝神。

    “艾丝蒂尔……她绝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结局。你的任性……终将毁于她的手中。”海利加语重心长。

    “我有种预感……你会回来的。”来自幽暗世界的菲，对这位少年有着敏锐的直觉。

    “是吗……”约修亚苦笑，“你们在此守候，只为看一场戏，和我说再见吗？”

    “当然不。”海利加自嘲一笑，“我可实用得很。看样子，你了解不少内幕，比如「结社」的阴谋，他们的真正身份……”

    “确实……”约修亚沉思，“有何事你想了解？”

    “幕后主使者便是亚鲁瓦教授吧。”海利加直言不讳，“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盖尔格·怀斯曼，「噬身之蛇」第三柱。”约修亚回应。

    “多谢……知晓这些已足够。”海利加诚恳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斩断他的首级。”

    “……我会比你先一步完成。”约修亚绽放出与他往常截然不同的笑容，“不过为何？你应该察觉到「结社」的非同寻常。与一无所有，无所畏惧的我不同……你有牵绊，有……家人。”

    “与你的理由相同。”海利加面色沉静，“那畜生竟对我的菲施展手段。那种近似‘暗示’的力量……”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之前对我心存疑虑的根源吧？”约修亚豁然开朗，“你对那种痕迹如此敏感……难道是体内特殊‘灵力’所致——”

    话音未落，约修亚突然噤声，似乎在留意某种动静。

    “卡修乌斯先生。”毫不掩饰的气息弥漫天台，所有人都感受到蕴含“螺旋之力”的气息，“你也来了。”

    “是啊……”卡修乌斯的目光复杂，“要离开了吗，约修亚？”

    “父亲……”

    “大致情况我已清楚。”卡修乌斯伸手打断，话语间充满深意，“帝国发生的神秘组织袭击事件……这一切，只是为了将我的脚步留在帝国……但通常来说，不可能如此周全……除非内部情报不泄露。”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果然不愧是父亲，没错，情报由我提供。”约修亚承认。

    “但……这不是你的意愿，对吧？”卡修乌斯意味深长，“那边的小姑娘或许有话要说。”

    “是的……”菲点头，“意志和身体几乎不受自我控制……在那种状态下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无论如何，我毕竟是你的父亲。”卡修乌斯的语气带着一丝自豪，“然而，五年前的约定……我铭记于心。当你成为我们的麻烦源头，不论以何种方式与「结社」接触——都需从我们面前消失。没错吧。”

    “因此……我必须遵守。”约修亚用冷漠掩盖内心的伤痛，“否则……我又会成为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再见了，父亲……还有海利加和菲。”

    约修亚缓步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卡修乌斯在月光下低声自语。

    “这样的理由……你觉得能向艾丝蒂尔解释得通吗……”

    “已经走了吗……”卡修乌斯的低叹几乎难以察觉。良久，他抬头看向天台东角。

    “喂……差不多该出现了吧。情报部特务部队队长，洛伦斯·博格少尉……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结社」的「剑帝」更为恰当？”他低声道。

    “什么……”海利加惊讶，他并未察觉附近还藏着一人，更别提此人是他熟悉的敌人，曾多次交手却未曾胜过。

    “呵呵……你察觉到了啊……不愧是「剑圣」。”不再藏匿气息，那股肃杀之气清晰传入海利加的感知。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金属摩擦地面的咔嗒声中，被称为「剑帝」的男子缓缓现身。

    “连这个名字都知道……看来教授对你戒备有理。只是……”语气转变，“让那边的孩子知晓此事，是否太过多余了？”

    “「剑帝」吗……真是威风凛凛的称号。”海利加假装赞叹，眼前的男子并未佩戴他常戴的深色面具，俊美的面容在冷月映照下更显迷人，“配上你那张傲慢的脸……”

    “呵呵……不必过多恭维。”男子轻笑，“前几天你力量失控的一幕，确实令人惊叹……老实说，如果你用那种力量对付我，就连我也只能避其锋芒……那边的「剑圣」阁下恐怕也是如此。”

    \"呵呵，我确实无法否认了。\"卡西乌斯的笑容透着一丝寒意,\"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与约修亚，究竟是何等的关系？\"

    \"这件事与你，以及你身旁那两位少年少女无干。不过……\"提及约修亚，那位看似冷漠的莱维语气也柔和了些许,\"这五年来，你对他的照料，我在此表示感激。\"

    \"如同兄长一般的存在，是吗？\"尽管莱维漠然地避开所有问题，但敏锐的卡西乌斯仍从字句间捕捉到重要线索，半真半假地说道。

    \"嗯……\"莱维不满地瞪了卡西乌斯一眼，最后还是作罢，\"随你怎样认为吧。但在此之前……你就这么让我离开吗？\"

    \"世事如棋，有时候为了赢得胜利，需要深思熟虑。\"卡西乌斯话中有话。

    \"哼……故弄玄虚。\"莱维不再争论，转身离去，\"你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向你的女儿解释吧。\"他身影逐渐消失于黑暗中，\"再见了，剑圣。\"

    \"「噬身之蛇」啊……看来，就连我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卡西乌斯感叹，\"你小子，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

    \"没错……刚才与约修亚交谈时，我也有这种感觉。\"海利加苦笑，\"但一定有些事情，唯有我能完成……对抗结社，绝非我一人的使命，而是需要众多伙伴的助力。\"

    \"你说得对……可那个蠢货约修亚看不到这一点。\"卡西乌斯苦笑，\"那小子毫无成长的样子……还有我那蠢女儿也是如此。\"

    \"别这么说，约修亚只是在与自己较劲，艾丝蒂尔嘛……她的气质很独特，没人会讨厌的。\"海利加认真地说，\"话说回来，卡西乌斯先生，你听说过‘哈梅尔’这个名字吗？\"

    \"……是从陛下那里听来的吗？\"这个问题让卡西乌斯也怔了一下。

    \"算是吧……但我真正留意到的，是莱维提到这个名字时，女王的反应。在艾丝蒂尔等人驾驶窃来的秘密飞艇闯入王城，与女王卫士莱维交战之后，莱维提过，女王对‘哈梅尔’这个名字的熟悉并没有资格安慰他……类似的话。\"

    \"……原来如此……如果他来自那里，我就明白他为何年纪轻轻，眼中却燃烧着那样冷静而仇恨的火焰了……\"卡西乌斯长叹，\"这样一来，我反而无法指责约修亚了。\"

    \"所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海利加追问道，他意识到此刻的剑圣或许更容易透露信息，\"我绞尽脑汁，也只能联想到父亲府里留存的老版地图上似乎标有一个类似的名字……那个村庄，有什么特殊之处？它与百日之战有何关联？\"

    \"‘哈梅尔’……这个名字，团长似乎提过……\"菲的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被唤醒，\"他说有个佣兵团受雇攻击那里，之后全员遭灭口……\"

    \"……嗯，这倒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卡西乌斯面色黯淡，\"原本这事我不该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正是这一切的开端……\"

    于是，打开话匣子的卡西乌斯，详尽地从他的视角讲述了这个故事。帝国的主战派觊觎资源丰富、科技发达但地域狭小的利贝尔已久。最终，在他们的主导下，利用雇佣的‘猎兵团’，伪装成王国军，对王国与帝国边界的村庄‘哈梅尔’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屠杀，以此为借口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百日战争。然而，因卡西乌斯·布莱特的出现，战争最终几乎以惨败收场。为了掩盖计划中的丑闻，帝国在不得不签订的停战条约中明确要求利贝尔对‘哈梅尔’事件保持沉默。

    \"恐怕他们就是那村庄的幸存者。\"卡西乌斯的声音沉重无比，\"陛下为了王国的子民，不得不接受那样的条约。尽管对任何人都可以用顾全大局为借口……但对于‘哈梅尔’的孤儿，却无法如此说辞。\"

    \"这种事情……难怪主战派要杀掉那些猎兵灭口了。\"海利加点点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是巧合。按照约修亚刚才的说法，他在‘哈梅尔’事件后与莱维都巧合地加入了结社，并在此次争端中各有所贡献……这样的巧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卡西乌斯明白了，\"‘哈梅尔’事件与结社有关……？！\"

    \"这解释得通……假设结社的目标是‘光辉之环’，并且确信这神秘之物封印在王国内的某处，掌控王国的政权，便能在此地为所欲为。十年前，或许他们与帝国的激进派联手，企图吞并这片土地，从而自由行事。这次政变亦是如此……当理查德上校完成那个装置，解放了‘幻想交响曲’后，他身上的奇异暗示感便消失了，你也得以摆脱帝国的束缚，后续事务的处理出奇地顺利，仿佛结社完全放弃了之前的计划。要么是他们的力量不足以支撑野心，要么就是目标达成后，他们对后续的演变不再关心了。\"

    \"确实，但疑点仍然重重。\"卡西乌斯提出见解，\"首先，他们曾与帝国的激进派接触……这么做太冒险，而且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再者，百日战争与这次政变相隔十年之久，假设为了这个目的潜伏十年，等待最佳时机……\"

    \"……并非不可能，对吧？\"见卡西乌斯停顿，海利加露出\"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时间久远，或许很多人已忘却此事……唯有结社铭记于心。\"

    \"你的观点有理，我会与女王陛下商谈。\"卡西乌斯点头道，\"话说回来，你询问此事，莫非是想……？\"

    \"嗯，正如你所想。\"海利加微微一笑，\"你那儿有保存‘哈梅尔’地区的古老地图吗？\"

    \"有的。\"卡西乌斯惊讶地看着海利加，\"你要去？\"

    \"当然……有些事情，亲眼目睹才更稳妥。我对这事很感兴趣，菲似乎也对此颇感好奇。\"

    \"那就如此吧。\"

    \"你们也要离开？\"一周后，王都格兰塞尔空港，海利加与即将启程前往雷曼自治区的亚妮拉丝和艾丝蒂尔告别。

    \"嗯……父亲说得对。没有力量……对抗‘结社’，或者找回约修亚，都是无法实现的。\"回到洛连特并引起一番风波的艾丝蒂尔，眼神多了份沉稳，\"从这个意义上讲，亚妮拉丝姐姐也是如此吧。\"

    \"嗯……为了追赶克鲁兹前辈他们，我也要努力提升自己。\"亚妮拉丝整理头上的丝带，轻拍脸颊。

    \"给你们这个。\"海利加递上一本笔记，\"上面记载了一些……嗯，治疗伤痛和解毒的秘方。或许会有所帮助。\"

    \"那些配方就连教区长都赞不绝口……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艾丝蒂尔高兴地接过笔记，\"你们……我记得，要去克洛斯贝尔吧？\"

    \"嗯……之后会回家乡一趟，我已经两年多没回去了。\"海利加微笑道，\"正好菲对我的故乡很感兴趣。\"

    \"啊，登船通知已响起，我们该走了。\"艾丝蒂尔匆忙提起行李，\"两位，再见。\"

    \"祝你们一路平安。\"海利加没有过多的告别，只静静目送她们登上飞艇的甲板。

    \"雷曼自治区……游击士协会的总署……\"菲轻声说，\"那是好地方，风景也很美。\"

    \"你去过？\"海利加略感意外，\"不会是与游击士交战吧……\"

    \"不……团长说过，那里是游击士的大本营，敌人众多，还常有s级游击士坐镇，开战并不明智。\"

    \"原来如此……那就祝她们二人能真正成长吧。\"海利加抬头，\"好了，现在是时候去找卡西乌斯少将了。\"

    \"抱歉，二位，少将突然有紧急事务，前往蔡斯地区了……不过他临行前，特别留了这个给我。\"未能找到卡西乌斯的海利加，在王国军驻地遇见了希德中校，对方带来了卡西乌斯临时离队的消息。

    \"算了……我知道他很忙碌。\"海利加收起未曾打开的羊皮纸卷，客气地说，\"辛苦你了，希德中校……我记得是你帮助艾丝蒂尔他们逃出了雷斯顿要塞的追捕，没错吧。\"

    \"是的……真是惭愧，本应为国家，为陛下效力的我，却被情报部胁迫，不得不做出那样的事。\"希德中校愧疚地说道，\"还好卡西乌斯少将及时归来。话说，您就是传说中独自击溃那台名为‘幻想交响曲’的古代遗迹兵器的帝国英雄吗？\"

    \"哎……背后有很多原因的。\"海利加挠头，如今他已懒得辩驳，\"不过顺便提醒你，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没那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