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年之约终化形
溪水自上而下流，冲刷着溪间石头。
时间便是那溪水，世间生灵，便是石头。
又是新的一年四月。
十万里连绵大山，灭世尊者收服一个又一个的部落的野心，还在继续。
灭世尊者具体为何样貌？
小白没见过，就连巫蔓，这位被灭世尊者派给虎老二的强力打手，也没见过。
据巫蔓说，就连当初自己被灭世尊者打败时，也没见过其真正模样，只见到一团黑云，自己与黑云斗了不过数个回合，便落了败，最后拜入其麾下。
一场场战斗的磨砺下，小白也越来越强大，身型也变得愈发壮硕，一身银色皮毛散发着亮眼的光泽，战斗在其上留下的新旧伤疤，看在巫蔓的眼中，多了一些成熟。
小白此刻挺立在山峰的一块光洁的岩石之上，眺望下方。
下方是一个即将要去收服的妖兽部落。
“小白，想什么呢？”
耳边骤然响起一个柔媚的声音，一只豹爪搭在了自己肩上，一只柔软粉红的舌头在脖颈上的皮毛舔舐了一下。
是巫蔓，在有意无意中揩着小白的油。
“没想什么。”
“最近积累了不少战功，可想好换取何种奖励了？”
这两日论功行赏，小白早就想好了。
“姐姐，化形术如何？”
巫蔓古怪的看向小白，说道：“你不会想换它吧？”
小白心一沉，问道：“不行吗？”
“当然行，只不过换这化形术太亏，你若想学，我直接教你便是。”
“真的？”
“姐何时骗过你？这化形术不知道的人都觉得高深无比，实则再简单不过。”
见小白一脸不信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你看好了。”
话刚落音，巫蔓面露痛苦神色，全身噼里啪啦作响，身型慢慢缩小，后肢站立，身体成人形状，高高立起，身上的花色皮毛渐渐淡去，一点点露出雪白的肌肤，面部渐渐变成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
不过数十息的功夫，一个全身赤裸，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女子面容娇艳，双眼几欲滴出水来，直直的看着小白。
小白毕竟前世为人，血气方刚，女子显出身形后，便别过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化作女子的巫蔓踩着猫步缓缓走近，调笑道：“小白害羞了，看来弟弟对这人类的躯体，好像更感兴趣。”
小白尴尬一笑，想要岔开话题，于是夸赞道：“姐姐你真厉害……”
女子莞尔一笑，如春暖花开。
“弟弟，想学吗？”
小白心中一动，转过头来，惊喜的问道：“我……现在能学？”
“嘻嘻，当然能学，不过……”
女子故意停了下来，玩味的看着小白。
小白意识到了什么，又连忙别过头去，看向远处。
身旁的女子缓缓走近，小白心跳加快。
一只柔软的手掌一把捏住了自己的下颚，手上一股大力，将自己的头强扭了过来。
眼中的女子笑意盈盈，眼波流转。
“我的弟弟啊，你在怕什么呢？不想学这化形术吗？”
“呃……想！”小白眼睛看向地面。
女子说话的语气骤然一肃。
“好了，不逗你了，这化形术可以教你，但教你前，姐姐有必要告诉你……”
“化形术并非高级难学的妖术，只是这化形过程，是身体全身骨骼、肌肉、皮肤、毛发重组，痛苦异常，如果无法忍受失了心神，心智便会沦陷，自此成为一具空壳，此其一。”
“化作人形后，需要不断以妖力维持，当妖力不足以维持时，便会变回原样，此其二。”
“化作人形，很多强大的妖术无法施展，实力大打折扣，此其三。”
“最后，虽化作人形，但也很容易被那些修仙之人识破，毕竟人与妖兽的元神，差别甚大。”
“所以这化形术便显得很鸡肋，除非有必要去俗世间走动，或者自己有压制自身妖兽气息的宝物，否则没有妖兽愿意去冒险，也不愿施展这化形术。”
小白听完恍然大悟，难怪在妖兽中很少见到会此妖术的，而那些不了解的，只道这化形术难学。
女子嘻嘻一笑，脸上神情一变，又千娇百媚起来。
“我的弟弟，还想学吗？”
想！当然想！原本担心修为不够，或者此术难学，既然没有修为限制，也不难学，为何不学？
自己还是想做回人的！
小白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女子神情一愣，径直问道：“弟弟为何一定要学如此鸡肋的妖术？”
小白语气坚定，“为了一个承诺。”
女子疑惑道：“什么承诺？”
小白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虽然这巫蔓一直以来对自己不错，但从古至今，人与妖兽都是敌对的。
犹豫片刻后，便敷衍道：“答应过一位朋友，要去人类的俗世间办一件事。”
女子哪看不出小白的心思，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愿说便算了，姐姐教你化形术便是。”
说罢一咬牙，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身型缓缓变大，全身嘎嘎作响，身体趴伏，毛皮重现。
片刻后，女子又变回了巫蔓。
巫蔓也不多言，当即传授给了小白化形术的行功秘诀。
以小白灵智，很快便领悟得七七八八，便尝试着按照秘诀运功。
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像是一座大山在疯狂挤压着自己的身体，脑海中骤然变得空白，心神险些便要迷失。
巫蔓见小白眼神痛苦又茫然，不由得大惊喝道：“守住心神！”
若是心神迷失，便很容易失了心智，变成没了心智的空壳。
这声大喝成功将小白心神拉回，小白眼中中的茫然消散，巫蔓长舒一口气。
小白的痛苦还在继续，耳中只听得自己全身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巫蔓说得没错，全身组织重组，痛苦异常。
脑海中只坚守着信念，仿佛过了许久，身体骤然一松，一股倦意袭来。
小白缓缓起身，觉得身体轻了许多，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
白皙细嫩的皮肤，修长的手指。
小白看向一旁的巫蔓，眼神中又是惊喜又是感激。
片刻后，似乎在巫蔓那湛蓝的眼眸中发现了什么，连忙用双手捂住了下面。
巫蔓发出不屑的声音，一脸鄙夷的说道：“捂什么？相对于你这副人类的身体，姐姐我还是对你的本体更感兴趣。”
小白尴尬一笑，感受到体内妖力正在缓慢流失，不由得心中苦笑。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按这种流失速度，不过三五日，便会自动变回原形。
按照秘诀行功，身体又缓缓变回了疾风狼的模样，小白感到了一丝倦意，心中却是甚是欢喜。
巫蔓在一旁泼冷水道：“小白，我劝你现在好好养精蓄锐，一会恐怕将会是场恶战，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可别一不小心折了进去。”
“啊！把这事给忘了！”
小白骤然反应过来，慌忙告辞，回去养精蓄锐去了。
百花谷的清晨。
花间点点夜露还未散尽，江暮雪趁早去采了些露水，归时被这初晨之景所吸引，便一路赏着美景，缓步朝师父的小院走去。
心旷神怡之际，迎面快步走来一人。
江暮雪微微皱眉，又是那庄婉如。
只是这次庄婉如行色匆匆，与江暮雪擦肩而过后，连招呼都未打，更别提出言讥讽了。
要知道以往见了面，这庄婉如总会先出言讥讽两句自己。
见其身影渐行渐远，江暮雪不由得低笑一声。
自己何时成了贱骨头了，人家不笑话自己两句，还胡乱想起来了。
而那庄婉如也是着急去见自己的师父，才会对江暮雪视而不见。
穆文倩的住处。
穆文倩闭目端坐，面前一杯热茶，热气化作白雾袅袅，缓缓上升，最后消散。
庄婉如一脸紧张的进了屋，低声唤了一声“师父”后，便不再出声，等师父开口。
过了半晌，穆文倩仍然闭着眼，口中缓缓说道：“来了？”
庄婉如“嗯”一声。
穆文倩睁开了眼，看向庄婉如，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又恢复如常，缓缓说道：“这个月，你家族中送来的丹药，似乎少了许多。”
庄婉如闻言低下头，连忙说道：“兴许是不小心弄错了，弟子这就去信问问。”
穆文倩重新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不着急，先把今天的早课做了。”
庄婉如长舒一口气，应道：“是！”
“你的修行还不够，须得更加卖力，明白吗？”
“还有，你自己须得明白，为师如此苦心教你，当初可是你母亲承诺了每月的丹药，并不是我非得要的。”
庄婉如眼神中有些黯然，连忙说道：“弟子愚钝，能够拜入师父门下，那些丹药，本来就是应该孝敬师父的。”
“你知道就好！好好做早课吧，不许偷懒，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要问。”
“弟子记住了。”
庄婉如应下，便在一旁盘腿坐下。
师父说的早课，便是每日气海内反复吸收凝炼灵力。
青玉宗的议事大殿，就在青玉山山峰上。
青玉山山腰处常年云雾缭绕，世人都知道这座山上住了仙人，整座山常年阵法笼罩，寻常人进到里面，便会迷了路，晕头转向的绕了许久，最后一定又会绕出来。
议事大殿内，王左丘与一众长老正商讨着今年几大宗门历练大比之事，一旁的胡元才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昨日宗主将自己唤去，说了保平县的事，自己倒没觉得什么。
有自己在，青儿即使不在青玉宗，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谁料一大早望月楼便传来加急消息，青儿昨夜被害，昨日宗主才宣布了惩处，今日便遇害，未免也凑巧了些。
此时，王左丘也与众人讨论完了宗门历练大比之事，最后嘱咐道：“诸位长老，今日务必将各自名下弟子参与历练大比的名单上报。”
诸位长老连声称是。
“宗主！”
胡元才陡然起身。
“哦？胡长老可有什么建议？”
“属下在保平县的一名外门弟子昨夜遇害，还请宗主允许属下前去探查明白。”
王左丘闻言一怔，余光飘向自己的弟子河晚风，见其神色正常，便缓缓说道：“竟有此事，有劳胡长老前去，务必查个明白！”
胡云才连声称是。
半个时辰后，一道青光出了青玉宗，直朝保平县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