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女瑛
“编号0-7313。”
“遭遇了小行星撞击？还是说你主动引导了观测站撞击被引力牵引的小行星？”
看着那依旧锁定着自己的黝黑枪口，周然坦然上前，问出了让那个人形生物突然宕机的问题。
“不可能！土著，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了这些信息，但是我警告你，按照保密法案···”
“观测站人员不得与土著进行任何直接或者间接接触，包括攻击行为。”
似乎是猜到了对方要说些什么，周然已经提前帮它把那些话说完了，甚至还包括它原本打算隐藏的那一部分。之所以如此熟悉，正是因为这是周然曾经的游戏生涯里相当印象深刻的一幕，源自于群星stellaris之中曾令周然初次自我感动的观测站被摧毁事件。
“我们位于【】上方观测站中的研究人员，操作观测站的轨道推进器，与小行星进行了正面碰撞。撞击使得小行星偏离了【】的轨道，但观测站无人生还。显然，他们不忍心看到自己花费毕生心血研究的文明就这样消灭。”
群星stellaris之中对此虽然只有单纯的文字描述，但是周然确实曾经因此而萌生感动。那种高文明对于低文明的怜悯充斥在这段文字描述之中，像是年长的兄弟对于懵懂无知的弟弟妹妹的忘我看护，不计得失，不惧牺牲。
但是后来，他就把这些感动彻底掐灭在萌芽之中了。因为星系之中存在的那些土著文明或是直接攻击他的观测站，或是拐带他的观测站人员叛逃，都是作死能手，都必须出重拳。
而曾经他编辑文本，对类似事件的编号就是0-7313。
“真怀念啊！”
感叹着世事无常，周然也不曾想到这个天外来客竟然会来自他那个虽然熟悉，却也无比陌生的群星stellaris。熟悉是因为曾经累计消耗在其中的2000个小时的游戏时长，但是陌生是因为这款星际文明推演游戏那极端细致和浩如烟海的mod。
那是一个和文明六一样的杀时间神器，也是一个充满各种可能性的虚幻国度。
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别无二致，其中故事好比群星，恒河沙数一般难以计数。
“土著，警告！”
暂时将自己抽离出怀念的情绪之中，周然看着自己面前小地图中依旧显示浅绿色的光点，他得庆幸自己的档位大多都没有点过极端排外主义，否则他现在所面对的就不会是一再的警告了。
不过他如今还要做一件之前他相当讨厌的事情，就是拐带面前这个观测站的幸存者。
他大概能够断定这个幸存者一定是曾经存在于他游戏档位之中，受他派遣的观测站成员，那么没道理那些土著文明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虽然因为重开的次数过于频繁，他无法断定其中具体的设定，但是他对于自己游戏习惯还是相当记忆犹新的。平等、军国、唯心这是他自己开局大多必点的三个思潮，既然如此，沟通起来或许就没有那么麻烦。
“我们或许可以做个交易。”
“观测站已经摧毁了大半，假如你真的一直在观测这个文明的话，你就应该很清楚，留在这里无疑是相当危险的。”
“···”
平等促使观测者并不会完全站在自身文明的立场考虑问题，唯心促使它有足够的变通性，军国虽然会给帝国的平民提供相当优秀的身体素质，但是也会让他们更加坚定自我的选择和判断。
所以，正如周然所预料的那样，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他的提议。
“我希望能够帮助你。”
“为什么？”
“我们之间是存在某种因缘的，你无需询问我是因何而得知这些信息的，只要进行接触，你应该就能感受到那份存在于宿命之中因缘。”
“假使你有所犹疑，不如亲自试一试。”
神魂暂离躯壳，虚影状态的周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因为对方那件附带光学迷彩的披风，他其实并不能分辨对方是否有灵能方面的能力。但是唯心主义所带来的灵能飞升路线，必定会给帝国的民众带来灵能方面相关的天赋。
正如周然对它所说的那样，不妨以最唯心的方式试一试，自然就可以得见分晓。
似乎是有所触动，对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从披风中伸出了一只被机械外骨骼包裹的手臂。那只手臂本身并没有多少机械改造的痕迹，就和武周寻常人类的手臂一致，只是略显细嫩白皙，似乎是个雌性。
这当然没有出乎周然的预料，他的存档他自己最为清楚，当初作为身心健全的成年男性，他自然是把档位里的种族管理者基本设定为了雌性人形生物。
“主宰的气息？”
似乎是其中存在因缘过于紧密了，对方直接伸手握住了周然的手臂，虽然周然的身躯已经被罡气洗练过有过相当的强化，但是他依旧可以感受到某种似乎能够拧碎他骨头的力量。
“我明白了，我同意你的交易。出于平等的考虑，我们之间可以先互通姓名。”
一时的失态很快就恢复了，这位观测站幸存者理所应当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而她的名字也并没有令周然意外。
“皇女玉瑛。”
“周然。”
揉搓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臂肌肉，周然大概明白为何这位幸存者的身体强度这么高了。群星stellaris之中的npc除了一般的科学家、观测员之外，还有唯一的统治者，而由于他曾经大部分的存档都是帝国体制，所以所有统治者都是以皇女来命名的。
那么面前这个观测站幸存者，大概就是某个存档的帝国继承人之一。
“能把观测站先关闭吗？你知道的，我们可能没办法将这么大的造物带走。”
达成了一致之后，周然理所当然对其下达了指令，只是这位皇女玉瑛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这就是平等主义不得不尝的特性之一了，虽然因为平等所以很好沟通，但是这个平等思潮其实是相互的，她对于自我的意见也很平等。
“观测站不能留给土著，有被破译研究的可能。我们必须先把所有的遗骸处理干净，才能离开。”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她看了看周然，似乎在观察什么。但是很可惜，他们都没有过多的时间再互相试探了。
周然之所以提出要尽快离开，正是他之前用以说服皇女玉瑛的理由之一。虽然吴城郡周边大部分的妖邪已经随着那场决战被清缴了，但是这也意味着吴城郡周边已经产生了空缺，会有不少妖邪再次前来占据地盘的。
“高能量反应在接近，你说的没错。”
只是片刻，那位皇女就已经改口，她的探查能力似乎要比周然强上许多。周然只是预料到了会发生，但是她似乎已经大概知道妖邪前来的方位了。
“我们尽快行动吧，我会直接启动观测站的自毁程序。但是我需要一些零部件组装工作台，以便以后重新打造观测站。”
猝不及防之下，反倒是这位皇女玉瑛占据了主动权，她递给了周然一个有着微型屏幕的探测器。
“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没有时间浪费在决策上了。我会回到观测站里面取回一些必要零部件，而周围散落的零部件就麻烦你帮忙进行收集，需要的位置探测器上都有所标注。当然，既然是交易，我也会给予你一些帮助。”
“收集完那些零部件之后，我会听从你的命令行事。”
事已至此，周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虽然他不太喜欢听从他人的意见，但是既然这位皇女说了是交易，那么周然还是相当遵守交易原则的。
只不过，在周然接过探测器的时候，那位皇女稍微凝视了一下他。
“怎么了？”
“没什么，开始吧。按照推算，高能量反应还有半小时就能到达我们所在的位置。”
没有过多解释，皇女玉瑛直接进入了残损的观测站，而周然也只能暂且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从来到这里之前，事情原本一直都在周然的把握之中，他自己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皇女那一刻突然的凝视，却忽然触动了周然，他似乎察觉到了某些和他自己推算不太一致的地方，但具体有哪些不一致，他现在还不太能说得上来。
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世界会给予他一定的波折，但是最后一定会以顺应他的姿态来发展的。无论是之前在江家那些事情上所做的验证，还是后来和摇光的交谈，他都确定了这一点。但是发展到皇女这里，却忽然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这也算我所期待的？”
几乎是没费什么功夫，周然已经把皇女需要的零部件给收集齐了，但是他仍不免于思考皇女离开前最后凝视他的那个眼神。明明他已经验证了，对方绝对是他前世存档之中npc，但是为何她露出那种迟疑且坚定的眼神呢？
“明明只是个角色而已···”
“只是个角色···”
“卧槽！不至于吧！”
挥手之间，剑罡恰似洪流奔涌，周然似乎是反应到了某种可能性，但是当他的剑罡触及到了那座残损的观测站的时候，他又停止了自己的举动。
假使将其作为npc来考虑，那么她就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行为模式，这是周然意料之中的。所以他之前觉得只要自己成功说服了对方，那么对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阵营。这是游戏类角色的通常特性，它们没有自我的思考和决断。
这就是所谓的“纸片人不会说谎”。
但是假如她并非是游戏类角色呢？那么是不是她就会有说谎的可能？她会不会在某句话欺骗他以达到某种目的？或者说她会不会有自己的立场和阵营？
“是我想太多了？”
周然向来相信自己的预感，那份预感也一直为他保驾护航，但是此刻他却始终不曾有那种警钟长鸣的预感，所以最后他终究还是停手了。
之前的攻击可以说是试探，但是此刻如果再来一次，恐怕只会被视作挑衅和背叛。周然不喜欢别人背叛自己，当然也就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去背叛他人。
不过，他也没纠结太久，毕竟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那位皇女玉瑛已经从残损的观测站里出来了。她卸下了那件有着光学迷彩的兜帽披风，淡银色的发丝在月下熠熠生辉，身上是标准的制式人类联邦统治者制服，只是在胸口的虚线处标着淡金色的龙徽，而她的机械外骨骼也是一路延展到肩膀的部位，身后还有个不算很新的黑色单肩背包。
“你身上的能量反应很剧烈，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并没有，你已经准备好了？”
面对皇女的问题，周然并不打算给出答案，毕竟他也不太好意思将自己疑神疑鬼的心路历程说出来给别人听，所以他只是将收集好的零部件和探测器交还给皇女玉瑛了。
然而皇女玉瑛只是将那些零部件收到了背后的背包里，却没有收回那个带着显示屏的小小腕表探测器。
“这也算交易的一部分，只要你带着这个，无论你的什么命令我都可以接收到。”
“那好吧。”
虽然周然还是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态度，但是起码他们如今还是在履行交易的内容，这也说明他之前的猜测也只能算是猜测而已。
“这个观测站的自爆威力怎么样？”
“如果是完整的观测站，大概能够炸碎这个星球，但是为了安全考虑，我调整了一下观测站内的自爆程序。爆炸的能量可以驱动其中的曲速引擎，让观测站进行短暂跃迁，如果你打算让来袭的高能量反应生物受伤的话，我可以配合你。”
“无法击杀吗？”
完全不懂其中技术概念的周然只能询问眼前的专家，虽然他曾经玩过群星stellaris这款游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够理解其中的那些科学技术，更何况群星stellaris某些科技也并没有多科学。
“对方的反应和移动速度过于迅速了，我必须保证我们处在安全范围，所以没有办法精准引爆。而且按照观测站对于这些生物的观察，只要对它们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就足以让它们放弃追逐猎物了。”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
放弃了和皇女争辩的打算，周然其实也只是想省些事情，但是既然没法做到，他也不会强求。但是随即他就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和那些技术问题不一样，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
“你还能和银河人类帝国取得联系吗？你们对于这颗星球的观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依旧是那种凝视的眼神，但是随后这位皇女就给出了答案。
“我们是接到了女皇的命令才引爆助推器撞击那颗小行星的，现在设备不是很充足，但是我不太确定你是否希望我和帝国取得联系。如果你真的希望的话，我可以尝试。”
“请务必不要，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