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平民与少爷
“一个愚蠢的少爷！以为拿把短剑就可以上山狩猎。他不知道那把玩具剑唯一的作用，就是受不了恐惧和痛苦的时候，抹自己的脖子。”
树丛中，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远处的“战场”。
一个10岁左右、披着贵重皮毛斗篷的男孩正骑着一匹只有贵族才会养的花白色矮马，一边控制着缰绳，一边拿着短剑，大喊大叫。
他的敌人，是一头100多斤的大野猪。
野猪长长的獠牙仿佛两把大剑，一个咆哮冲锋，就在那匹矮马的左腿上留下一条血槽。
矮马吃痛受惊，将背上的“贵族少爷”掀了下来，毫不留情的跑了，把主人丢给了暴怒的大野猪。
眼看那个贵族少爷就要惨死在野猪的獠牙之下。
“法克！”一声咬牙低喝。
一支箭矢从远处疾射而至。
尖头铁箭从野猪的右肩胛骨下射入，穿透了厚皮，深入心脏。
精准，致命。
这一箭，基本断了这头大野猪的生机。
光光流血，就足以让它在几个呼吸中就死去。
但是，“凶手”十分小心。
铁箭接二连三的射来，一箭射中前腿，另一箭竟直接贯入奔跑中的野猪的大眼窝，深深的钉入大脑。
这一击，彻底终结了野猪的生命。
它四脚朝天倒了下去，浑身僵硬，四肢抽搐……
灌木丛里跑出来两個人。
一人拿着紫衫木弓，搭着箭，另一人背着弓拿着长矛，小心地靠近死去的野猪，狠狠的戳了一矛。
他身材高大，满脸胡子，身上穿着绿叶做成的帽子和斗篷，就像个野人。
后面跟着的男孩相对要矮一些，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脸型、眼睛都和拿矛的男人很相似。
是一对父子。
发觉野猪已经不会再动弹了，拿矛的男人大声问倒在地上的席恩，“嘿！小鬼！你没事吧？”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是临冬城的席恩·葛雷乔伊。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一定会重重地答谢你。”席恩站起身，感激涕零，抓着男子的手大声的道谢。
听到席恩的自我介绍，男人一愣，眼神闪烁的连忙拒绝：“不。不用了。你快点离开吧！这位少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猛兽跳出来的。你快点走吧！”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等我的侍从赶到，会禀告养父艾德·史塔克公爵大人。相信我，作为感谢，他一定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席恩诚恳的说。
“父亲……”拿弓的男孩有些意动，看向持矛的男人。
临冬城的史塔克公爵？
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报酬一定不会少吧！
男人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儿子的眼神，翻了翻白眼。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儿子？
“谢谢少爷！我是杰林，来自附近的矮木村，一个农夫。不过我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回去。这里实在太危险了，附近有很多狼、熊、有时还能看到食人魔……漫山遍野都是，野猪只是最温和的一种野兽。快回去吧。”他警惕的看着周围，催促着席恩，想让席恩快点离开。
“好吧！矮木村的杰林，以后我会去找你的……”席恩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短剑，在持矛男人催促的眼神中，转身向后退去。
忽然，一声爆喝：
“伱们是谁？”
周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大批持剑披甲的战士。
领头的埃林看着两个陌生人拿弓持矛的对着席恩，暴怒的喊道。
持矛的男人浑身一个激灵，一个转步，和自己的儿子背靠背站到了一起。
手持长矛，团团看了一圈，顿时心冷了下来。
8个人？
个个高大魁梧，眼露精光，身披制式皮甲，分别拿着剑盾、弓弩、长矛、钩绳和网等各式武器。
这是一群长短配合、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士。
男人很清楚，自己身手虽然不错，但是2对8……
他和儿子，活下来的机会，几乎没有。
埃林面对着两个陌生人，将席恩拉到了身后，然后看到了地上死去的大野猪，“哦，不！你们两个杀了这野猪？”
糟了！
“丹尼！跑！”持矛的男子忽然一个横扫，明亮的矛尖晃开了后方两名战士，将自己的儿子推出了包围圈。
“父亲！”被推了一把的儿子丹尼，很快明白过来，红着眼向外跑去。
作为偷猎者，他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
刚跑出两步，转过一棵大树。
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狠狠捏住了丹尼的胳膊，脚下顺势一绊，拧着手臂一把将他死死地按在树干上。
稚嫩的脸庞压在粗糙的树皮上，摩擦生疼，却远不及心中恐惧。
“父亲！”虽然体格高大，但丹尼其实才十二岁，他心中的恐惧无法压抑，大声的喊了出来。
“不！住手！都是我做的！是我杀的野猪！和我儿子无关！请不要伤害他！”持矛的男子连忙扔掉了长矛，随后又解下身上的弓箭、短刀一一扔在地上，示意不再反抗。
看着新出现的两个人，他的心更加发冷。
领头的男人身穿黑色羊毛衫和纹着冰原狼徽章的皮甲，斜披着整张黑熊皮制成的毛领大氅，腰间挂着一把精美的狼首大剑。
这是一名大贵族。
如果刚才那个男孩说的没错，应该就是掌握了北境生杀大权的最高统治者——临冬城的史塔克公爵。
公爵身后的白胡子壮汉，一手捏着他儿子，就像抓着一只小鸡仔。
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1对10。
没有希望了。
男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艾德扶着剑，扫了一眼现场，看到了地上的死野猪，也看到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看向席恩。
席恩走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用三根手指抓了抓脸，“大人。这是一个误会吧！这头野猪攻击了我，伤到了我的马。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嗯，农夫先生，在危急之中，杀死了野猪，救下了我。”
简单的叙述了经过，随后又用两根手指抓了抓另一边的脸，指着罗德利克爵士手里拿捏着的男孩，“那应该是他儿子，可能，第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吓得逃跑了。”
艾德有些恍然，随后看着两人的装扮，又露出狐疑的神情。
拿弓拿矛的，进深山？
农夫？
这未免太假了。
“那你们为什么带着武器？又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要逃跑？”埃林敏锐的反问道，“你们该不会是……”
“偷猎者？！”
男人脸色瞬间毫无血色。
偷猎者。
在维斯特洛，没有领主的许可，私自猎杀野兽之人。
一经证实，最高可判处死刑。
他们带着武器进山，本来就很可疑了。
别忘了，被射杀的野猪还在地上躺着呢。
席恩是亲眼目击者。
人证、物证可说证据确凿。
绝望之中，席恩的声音传来，仿佛地狱之中的一阵天籁，给了男人希望。
“艾德大人！这只野猪袭击一位贵族，差点杀死您的养子。而这位农夫先生，为了救人，用他防身武器射杀了野猪。这不应该算是偷猎吧？”
男人心中重新涌起了希望，他心中感激的发誓：如果能活下来，他再也不会喊这个愚蠢的少爷叫小鬼了。
艾德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事实上，心里很有数。
依照维斯特洛法律，贵族领地内所有的山林河流以及其中的物产，都属于领主所有。
未经许可，不得私取。
但是，正如发财的方法大多写在刑法里。
既然能被立法禁止，也能说明偷猎的收益十分丰厚。
一张珍贵的毛皮有时可以抵农夫一年的收入，而且……不用交税。
当然，有时候因为收成不好，粮食不够，有农夫会偷猎一些野味活命。
别太过，一些仁慈的领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偷猎这种行为在大陆上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幸运的是，艾德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更何况，席恩开口求情了。
艾德看了一会心存希冀的男人和他儿子，看到了父子眼中的哀求，点了点头，顺势给这件事定性了：“当然，不算偷猎！这是一件勇敢的善举。并不是所有农夫都有勇气搏杀一头大野猪。”
身为北境统治者，军政法一手抓的大人物。
艾德的话，在这片土地上，就是圣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武器。
艾德也向旁边的罗德利克点了点头，后者放开了手中的男孩丹尼。
死里逃生的男人抱着儿子，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感谢艾德、感谢临冬城，当然也感谢席恩……
任何时候，有贵人能帮你说话，都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他一句话往往抵过你一百句。
艾德摆了摆手，“是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也许你不明白席恩对于北境的重要性。你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了不起？一只野猪？席恩大人这段时间，至少亲手宰了10头野猪、活捉了2只吧？”人群后面，一名侍卫低声和同伴唠嗑着。
然后被听到声音的埃林转头狠狠的剜了一眼。
就你特么话多！
“哦！很抱歉！我的士兵还给你造成了一些麻烦。对了，还没有请问你的名字？”艾德问道。
他明白，这个男人不是贵族，而是一个平民。
男人愣了一下，刚要开口。
“不好意思。这位拿着武器进山防御食人魔的……农夫先生。我刚才并没听清楚，你的姓名和住址？我好像记得，你似乎并不是来自附近的村子吧？”席恩重重的咬在了“拿武器防御食人魔”“没听清楚姓名住址”和“不是附近村子”几个词上。
男人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席恩。
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狠狠地扇刚才的自己一巴掌。
这特么哪里是一个愚蠢的少爷？
这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冰原狼！
男人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史丹·诺兰，我来自湖畔镇。”
“哦！真是幸会！为了感谢诺兰先生，我们带上这头野猪，一起去你家开个宴会吧！”席恩如此建议道。
史丹勃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