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低头道歉
“好。”听了颜月棠的话，凌瑾穆在榻边缓缓坐了下来，低垂着头不敢看颜月棠，轻轻开口道“小阿棠，对不起。”
话音落下，大殿内就安静了下来，殿中的空气逐渐沉重起来，压得凌瑾穆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过了多久，凌瑾穆忽然听到颜月棠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陛下，阿伯他走的时候可安详？”
凌瑾穆猛然抬头，对上了颜月棠透露出几分脆弱与无助的眼神。有些无措的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是看着颜月棠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时，颜月棠的眼神如同夜空中迷失的流星，虽然璀璨，却带着无尽的哀伤。睫毛上挂着未落的泪珠，在眨眼的那一刻缓缓落了下来。
“那……那阿伯走的时候，可……可有说什么？”颜月棠不敢看凌瑾穆的眼睛，只是抬头看着殿内的窗户。
凌瑾穆脑海里浮现了那日的夕阳。那日的夕阳，染红的不止是天色，还有凌瑾穆的眼眶，凌瑾穆压下心中的情绪，轻轻的说道“伯父说，他不在了你也要开开心心的。”
“……开开心心的？”
“对，开开心心的。”凌瑾穆坚定的说。
颜月棠轻轻笑了笑“那阿伯是不是还说了，不能哭鼻子啊？”泪水在阳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可阿伯，你答应过阿棠的，你答应过阿棠要一直陪着阿棠的。”
颜月棠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攥着榻边的锦被，指甲深深地嵌入，仿佛要将这份痛苦和悲伤都挤压出来“你答应过阿棠的。”
凌瑾穆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重重地击中了，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彻底断了。他有些无措地开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小阿棠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伯父报仇的，一定会的。那些人朕一个都不会放的。”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她。颜月棠有些愣愣的看着凌瑾穆，有些哽咽的说道“以前……以前阿棠不开心的时候，阿伯就会来哄阿棠，还说会把欺负阿棠的人都吓跑。阿棠哭的时候，阿伯就会帮阿棠擦眼泪，还说女阿棠是女孩子哭了会长皱纹会不好看。”
“可……可阿伯不在了，他不在了……”颜月棠将自己蜷缩了起来，看到凌瑾穆给自己擦眼泪的时候，颜月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小阿棠，对不起，对不起……”凌瑾穆慌忙起身，用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眼前将自己缩起来的颜月棠。抱住颜月棠的这一刻，凌瑾穆清楚地感受到她颤抖的身躯，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无助而脆弱。
“伯父不在了，还有爹爹，还有我，以后我陪着阿棠……”
凌瑾穆不知颜月棠哭了多久，只知道颜月棠的哭声越来越低。就在凌瑾穆以为颜月棠哭睡着的时候，颜月棠忽然抬头看向了凌瑾穆，然后哽咽的说道“我想出宫看看阿伯。”
凌瑾穆抬手温柔的擦了擦颜月棠眼角的泪“好，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带你去。”
“现在就去。”说话间颜月棠挣扎着想起身，忽然身体一歪重新倒在了凌瑾穆怀里。
“小阿棠！”凌瑾穆面色瞬间煞白“快，快传太医来。”
……
七月，盛夏的时节，阳光如金色的绸缎般倾泻而下，炽热而耀眼。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整个宫殿都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殿外的花园中，百花争艳，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蝉鸣声此起彼伏，为这炎炎夏日增添了几分生机与喧闹。
然而，此时的昭宁宫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宫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时未昔正坐在桌前，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玉蝉情蛊之上，然后慢慢消失。
进入大殿看到这一幕的扶微心下一惊，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将时未昔的手从情蛊上方拿了下来“娘娘够了，今日的血已经够了。”
时未昔摇头，挣扎着还要继续“不够，还不够。若是够了，为何还有这么多裂痕，不够……”
“娘娘，真的够了。”扶微眼中落下了一滴泪“再这样下去，娘娘的身体撑不住的。”
时未昔停了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扶微。扶微见状继续安抚道“娘娘真的够了。”
时未昔的目光落在了母蛊身上，微微皱了皱眉“扶微，你说这半个月我日日用血温养她，为什么就修不好呢？”
扶微一边给时未昔包扎，一边说道“娘娘会修好的，一定会的。”
“不会了，这一个月，他日日都守在鸾凤宫，与皇后的感情越来越好，怎么可能还记得本宫？”时未昔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娘娘，可陛下也说过他喜欢的不是皇后，娘娘莫急肯定还有办法的。娘娘可还记得，只要母蛊不死，子蛊便还受控制？我们可以找陛下前来加强陛下体内的子蛊。”
时未昔愣愣了愣，缓缓转头看向扶微“当真可以？”
“自然当真。”
正如时未昔所说，凌瑾穆与颜月棠的关系愈发的好了。
此时鸾凤宫中，颜月棠端了一杯茶放在了凌瑾穆“陛下，都看了这么久奏折了，喝口茶吧。”
凌瑾穆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了颜月棠，轻轻握住了颜月棠的手皱了皱眉“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起来了，出来了？快回去躺着。”说着凌瑾穆就起身拉着颜月棠的手，准备进寝宫。
“陛下，我都在榻上躺了一个月了，再躺下去就要发霉了。不如陛下就让臣妾出宫转转吧。”不等凌瑾穆开口，颜月棠继续说道“臣妾知道陛下事务繁忙，臣妾自己去便好了，多带些人，肯定不会出事的。”
凌瑾穆自然知道，颜月棠出宫想要去看颜子忠。凌瑾穆的眼神忽然暗了几分，想起了那一日，颜月棠忽然晕过去之后太医说的话“陛下，皇后娘娘忽然昏迷应该是刚刚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微臣再去开些药方给娘娘安神。但这段时间，切记稳定娘娘的情绪。”
想到这里凌瑾穆的眼眸顿了顿，若是看到颜子忠的时候她的情绪再次失控呢？凌瑾穆不敢想。于是凌瑾穆淡淡的开口说道“那小阿棠便在这里陪陪朕吧。”话落就命人搬了个软榻过来，放在了自己旁边。
颜月棠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软榻，又看了看重新坐回去看奏折的凌瑾穆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命玉落拿了本画本子来，坐在了软榻上看了起来。
凌瑾穆余光看到颜月棠气鼓鼓的坐在软榻上的场景时，心下涌上了一股暖流，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随着夜幕降临，天边最后一抹残阳缓缓沉下，被一片渐深的蓝紫色温柔地吞噬。鸾凤宫内，华灯初上，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精致的琉璃窗棂，在青石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殿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静谧而庄重。几案之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御笔静静地躺在那里。坐在案前的凌瑾穆，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但眼中依然闪烁着锐利而深沉的光芒。他轻轻合上最后一本奏章，示意旁边的祁禄将奏章都拿下去。